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爬下床,去推梁俊之房間的門,然而他的床空蕩蕩的,棉被掀在一邊,并沒有人。
我快步跑到院子里,他正躡手躡腳的準(zhǔn)備打開大門。
見我出來,愣了下,“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覺?”
我好道:“你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他放下手,搪塞道:“我出來看看門反鎖了沒!
然而看他架式,分明是急著出門,我不便揭穿他的謊言,那么看著他。
所以我們兩個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最終,梁俊之還是憋不住了,“小魚兒,你不困么?”
我說:“不困!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敗下陣來,反手將門拉開,叮囑道:“等會兒跟著我,可不許亂說話,腳步也輕一點(diǎn),盡量別發(fā)出動靜,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知道嗎?”
我立刻精神百倍,“沒問題!”
夜很靜,幾乎能聽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
天空月亮透著紅光,那無孔不入的油膩香氣,正趁著夜色往四外擴(kuò)散。
我小心翼翼跟在梁俊之身后,雖然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但是,我很喜歡這種神神秘秘的行動,感覺新鮮又刺激!
跟我預(yù)想的一樣,梁俊之的目標(biāo)是太姥姥的院子……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面薄如紙的匕首,將它塞進(jìn)門縫里,輕輕撥動門栓,嚓嚓嚓……終于開了,他拉著我,躡手躡腳的走進(jìn)去。
這么晚了,太姥姥房間燈還亮著,我們悄悄溜到她的窗外。
或許是因?yàn)楠?dú)居的緣故,窗簾沒有拉,所以透過花玻璃,隱約看到里面的情形。
我探出頭,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房間里此刻竟然有兩個人影!
太姥姥穿著白衣坐在鏡前,披著長發(fā),她身后,有個身材清瘦的黑衣男人,兩只手探到前面摟住她的肩膀。梳妝臺,正燃著一根香,白煙繚繞,將他們兩個身影都籠罩在其。
待我再想看仔細(xì)時,梁俊之突然蒙住了我的眼睛。
視線頓時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但是聲音,卻是遮不住的。
沉重而又歡愉的的呼吸輕吟,開始像羽毛一樣鉆進(jìn)人耳朵,輕輕撩撥著聽者的神經(jīng)。
我雖然不太懂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但是大致明白,那是大人才會做的,屬于他們的隱私。
梁俊之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這里偷窺自己母親,這似乎有些不正常。
我們在窗下呆了會兒后,房間的動靜欲發(fā)的大了,聽的人面紅耳赤,梁俊之這才拖著我出了院子,并且輕輕將門關(guān)。
一路,他的手都在微微發(fā)抖。
別說是他,連我,都感覺心在砰砰直跳,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
回到家后,梁俊之青著臉,一語不發(fā)。
我想勸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太姥姥還很年輕,她一個女人,有個相好的也很正常,你沒必要?dú)獬蛇@樣子了!
聽聞此言,他眉毛都擰成了一團(tuán),反問我:“什么相好的?”
我小聲說:“是剛才那個男人啊,你不是也看到了么!
“男人?”梁俊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小魚兒,你說,你剛才看到了一個男人?”
怎么,他沒看到?我頓時疑惑起來。
梁俊之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急切道:“快,告訴我他長什么樣子!”
只粗略看了一眼而已,我怎么可能會記得住那人確切長相,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他人很瘦,手指頭戴著個玉板指!
“玉扳指!”梁俊之跌坐回到椅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仿佛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好問他,“你看到了什么?”
梁俊之沉默了很久,才從齒縫里擠出一句,“我只看到了一只黑貓。”
……寒意像陰冷的蛇,順著腳脖子飛速往爬。
我打了個冷戰(zhàn),喃喃道:“咱們看到的東西不一樣,是不是其有一個人看錯了?”
梁俊之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更相信你看到的東西!
說到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鉆進(jìn)房間里開始翻找東西,沒多久,捧了個冊子出來。
他翻開后,指著一張全家福的人問我,“小魚兒,你幫忙看看,這面有沒有你剛才看到的那個人!”
照片,大大小小加起來有二十多個人,我借著油燈的光,睜大眼睛,一個挨一個的辨認(rèn)。
終于,在第二排間,一個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身,隱約看到了幾分相似。
我手指著他,同梁俊之道:“照片太小了,看不清楚,不過這男的,感覺倒是挺像的。”
梁俊之久久無言,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隱約知道,這件事好像對他來說很重要。
索性道:“不然,我們再去偷看一回?”
梁俊之卻搖頭,將冊子合,“不用了,我已經(jīng)確定你看到的那人是誰了!
“誰?”
“應(yīng)該是家父!
……我是越發(fā)不明白狀況了,“他老人家不是去世很多年了嗎?”
梁俊之道:“在今天之前,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
我好不已,“那他和那只貓是什么關(guān)系?”
“我不知道,”梁俊之顯得有些迷茫,“你呢?為什么會半夜三更的起來?”
我揉揉鼻子,說:“我被香味兒熏的睡不著,你呢?”
梁俊之道:“這些晚,我常常夢到父親。他看著我,用手指著舊宅的方向,似乎想要告訴我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如果方才不是你跟著,我恐怕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母親的秘密。小魚兒,你這么突然憑空冒出來,既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氣味,也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該不會是天派來專門幫助我和父親的吧?”
說到這里他停下來,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小魚兒,能不能再幫我一件事?”
“好!”我毫不猶豫道:“你說!
次日用完早飯,一大群人又坐在梁俊之的院子里看戲。
梁俊之招呼完眾人后,沖我使了眼色,兩個人悄悄溜出去,前往太姥姥的舊宅。
大門緊鎖,梁俊之拿出偷配好的鑰匙,打開,溜進(jìn)去。
而我則負(fù)責(zé)在門口望風(fēng)。
梁俊之進(jìn)去了很久,大概半個小時,我等的心急如焚。
在準(zhǔn)備給他發(fā)信號提醒時,突然瞥見墻頭蹲著一只黑貓,正瞇著眼睛凝視著院落,已不知道悄無聲息監(jiān)視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