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交談我和曹楠得知,胡來十四歲就出道了,最開始是被一個堂伯領(lǐng)進門,后來偶遇高人指點,慢慢有了火候和道行。
六年前,也就是他十八歲那年,成功困殺了一頭小蟲取了蟲寶。
別看只是一個小蟲寶,這成績已經(jīng)完全算得上驕人了。
法事行普遍有一個特點,年紀越大,道行越高,趕蟲師能在三十歲之前取到蟲寶就已經(jīng)算優(yōu)秀。胡來十八取寶,那是天才。
大部分趕蟲師終其一生就只能取一次寶,而且年紀普遍在四十歲以上,只有積攢了足夠的經(jīng)驗和閱歷,成功的可能才會比較大。
這行和大多數(shù)行當(dāng)是一樣,是一座金字塔,厲害的兩三年就能取一次,菜的忙活一輩子都可能沒見過蟲寶長什么樣。
十一年這個數(shù),是被那些金字塔上面的趕蟲師拉高了平均數(shù)。
普通的趕蟲師二十年能取一個就不算拖后腿了。
我無法想象,一個人窮極二十年,遠離家人,遠離塵世,不分冬寒夏暑,不分晝夜,循著大蟲的蹤跡滿世界跑,餓了吃野果,渴了喝泉水,風(fēng)餐露宿,就為了一個希望很渺茫的蟲寶。
也正是因為成功率太低,導(dǎo)致趕蟲師非常偏門,這行當(dāng)能叫得響名的沒幾個,畢竟誘惑再大,如果跟買彩票似的概率,是個人都會望而退卻。
而且趕蟲不光需要道行和經(jīng)驗,運氣也很重要,畢竟趕蟲這種東西,也要看趕的對象是什么脾氣,膽大膽小的都不好趕。
膽小的一趕它就躥的沒影了,趕蟲師跑斷兩條腿都追不上,膽子大的趕不動,人家在地下老神在在根本不尿你,想去哪就去哪,根本不受趕。
我于是問那頭蟒蟲是好不好趕,胡來搖搖頭:“膽子偏大,不是很能趕的動!
我緩緩點頭,這點貌似從上次桃樹林也可以看出來,黑狗一露餡它立刻就返回來,把我爺爺?shù)目展捉o捅了。
想到這個,我又想到那個砸石頭塊,被我轟了一銃的人,魏曉敏說那個人是手上有一塊疤,是本地人。
那那個人,會不會和躲在暗處的趕蟲師是一伙的? 躲在暗處的趕蟲師把大蟲趕到我爺爺?shù)膲炃埃隙ㄊ窍虢栌么笙x的蠻力,強行把我爺爺?shù)墓撞耐遍_。
他不允許大蟲被胡來趕走,所以在胡來驅(qū)蟲最關(guān)鍵的時候,砸了一塊石頭搞破壞了。
大蟲一怒,就把我爺爺?shù)墓撞慕o開了。
以前得到的確切信息是,不管盜墓賊也好,惡鬼邪靈也罷,都不敢開爺爺?shù)墓撞,要我去開,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講究或者說危險。
但大蟲不一樣,那玩意是獸,根本不懂那些,所謂蠻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用命的怕懵的,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只是可惜,爺爺棺材打開來卻是一口空棺。
引得四方云動,所謂的棺材里面的東西,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假的情報。
如此也可以推斷,蟒蟲上山也是被趕上去的,那個暗處的趕蟲師,貌似又要利用大蟲干什么事了。
此行如果能抓到他最好,如果抓不到,回鄉(xiāng)一定要把那個丟石頭家伙揪出來,順藤摸瓜。
走了一段,前面看到一個水塘,胡來說到地方了,昨天他就是和大蟲在這里分開的。
我看了一下,水塘在一個山窩最下面,面積大概半個足球場左右,旁邊都是樹林雜草,因為干旱水位線已經(jīng)下降了很多,形成一片灘涂之地。上面有幾行凌亂的腳印,看樣子就是胡來踩出來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關(guān)于蟒蟲的線索。
上次蟒蟲進入金盆鄉(xiāng)的時候,是浮在比較淺的地方強行破土開道,所以形成了溝壑。但它一旦鉆入深處的暗河,地表就什么也看不出來了。
胡來把包裹放下,開始脫衣服脫鞋子,道:“我看看它走遠了沒有!泵撏旰笏椭苯酉滤,朝水塘下面潛去。
我本以為他很快就會上來的,結(jié)果足足十幾分鐘過去,水面都平靜了,他還沒上來。
我有些擔(dān)心,便問黃毛:“這么久沒上來,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趕蟲師常年跋山涉水,閉氣的功夫那是看家本事,出不了意外!秉S毛休閑自在的躺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翹起二郎腿老神在在。
“他下水干什么?”曹楠也好奇的湊過來問。
“水是地脈的延伸,在我們生活的這片土地下,不管上面是什么,高山、草原,戈壁或者沙漠,地下都有一片由地下河、涌道組成的水系,就像人身上的血管一樣,是一個很大的網(wǎng),總水量要比地表的水量多得多!秉S毛道,又說:“其實所有的水都是相通的,地下的水系偶爾會以泉水的形態(tài)冒出地表,形成水塘、湖泊;而蟒蟲強行破土是非常吃力的,所以它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循著地下的水網(wǎng)前進,找到了水網(wǎng)的流向,就可以圈定它大概的前進方向,以此為線索追蹤!
“喔,我明白了,胡大師是下水去找泉眼,通過泉眼的定位地下水網(wǎng)走向。”曹楠道,胡來剛才沒答應(yīng)收他做徒弟,但他已經(jīng)自行改口稱大師了。
黃毛點點頭,道:“這說起來簡單,但實際做起來卻非?简炓粋趕蟲師的水準,大蟲如果在下面還好說,因為大蟲的一舉一動能都會引起泉眼的變化,比較明顯。但如果大蟲已經(jīng)離開了,那就復(fù)雜了,水網(wǎng)的流向要結(jié)合山川地勢綜合考量,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話說完,胡來終于探查完了,浮出水面向岸邊游來,曹楠很殷勤的跑過去把他拉了上來。
“咋樣?”黃毛坐起來問。
“水朝東邊上山了,我們走!焙鷣響(yīng)了一聲,立刻穿衣服準備上路。
我聽的一愣,水不是從高處往低處流么,怎么還會上山?!
乍一聽這說法,好顛覆三觀的樣子。
于是我便問:“水還會上山?”
“這個我知道!”曹楠突然笑著跳了出來,道:“地下暗河沒有空氣,水是可以往上抽的,我說的對吧,大師?”
我恍然大悟,自己被思維定勢綁架了,地下的暗河涌道都是封閉的,隔著地表幾千米甚至數(shù)十千米,空氣完全進不去。
就像水管,只要進水高于出水,中間不管怎么走,上上下下,哪怕是再高的山也可以流過去。
地脈水系的源頭肯定是在地勢高的地方,出口一般是大海,完全滿足條件,中間它怎么走、怎么繞,怎么起伏,誰也說不清楚了。
“傻逼了吧?”黃毛鄙視了我一眼,扭頭對曹楠說道:“你很有天賦,哥看好你!
曹楠頓時樂的屁顛屁顛的,搶著給胡來背包裹,儼然一副徒弟孝敬師父的模樣了。接著我們啟程,胡來要求我們把所有的電子產(chǎn)品的電池板拆下來,連手電的電池都卸了。
然后他手持羅盤,光著腳帶我們往東邊上山。
他每走一段便會停下來看羅盤,遇到比較松軟的泥土,還會用腳戳進里面感受一下水汽,然后繼續(xù)前進。如果遇到溪流水潭,他更會停下來小心翼翼的觀察。
這一走就是足足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們已經(jīng)深入到南場最北端,很快就要進入金盆嶺的范圍了。
我不知道胡來是如何獲取信息判定地下水道的走向的,左彎右繞,上山下山,但看他的臉色,一直還算輕松,顯然沒有追錯。
之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道:“這地下水道,如果分岔了怎么辦,追哪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