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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了四樓,一出電梯就覺得溫度降低了好幾度,我連忙雙手合十,口中念道:“各位大哥大姐,都是討生活的,如有冒犯的地方,請大人大量!

  說著,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錢和香燭點上,然后拿出一只陶瓷盆子,開始燒紙人。

  紙人燒得很順利,我正要送一口氣,忽然聽到房間深處有聲音。

  這一層樓都是格子,此時早就沒人了,只亮著兩盞應急燈,我拿著蒲扇往紙人身上扇,讓火燒得快些,好早點燒完離開。

  “啪!睙羧奸_了,我嚇得一下子跳起來,看見從里面的辦公室里走出一個人,他怒氣沖沖地對我說:“大半夜的,你在這里干什么?”

  那是個中年男人,梳著大背頭,穿得很體面。

  “請問你是?”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是安遠公司的總經(jīng)理!彼钢沾膳枳樱澳阍跓埲?你是什么人?誰讓你來的?”

  我驚道:“不就是你們公司找我來的嗎?”

  我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遍,他的臉色頓時變了:“等等,你說我派了兩個員工去買紙人?他們叫什么?”

  我點頭:“對,他們一個叫何美,一個叫白武!

  總經(jīng)理面如死灰,后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wěn),嘴里念叨:“鬼,有鬼!

  “怎么回事?”我上去扶他,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很冰。

  “你沒聽說過嗎?我們這棟寫字樓,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死兩個人。”他臉色恐怖地說,“何美和白武,就是去年死的兩個!

  我覺得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以前聽奶奶說過,鬼都是很善于騙人的東西,我現(xiàn)在有陰陽眼了,但他們要是保持著正常人的樣子,還真不好分辨哪個是死人,哪個是活人。

  陶瓷盆里的紙人全都燒完了,不知從哪里吹來一陣陰風,頭上的燈忽然滅了一秒。

  短短一秒,燈再亮起的時候,我看見那兩個紙人,正站在總經(jīng)理的背后。

  因為客戶對紙人的臉沒有要求,我圖省事,就按照傳統(tǒng)方式畫了童男童女,大眼睛,猩紅的嘴唇,臉頰上還涂了兩大塊紅的。

  紙人的腦袋動了,它們齊齊看向總經(jīng)理,發(fā)出極為恐怖的笑聲。

  那笑聲很耳熟。

  是白武和何美!

  總經(jīng)理驚恐地回過頭,然后發(fā)出一聲極為凄厲的慘叫,我嚇得轉頭就跑,沖進電梯,按下一樓。

  一樓按鈕亮了,但是電梯根本沒動,電梯門不停地一開一合,每一次開合之后,那兩個紙人都會離我近一些。

  怎么辦,怎么辦?

  每年都要死兩個,今年算上我和那個總經(jīng)理,不正好兩個嗎?

  不,不行,我不能死。

  緊急之下,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教過我一個辦法,說如果遇到了臟東西就可以用。

  我四根手指彎曲,大拇指橫在四指指尖上,拳頭半握,這個手勢叫做“雷勢”,在那臟東西來到電梯門口的時候,我將拳頭對著他們,用力推了出去。

  轟隆一聲響,像是打雷,可是又沒有看到閃電,接著便聽到兩聲尖利的慘叫,電梯忽然動了,到達一樓,我沖到保安室里,沖著保安驚慌地喊:“報警,快報警,有鬼!”

  保安卻用詭異的目光看著我,我發(fā)現(xiàn)不對,問:“怎么了?”

  他調(diào)出第四樓的監(jiān)控錄像,有些害怕地說:“你自己看吧!

  我一看,嚇得差點暈過去。

  監(jiān)控中所錄下的,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我燒了紙人之后,對著空氣說了半天的話,然后驚慌失措地跑進電梯。

  沒有何美和白武,也沒有總經(jīng)理!

  難道連剛才那個總經(jīng)理也是……鬼?

  我問保安:“安遠公司有一個長得很胖的總經(jīng)理嗎?梳著大背頭,臉上這里有顆痣。”

  保安點頭:“你說的是陳總?”他臉色一變,“對了,陳總今晚在公司加班!”

  “快給他打個電話!蔽掖叽俚馈

  他一連往安遠公司總經(jīng)理辦公室打了好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他頓時慌了神,立刻報了警,警察來得很快,他們在陳總辦公室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

  他倒在辦公椅上,面容扭曲,眼睛瞪得老大,布滿了血絲。

  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警察說,他已經(jīng)死了兩個小時了。

  也就是說,之前我所見到的三個人,都是鬼。

  警察調(diào)看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我跑進電梯之后,電梯門一直開開合合,然后我用“雷勢”往前一推,屏幕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亮光。

  我很驚訝,當時我并沒有看到什么光啊。

  警察確認我沒有殺人的嫌疑,但他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瘋子。

  我抓住保安的袖子,說:“之前我送紙人來的時候,你一點也不奇怪,是不是有人跟你說過什么?”

  他也嚇得夠嗆,說:“安遠公司有兩個員工跟我說過!

  “他們長什么樣子?”我忙問。

  他說:“是何美和白武!

  我驚恐地看著他,他很奇怪:“有什么問題?我天天看他們上下班,有次我還和白武一起喝過酒!

  我的眼神更加恐怖,他被我看得發(fā)毛:“怎,怎么?”

  “你再仔細想想!蔽艺f,“你真的認識他們嗎?你是什么時候和白武喝的酒?在哪里喝的?”

  他抓著頭發(fā),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記不起和白武在哪里喝的酒。

  “你是新來的?”我又問。

  “我才來兩個多月!彼f,“之前那個保安回鄉(xiāng)下養(yǎng)病去了。”

  “什么?”

  “精神疾病……”說到這里,他全身顫抖如篩糠,“難道……他是被鬼嚇的?”

  他猛地站起來,將保安帽子往地上狠狠一扔:“我不干了!”

  我被警察警告,暫時不能離開本市,之后就開車回了店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打開我的錢盒子,從里面找出一疊冥幣。

  我忙活了一整晚,差點死在兩個惡鬼的手上,居然只掙了一小疊冥幣!

  等等,陳總的鬼說,那棟寫字樓每年都要死兩個人,但今天只死了一個。

  我還活著,他們還會來找我。

  我緊張起來,突然想起了什么,鉆進里屋翻箱倒柜,終于在箱子底下找到了幾本書。

  這幾本書全都是奶奶留下的,爸爸曾給過我一本,里面全是講怎么扎紙活的,我今天的手藝,就是從書里學來。

  而另外幾本,是講驅(qū)鬼、解蠱,還有如何相面,如何看風水的。

  以前我對這些都嗤之以鼻,認為是封建迷信,但現(xiàn)在看來,這些全都是真的。

  我奶奶年輕的時候據(jù)說是個神婆,那場浩劫之中,她被打倒,被批斗,他們甚至當著很多人的面將她的月事帶抽出來綁在她的頭上,羞辱她。

  浩劫過去之后,她就再不干神婆的營生了,只開了一個花圈店,掙點死人錢糊口。

  看來,我奶奶不僅僅是神婆這么簡單。

  我把書收好,只將那本驅(qū)鬼的拿在手中看。

  書上說,惡鬼是冤死之人幻化而成,他們沒什么太大的本事,最會騙人。

  他們會影響人的思維,實力強點的能夠短暫地改變?nèi)说挠洃,比如那個保安,就是這種情況。

  有陰陽眼的人,不容易被他們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