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晴顏姐姐!”
聽聞沉晴顏回來的璇璣立馬跑到沉晴顏面前,展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熊抱。
沉晴顏被她撞得趔趄,只能往后稍一步穩(wěn)定身形。
“我沒事!辈煊X到璇璣發(fā)抖的身軀與悶聲的嗚咽,沉晴顏拍拍她的背,柔聲說道:“倒是你,身上怎么這么多血,是受傷了嗎?”
璇璣抬起頭,她看著沉晴顏,搖了搖頭。
“我......”璇璣張了張嘴。她本想跟沉晴顏講清自己身上血跡的來歷,可話到嘴邊又覺得那些太過壓抑,沒必要把不開心的情緒分享給沉晴顏,便就將話都咽了回去,轉而問向沉晴顏昨夜她遇到的事情。
沉晴顏把剛才跟李暻之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跟璇璣講了一遍,璇璣聽后睜大眼睛,驚訝道:“你昨天晚上竟然被禍妖抓走了?!還有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在沉晴顏身上發(fā)生的事實在是太多,璇璣聽完后都不知道該從哪里問起好了。
“我也不知道,但那些人看著一點也不像活人!背燎珙佌f道:“我當時就跑走了......李暻之說他們的長老已經帶人去看了,等他們回來應該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兩人聊著聊著,沉晴顏便又覺得有些頭暈。璇璣見她狀態(tài)不好,便沒再纏著她,而是讓她好好歇息。
因為身上太臟,沉晴顏先去廚房借了熱水,將身上洗凈、換了新衣后才上床睡覺。
沉晴顏一躺下便睡著了。玄澤見她熟睡,邁著輕步走到她的枕邊,兩只閃著水光的大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個什么心情,他只是覺得自己看見沉晴顏這幅樣子,心里面就很難受很難受。
玄澤非常后悔自己昨夜打算離開的想法和舉動,他一想到沉晴顏如果沒能回來,而是就此消失、再也找不到的話,他就更加難受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感覺心臟既被撐得脹脹的,又覺得像脫水了似的縮得皺皺巴巴,眼睛也總是莫名酸澀,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淌出水來。
他就這么安靜地看了沉晴顏很久很久,若不是呼吸時的微微起伏和隔上好久才眨上一次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只會以為這是具填了東西的貓尸擺件。
這段時間里,玄澤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直到天色漸黑,他才站起身,走到沉晴顏的手指旁,低頭咬了一口她的手指。
玄澤掌控著力度,沒有咬的太狠,只是剛好讓沉晴顏的手指出了一點點血珠的程度。
他將沉晴顏指尖上的那顆血珠卷進口中,隨著討厭的心靈共感再次建立起聯系,玄澤的心里的那份難受才稍稍安定一些。
昨夜的遭遇讓沉晴顏身心俱疲,她整個人都陷進了深度夢眠之中,玄澤咬破她的手指她也只是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玄澤舔著沉晴顏的手指,絲絲黑氣從他的身上散到沉晴顏那被咬了一口的指尖上。
玄澤的魔氣可以給他止痛療傷,但因為是第一次給別人用,所以玄澤也不知道自己的魔氣能否對別人起效。
他咬出的傷痕很小,就算放置不理,睡一覺也能快見好?伤F在看沉晴顏掉根頭發(fā)心都一抽一抽的疼,何況是能出血的傷口。
玄澤的魔氣剛一觸到沉晴顏的指尖,那紅痣似的傷口便完全愈合。
可玄澤還是不滿意,他覺得傷是沒了,但是痛感還沒消失,非得趴在沉晴顏手邊舔來舔去,給沉晴顏的手指都舔皺皮了。
沉晴顏這一覺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接近正午的時候,她才慢騰騰地從被窩里起身。
她這一覺雖然睡得又沉又久,但醒來后的狀態(tài)還不如睡覺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驚后又冷地板上躺了一夜的緣故,沉晴顏發(fā)燒發(fā)的很厲害,整個人都是燙的。
本來想向沉晴顏問話的長老們一見她生病,也不好太過打擾人家,只是派她熟悉的李暻之過來問一問。
“.......是貧民?”
剛喝完藥的沉晴顏接過李暻之給她買來的糖水丸圓,她在聽李暻之說那些在西區(qū)看到的怪人都是普通民眾后,露出了非常驚愕的表情。
“嗯,雖然已經給他們安頓好了住處,但有些人不愿離開自己一直居住的家,于是便偷偷回去住!崩顣侵f道:“我們查了很多遍,雖然找到了你說的那只被邪修殺死的禍妖尸體,但并沒有找到你說的那些怪人!
聽完,沉晴顏雙眉緊皺。
她之前看見的那些東西絕對不可能是正常人,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恰好一碰就遇上了住著人的房子。
當時沉晴顏感覺周圍的房子里面都應該是有‘人’在的,只是當時她害怕,只顧著跑了,沒敢開幾間房子印證自己的想法。
“那.....那些禍妖找到了嗎?”沉晴顏喝了口碗中的糖水解苦,問道。
“只抓到了兩個!崩顣侵卮穑骸笆窃谝惶幉乇牡亟牙镒サ降!
沉晴顏:“你們沒去府衙搜尋嗎?”
“去了,但是沒有發(fā)現異樣!崩顣侵f道:“我昨天聽完你的話后就立即跟長老們一起去府衙捉妖......但確實沒有在那里找到禍妖,就連妖氣都沒有尋到。”
沉晴顏用瓷勺攪動碗中的糖水和丸圓,瓷器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下來的屋內顯得分外突兀。
她對這件事也沒什么好說好問的了。李暻之跟他的那幫同道這么厲害也看不出異常,她這樣的普通人除了說一些知道的信息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邶關城現在還能隨意進出嗎?”久久,沉晴顏問了這么一句話。
李暻之大概是猜到了沉晴顏的想法,于是答道:“從昨天開始就不行了,邶關城十里外已經布設了關卡。如果你實在是想離城,我會想辦法給你弄到出城許可,但我還是勸你跟我們留在一起比較好。”
邶關城雖然危險,但對她而言這里也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沉晴顏也知道這點,可她不能一直死守在這里,人總得給自己找條可以隨時行走的退路才行。
不過現在情況還沒到那種只能躲退的地步,她也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兩人說話間,一名仙醫(yī)閣的女弟子端著托盤推門而入。
李暻之見過這名女弟子,他甚至記得這個人叫孫幸羽。
李暻之能記得她名字是因為這兩天仙醫(yī)閣閣主之女楚馨總是來找他,而這位叫孫幸羽的女弟子總是在楚馨的身邊擔當著一個替楚馨說話的角色。
一個會說話卻像啞巴一樣不吱聲、一個又好似替身一樣幫對方出聲說話,這樣的組合李暻之自然印象深刻。
“呀,你也在啊!彼贿M門,眼睛看的不是病在床上的沉晴顏,而是特意避讓開道路的李暻之。
“嗯!崩顣侵沉艘谎鬯酥臇|西,見她要往沉晴顏身上用,便開口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去熱的涼貼!睂O幸羽將托盤放在桌上,拿起碗中用藥水浸泡著的墨綠色藥貼,解釋道:“這是楚馨特地給這位姑娘做的,她一聽到這位姑娘發(fā)燒就趕緊去藥鋪抓了藥!
“楚馨性格良善,見不得有人受苦,她都在外面忙了一天一夜了,還要親自給這位姑娘制作涼貼!
“哦......”這種邀功似的話語讓李暻之不知該如何回應。若是楚馨本人再這里他還能說上幾句感謝,可孫幸羽又不是楚馨,他也不能對著她回應楚馨的付出。
“這位楚馨姑娘真是善良啊,可惜我現在病著,沒法親自跟這位楚馨姑娘道謝!边是沉晴顏比較擅長應付這些:“等我病好,一定要親自帶著禮物跟這位楚馨姑娘道謝才行。”
“這位姑娘你也辛苦了!闭f著說著,沉晴顏趁孫幸羽走過來,將手邊的果盤朝她推了推:“麻煩你跑這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孫幸羽跟楚馨關系好,在聽到沉晴顏夸贊楚馨時,孫幸羽露出了滿足的神情,就好像被夸贊的是她自己一樣。
孫幸羽將涼貼在沉晴顏的額頭上,她沒有回應沉晴顏的話語,而是繼續(xù)跟李暻之交談:“本來楚馨是想親自為這位姑娘敷貼的,但她聽說你在里面,怕進來見到你,又怕見不著你,只能扭扭捏捏的在外面望著你出去呢!
孫幸羽這話一說,沉晴顏便扭頭看了李暻之一眼。
不知為何,李暻之被沉晴顏這么一看,心里莫名生出幾分心虛和慌張。
李暻之:“......她有事嗎?”
“這話說的!睂O幸羽捂嘴一笑,道:“沒事就不能看你了啊!
她道:“你是不知道楚馨多擔心你,她這一天一夜都在掛念著你為她擋下的那一掌,今早給這位姑娘抓藥的時候還差點被路上的馬車給撞了!
“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崩顣侵溃骸熬仁婪鋈醣緛砭褪俏覀內f劍山弟子的職責,更何況楚馨姑娘不僅是醫(yī)者也是同道中人,救她更是......”
李暻之話未說完,孫幸羽便借著給沉晴顏身上擦藥的理由趕他出去。
一個小小的發(fā)燒擦什么藥?
李暻之被她推出門外,滿臉的疑惑讓他看上去有幾分呆愣。
在門外徘徊的楚馨見他出來,先是下意識地高興,隨即微微低頭,臉上盡是羞怯之意。
她邁著小步走到李暻之身邊,輕聲細語地說道:“好巧啊,怎么在這里碰見你了。”
李暻之:“.......”
李暻之:“是好巧!
也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屋外的兩人沒提前對好話,孫幸羽那邊說楚馨是特地過來送藥,但楚馨這邊卻顯得像是碰巧偶遇。
李暻之抬步往亭廊走去,楚馨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楚馨的意圖太過明顯,即使遲鈍如李暻之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但李暻之認為自己全身上下并沒有什么值得人愛慕的地方,所以就一直覺得是自己多想。更何況楚馨之前說他們兩個以前見過,李暻之就想或許楚馨只是認錯人了。
此時,屋內的沉晴顏正看著說要給她擦藥的孫幸羽,而孫幸羽則站在門邊,從縫隙中頭偷窺著李暻之與楚馨同行走遠。
“不是要擦藥嗎?”沉晴顏出聲問道。
孫幸羽走到床前,雙手合十朝沉晴顏道歉:“對不起啊,我是騙李暻之的。”
“你就是普通的發(fā)燒,喝碗藥多睡兩覺就沒事了,用不著擦藥的。”她解釋道:“我剛才只是想讓李暻之快點出去,楚馨在外面等著她呢!
“這樣啊。”沉晴顏笑了笑:“沒事的,不用道歉。”
“你感覺涼貼不涼了就可以拿下來了。”孫幸羽拿起托盤,欲要抬步出門:“也沒什么事了,那我走了!
沉晴顏面帶微笑地朝孫幸羽揮了揮手,不過孫幸羽著急離開,并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