城市燈火絢爛的黑夜中……
一股潮濕的暗流,攜帶海水的咸澀,在地面綻放出難以察覺的暗色花朵,蔓延至始作俑者的領地。無孔不入般從海底滲透到地底,聽從外界靈魂的仇恨召喚,最后浮出地面等待最終會到來的祭祀重生。
愛麗絲城【曲直區(qū)】層臺累榭的琉璃方屋中心,如眾星捧月般隆起一座白塔,那便是白皇后的主居所——神鹿塔。
神鹿塔通體玉白,似銀月暈色白得耀眼,仿覆缽式的塔身無論從何處望去都顯得如此神圣不可侵犯。
基座地盤呈梯狀結構,四角蓮花雕飾的翹檐包托著壺形塔身,塔身形曲柔和、隱約像是白蓮上盤坐一禪者更顯圣潔。
塔四周對應四個門,塔門根據(jù)作用在玉制牌匾上浮刻相應的名字,其中東西北叁處是梅花門、蓮花門、荼花門對應著復合藥、原藥、魔藥叁大藥類的秘方及樣品出貨口,而南面正門的神鹿門才是白塔主人真正棲身之所。
今夜,白皇后并未像往常一樣出門巡視,而是把自己鎖在塔屋身處的密室里。
密室空曠昏暗,從天花板延伸至背墻,鑲嵌布滿著大小不一、半深入墻體的透明玻璃球,球內(nèi)游動閃爍著幽暗的煙氣,還時不時地有“噼里啪啦”的輕微燃燒聲。
白皇后癱坐在白絨圓塌上,無精打采地沉下頭,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沙啞微弱的喘息。
頭頂正方向有一顆最大的玻璃球,里面的血霧相較其他煙霧的死氣沉沉,游動飛快甚是活潑。
吸附于球體有兩條細長的軟管,似有通天之長,血霧在管道內(nèi)飛流而下,涌入白皇后的腦內(nèi)。
此時,紅皇后集結了一小隊親衛(wèi)威勢赫赫地闖進了神鹿塔,萬分焦急的鷗歌也趕到了這里。
紅白雙方勢力打了個照面,鷗歌心里清楚對方是來質詢白皇后的,她只好默不出聲,頓時加緊步伐往密室方向跑去,紅皇后一方也不含糊緊跟了上去。
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已經(jīng)顧不得門外傳來的喧嘩,即便想要阻止不速之客硬闖,也是有心無力了。
“嘭!”隨著一聲爆裂巨響,前方密室的玉石門被無形的鼓音沖擊波炸了個粉碎。
煙塵彌漫中,鷗歌搶先一步進入密室,隨即鼓棒往后一拋,“咚咚”幾聲無數(shù)鼓面層層迭起,鼓面憑空震動的混亂強節(jié)奏形成音波屏障,徹底擋住了紅皇后一行人的去路。
跑在紅皇后前面的叁名小卒尚未靠近鼓墻,就已被音波攻擊擾的心神不寧,他們即便捂住耳朵也無法抵擋強音直抵腦神經(jīng)的震痛,再不后退也許會因這強烈刺激而腦部炸裂。
紅皇后看到節(jié)節(jié)后退的親信,不僅咬緊牙關深鎖眉頭,她懊惱地嘀咕了一句:“該死,沒想到這個殘缺品已經(jīng)如此厲害了,果然是我太疏忽了嗎?”
在音波的強振下,有人支撐不住倒地狂吐,紅皇后嫌惡地瞥了嘔吐之人:“沒用的東西,連這點音波都受不了。”
這時,身邊一個小卒雙手護耳,湊過來,貼近紅皇后耳邊高聲呼救:“紅皇后,我們該怎么辦?”
紅皇后條件反射頭往后一仰,又立刻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你吼那么大聲干嘛?!”
她鼻子哼出氣,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后短暫地調(diào)整了呼吸,雙手抱臂冷靜下來說道:“什么怎么辦?這小子每次進密室都是因為耗光了本不屬于他的能量,氣虛身弱需要補給,如此看來他一定是用了【海巫的懷表】,不然怎么會躲起來。目前只有等著,等白皇后吸干了那個女人,自然會出來,到時我定要問個明明白白!
“紅皇后,您說什么?鼓聲太大了!我們一句也沒聽見!”另外幾名小卒大眼瞪小眼,耳朵被鼓聲屏蔽了,只看見紅皇后光張嘴不出聲。
紅皇后額頭爆出青筋,她用盡丹田之氣,獅吼一聲:“滾!全都給我滾!”
這句怒吼大家可聽得一清二楚,眾位小卒見她氣急敗壞不好惹,便聽從號令麻溜兒地滾出去了。
火氣消退很快的紅皇后,直面鼓墻站立不動,耐心等待白皇后出現(xiàn)。
然而,她臉上的花紋突然微微發(fā)出紅光,是對危險的警覺,有種看不見的氣息在身邊縈繞,無法判別是何物。
她鼻翼微動,聞到了絲絲咸澀的海腥味,眼珠左右轉動,發(fā)覺墻面有水霧浮出開始變得潮濕……
“糟……!”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反擊時。
只聽“唰!”的一聲,轉瞬之間,類似巨齒鯊的不明生物張開血盆大口從腳底躍出來。
帶刺的黝黑長舌將紅皇后整個人卷起來,一口吞進了肚,發(fā)出一聲吃飽打嗝的鳴響后,又重新沒入濕透的地面,在幻化的浪花中消失不見。
“滴答——”通道里傳來空靈的指針轉動聲,還有柔媚入骨的女性歌聲,在漸漸褪去變得緩慢的鼓聲伴奏下,似乎感受到了藍調(diào)搖滾曲風的憂郁與痛苦仇恨之人的哭訴……
幽暗的密室里,少女雙膝跪地仰起頭閉上眼睛主動獻祭,天使般的少年睜開雙眼露出惡魔的神色。
溫潤舌尖與冰冷嘴唇相碰,曼妙身體里存儲的所有能量,在唇舌糾纏間全部被這位少年暴風般吸取,等到她臉色灰白能量枯竭,少年也徹底恢復過來。
白皇后緩緩起身,頭頂隱約閃現(xiàn)了兩根銀白的鹿角,他面帶微笑滿足地呼出一口氣,一手拎起癱軟倒地的鷗歌,隨手將她扔進了墻壁的某個球形培養(yǎng)皿里。
“滴答——”聽到熟悉的鐘表聲,白皇后收起笑容面無波瀾,自言自語:“她果然進局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很好。”
“哼哼哼~”地面泛起漣漪,在妖嬈的笑聲中,水幕汩汩升起,泡沫飄散后一位和紅皇后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手拿懷表站在了白皇后的面前。
“小鹿人,好久不見~”
“海巫女,我需要你的協(xié)助!
“你倒是直奔主題,不過你我的交情確實也不必說客套話,況且把我從封印的牢獄救出來,我當然會幫你!焙N着谡勗掗g又變成了摩天輪下那位憔悴少年的樣貌:“說吧,接下來你要做什么?”
“紅皇后先暫存在你的黑鯊空間里,這【潤下區(qū)】的首領位置,你替她做著。等到完成我的夙愿后,就放她出來,我相信她到時候會理解我所做的一切!卑谆屎笸nD片刻,轉身仰望那個最大的透明球,球里是游動不停的血霧。
他眼眸閃爍希望的光芒:“你看,讓娜的念即便死后也是如此充滿活力和令人著迷,這么美麗的念,就應該綻放于世界上的每個角落,遍布世間……”
海巫女在飛舞的泡沫中變回了她原本的樣子,一層水紗從頭到腳遮裹住全身,看不清容貌,只能在昏暗的光線里依稀看出泛著藍光的曲線。
她輕悠地說了一句:“你還真是個瘋子~”
二人在密室里探討驚人的秘密計劃,等待愛麗絲城最初主人的瘋狂回歸。而庫洛洛和林恩也在結束晚宴之后,“逃離”紙醉金迷的愛麗絲城,駕車行駛在回市區(qū)的路上。
一路上林恩都在跟庫洛洛滔滔不絕地講解接下來要演的苦情戲,在聽完整個故事情節(jié)后,庫洛洛充分認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林恩絕對不適合當編劇,再叁流的編劇沒有十年腦血栓都寫不出這么狗血魔幻的劇情。
受害人庫洛洛總之就是十分后悔答應陪他演這最后一幕戲,冷面依舊的他甚至在內(nèi)心祈禱最好給那個毛頭警察來個飛來橫禍,免受這種顛覆叁觀的折磨,自己也不用浪費精力陪她玩過家家了。
說來也巧,庫洛洛的祈禱算是成功了,只不過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這場飛來橫禍直指林恩而來,打亂了她的整盤計劃。
黑色轎車剛抵達酒店大門口,酒店經(jīng)理就殷勤地跑來開門,只迎接林恩下車,完全不顧庫洛洛。
敏銳的林恩感覺酒店經(jīng)理的笑容比之前更假了,還帶了許些緊張,但也沒太過在意。
直到兩人一進酒店,就發(fā)現(xiàn)前臺接待處的服務員全都換成了魁梧的黑衣保鏢,每個人胸前佩戴的徽章看起來很眼熟,周圍的氣氛也不是很對,冷清凝重令人不安。
二人跟隨酒店經(jīng)理繼續(xù)往里走,當林恩定眼看到會客廳端坐的一行人時,她瞬間明白了……
林恩表面盡量淡然,內(nèi)心暗罵一句“臥槽”,腦海里風起云涌,父親和大姐怎么來了?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或者只是巧合,來視察工作順便看看我?但看這位老大哥怒火中燒的亞子,情況非常不妙啊。
“林恩,這個來路不明的狗男人是誰?”吉米老父親咬著牙強行鎮(zhèn)靜問林恩。
語氣果然不對頭,林恩想了想準備解釋:“那個父親,你聽我……”
話還沒說半句就被身旁的庫洛洛打斷施法,他上前一步語氣淡然:“伯父,您別誤會!
“誰是你伯父!”吉米一聽火氣騰就上來了。
“叔叔。”庫洛洛立刻改了稱呼。
“別叫我,你住口!”吉米朝他怒氣沖沖地一指。
“爸,您冷靜點!钡姑勾叩膸炻迓逋耆活檶Ψ讲铧c氣得醫(yī)學奇跡站起來,自說自話:“您真的誤會了,我和林恩只是很單純的情侶關系!
他邊說還邊上手,輕輕摟住了林恩的肩往自己懷里靠了靠。
老父親的小心臟哪受得了此等刺激,他怒吼道:“你你你你……把你的臟手拿開!”
林恩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庫洛洛故意氣人,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但她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憋著。
“我對林恩是真心的,此生非她不娶。我相信林恩對我也是一樣的深情,希望您能成全我們,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睅炻迓骞碓掃B篇起來還真的不輸西索。
“呵!”吉米不屑地哼了一聲,往后一仰:“一看你就不是個好人,像你這種不務正業(yè)的小白臉我見多了,專門花言巧語哄騙蜜罐里的富家千金,為的不就是錢么。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我女兒!
有一說一,“不是好人”這點吉米看的還真準,不過這劇情套路也太爛大街了吧,又是給錢拆散真愛情侶的戲碼,林恩又開始了內(nèi)心吐槽戲。
庫洛洛松開手,不假思索地回答:“兩百萬!
好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不對,他憑什么要兩百萬,我家是欠他的嗎?對我強買強賣不說,還到我家入室搶劫,現(xiàn)在開口就是兩百萬,過分了過分了,就光盯著我們一家坑唄。
“哈哈!果然……林恩看到了吧,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奔鬃I笑,然后側頭看向大女兒:“蓋爾,寫張兩百萬的支票給他,讓他滾。”
大姐點點頭,從公文包里掏出支票夾,迅速寫了一張遞到他的手里。
庫洛洛斜睨了林恩一眼,將支票揣進西裝內(nèi)側口袋里,輕飄飄地道了句:“再見!北戕D身要走。
林恩一愣,突然意識到他這場古怪的作秀是為了真的要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走就走啊你!
庫洛洛被她抓住的手下意識地緊緊回握,又在理智的剎那間迅速掙脫出來,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決絕離去。
早就守在馬路對面轉角墻根的派克諾坦見到團長從酒店出來,立即迎上前與之會面,向來聰敏又懂人心的派克諾坦看見庫洛洛出門的那一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走近后更發(fā)覺他的神情隱現(xiàn)黯傷,便關切詢問:“團長,你還好么?”
“我很好,這邊的事都處理好了,走吧。”庫洛洛微微頷首,就在跟蹤小警察的偷偷注視下,和派克諾坦往月亮的方向走去,直到徹底消失在對方的視線中。
冷酷無情說的就是他吧,毫無任何心理準備的林恩不得不接受庫洛洛已經(jīng)離開的事實,她一時思維混亂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是生氣還是傷心。
可是當下面對的情況還要想辦法破解,林恩原本以為富家千金大庭廣眾下慘遭渣男拋棄的局面已經(jīng)夠難堪了,沒想到更難堪的還在后面呢。
“!彪娞蓍T開。
深更半夜閑來無事準備外出狩獵的西索,就這樣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了大廳眾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