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雙腳放下來,伸進木盆里。 ..
“姥姥,我剛才見到二舅姥爺了!
“是嘛!
“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呢,人長的好,脾氣也好!
“真的?他都跟你說什么了呀?”
我伸出胳膊,“說了好多好多的話,我們還經(jīng)歷了很多有趣的事!”
說到這里,我把桌子的照片拿起來,指著面的小孩給她看,“姥姥,你看,這是誰!”
姥姥接過照片,對著燈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孩子,長的倒是我們小魚兒挺像。”
我興奮的在盆里轉了個圈兒,得意道:“因為那是我啊,你看,衣服都是一樣的!”
姥姥下打量我后,思忖道:“還真是一樣。”
“這回你該相信面的人是我了吧!”
“讓我看看,唔,看這照片的日期印章,少說也有六七十年了,這面的人要真是小魚兒,那你豈不是姥姥還要老?”
“嗨,”我泄氣的坐下來,有種百口難辯的傷感。
早知道,那天我老老實實坐在玲瓏姐姐身旁,再也不做什么鬼臉!
洗完腳后,脫了衣服,我躺在床跟姥姥聊天。
“您見過年輕時的二舅姥爺嗎?”
“當然,我嫁給你姥爺那會兒,他也不到三十歲!
“那太姥姥呢,您也見過?”
“見過,老太太才去世還沒十年呢,高壽,活了整整百歲,臨走時腿腳我還利索呢!”
我感慨,“她身體真好!對了,太姥姥她喜歡養(yǎng)貓么?”
“不喜歡,”姥姥把燈吹滅了,也躺下來,“不止是貓,連狗也不喜歡,從不允許家里出現(xiàn)這些東西!
“她對二舅姥爺好嗎?”
“傻孩子,哪有母親不對自己孩子好的?”
那我安心了,看樣子,貓妴的事并未給這對母子造成什么芥蒂。
安靜了會兒后,我聽到耳邊傳來節(jié)奏均勻的呼吸聲。
姥姥忙了一天,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我不能再打擾她。
屋里很黑,睜大眼睛也看不到一點亮光,我只能百無聊賴的玩弄自己的手指。
梁俊之后來最終還是沒跟玲瓏姐姐走到一起呢,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還有那只貓妴,無緣無故的怎么會斷了尾巴呢?我清楚記得,絕對不是大黃做的!
不過太姥姥壽終正寢,還能長命百歲,想必那只貓,是真的已經(jīng)死了……
老天爺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在我合眼睛不久后,竟然在迷迷糊糊,再度來到舊時的青莞。
不過這次是出現(xiàn)在大街,我順著記憶找到梁俊之的住處,敲了很久的門,也不見有人來開。
在放棄的時候,用力試著推了一把,門竟然自己開了。
我便走了進去,輕聲叫:“梁俊之,梁俊之,你在家嗎?”
“誰?”
“我是小魚兒呀,你不記得啦?”
一個年輕男人從屋里走出來,看到我,驚的睜大眼睛,“小魚兒,真的是你……這一晃,好幾年過去了,你竟然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我還是七歲時的我,而梁俊之,卻不再是十九歲的梁俊之了。
他臉部線條明顯硬朗許多,年輕時的那股稚氣已經(jīng)盡數(shù)褪去,眼神也成熟了很多,下巴留著青色胡茬,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頹廢。
“快,進來!”他很親切的招呼我,“八年前,你一聲不響的消失,害我在周圍鎮(zhèn)子好找,還以為你被壞人拐跑了。這些年,都成為我的一塊心病了!”
八年?時間竟然過的這么快!
我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回去了。”
“沒事好,”他下打量我好幾遍,才恍然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大鐵盒糖果,故意吊我胃口似的問:“想吃么?”
我大力點頭,“想!”
他笑笑,把整個盒子放到我面前,“都給你,慢慢吃!
我剝了一個,塞到嘴里,愜意的彎起眼睛,是我最喜歡的桔子味兒!
看著我,他笑容有種說不出的傷感,“看,我都老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嘴巴里的糖頓時也不那么甜了。
“梁俊之,你怎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不刮胡子?”
“我……你還是小孩子,有些事說了也不見得能懂。”
他不說,我便自己猜,“是因為玲瓏姐姐么?”
他眉毛微微舒展開來,“被你說了!
我盯著他現(xiàn)在的樣子,“你們拖這么久,太姥姥都沒有同意嗎?”
“不是母親的原因,她原本已經(jīng)同意了。”
“誒?”
我簡直好極了,也實在想不出,除了太姥姥外,還有誰能阻止他們在一起!
梁俊之苦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玲瓏她……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玲瓏了!
我小心翼翼道:“難道因為她年紀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漂亮,所以你變心了?”
“你覺得我像那種膚淺之人?”
“似乎也不像,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俊之發(fā)出一聲嘆息,“你走后,我便與玲瓏私下見面,母親雖然睜半只眼閉半只眼,心里頭卻是不滿意這樁姻緣。三年前,她老人家給我出一道難題,讓賬房支了些錢,命我去南方做生意,如果三年內(nèi)有所建樹,便同意我們之間的婚事,否則,便強迫我娶別的女人!
“你去了么?”
“去了,臨走前,我征詢了玲瓏的意見,她也非常支持。于是我孤身去了南方,每月同她保持書信往來。頭幾個月還好,漸漸的,她不再回信給我。為了跟母親的約定,我每天朝起晚睡,忙的不可開交,竟也忽略了她的感受。直到個月,我把生意都交給旁人打量,這才抽身回來。本打算接她一起去南方,可……”
我好心都被吊了起來,“可怎么著?”
梁俊之道:“她竟裝作不認識我,整天與別的男人混在一起,喝酒打牌……任我怎么道歉都不原諒,小魚兒,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驚訝,“她裝作不認識你?”
梁俊之苦惱不已,“是的,想必是恨急了我,這些天,我什么法子都試了,她還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