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一癢,程兮婉拒的話停在嘴邊。
干娘走得快,一會沒影了,她的話只得咽下。
她低下頭,一把揪起拔她繡鞋的小石頭。
小石頭木木的望著程兮,程兮掏出手帕把小石頭臟兮兮的手心擦干凈。
“你要做什么?”
“脫我繡鞋做什么?”程兮摸摸小石頭圓滾滾的腦袋。
不得不說,小石頭腦袋真圓。
小石頭呆呆看著程兮,好半天才說,“燙。”
他平時做事說話慢吞吞的,像只小蝸牛。
說起燙,程兮很快想起來師傅遞的花茶。
那杯花茶確實很燙,像沸水一樣。
進門前,師傅告訴她,干娘家的小孩在一歲多時,腦子磕碰到,與尋常小孩不太一樣。
到時候不能表現(xiàn)驚訝,表現(xiàn)尋常自在些就可以,不要傷了干爹干娘的心。
程兮點頭,“我知道燙!
她是鬼,她不怕燙。
小石頭瞪大眼睛,滿頭問號。
阿翁從小告訴他,燙的不能碰,千萬不能碰,火不能碰,冒氣的水也不能碰。
碰了要挨打,手心打板子老疼了。
第68章 海棠收葉尚藏紅(16)
【混淆視聽】
小石頭眼睛里亮亮的,是崇拜和羨慕。
程兮得意的晃了晃尾巴,動作優(yōu)雅的倒了一杯沸水沖泡的花茶,遞到嘴邊繼續(xù)解釋:“因為我不覺得燙,所以我可以喝,但是你不可以,你會受傷的,要等涼了才能喝。”
“阿姐……唔……”小石頭搖頭,聽不懂阿姐在說什么。
程兮拿出萬能話術,老氣橫秋道:“你還小,聽不懂是正常的,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小石頭湊近程兮,烏黑懵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程兮的眼睛,小聲委屈,“阿姐……騙!
阿姐在騙人。
程兮臉不紅心不跳,把小石頭掛在脖子上的玉石塞進衣服里,一臉正色,“不會哦,阿姐怎么會騙你!
程兮揚起眉毛,笑的奸詐,“阿姐騙誰都不會騙小石頭。”
小石頭半信半疑,懷里還抱著程兮送的彩繪木鳥。
阿姐說的話很難懂,他要多想一會。
小石頭坐在一邊想事情,程兮突然意識到她這身份有些亂。
她是干娘的干女兒,按照輩分,小石頭該喚她姨母。
不過,小石頭叫姐姐就叫吧,不至于那么恪守規(guī)矩。
糊弄好小石頭后,幾人也都吃飽了,桌上一片狼藉。
程兮眼疾手快的起身收拾碗筷,端起臟碗,倒入熱水,快速洗干凈。
李二姐疑惑又驚訝,程兮這人看著嬌嬌小小的,力氣怎么比她還大。
那敦厚笨重的木桌,單手就拎起來了,像拎著一塊小木頭一樣。
程兮利索干完家務,順帶把地都掃干凈了。
她跑的快,李二姐跑過來奪掃把時,她上竄下跳的掃完了。
飯后的家務,全是程兮一人干的。
因為程兮兩人的到來,向來清靜的院里熱鬧起來,尤其是程兮,不管走到哪里,都像會發(fā)光一樣。
她的身影攜帶著陽光的氣息,落在哪里都能照亮一方灰暗。
李二叔抱著小石頭,忍不住低頭笑道:“你看你阿姐!
小石頭順著阿翁手指的方向,正好看到彧君在幫忙洗果子,程兮蹲坐在一旁,時而伸手摸一個塞進嘴巴里,模樣貪吃極了。
小石頭摸摸自己的腦袋,“饞……”
阿姐偷吃果子,阿姐饞。
李二叔笑呵呵,“說的對,你阿姐是大饞貓!
果子洗干凈了,李二姐端了些干果點心,幾人圍坐在瓜棚下,一起閑聊。
明月如燈籠,高高懸掛在樹梢枝頭,皓空晴朗萬里,如同碧璽海面,星辰點點綴綴,散布波紋海面,一派相得益彰。
程兮虛構了自家的身份,她是某國某商會的小女兒,隨姐姐出來游玩。
聽到程兮的身份,李二姐驚訝的放下瓜子,腰桿都挺直了。
“那你豈不是大貴人,你說家中只有你和姐姐,你家那么大個商會,你們不在該如何處理。”
“你爹娘不打算讓你們接手嗎?”
程兮咔咔磕著瓜子,不以為然道:“干娘放心,商會有人專門看著,干娘不必多慮。”
李二叔沉默寡言,棋藝精湛,經(jīng)年少有對手,直到與彧君閑聊幾句,來了興趣,當即開始交鋒。
程兮抓了一把花生,身體往后躺著,閑聊似的開口道:“干娘,我聽說陳鈺公子經(jīng)常糾纏一位姑娘,秋眠姑娘!
深秋的晚風涼爽,幾人都不怕冷,李二姐容易出汗,手里還拿著把蒲扇,搖搖晃晃納著涼。
聽到程兮的疑惑,她放下蒲扇直起身,往小石頭懷里塞了一只紅彤彤的軟柿子,打發(fā)他去別處玩。
她望著程兮,一臉欲言又止,“左一句陳鈺右一句陳鈺,你這孩子,莫不是看上陳鈺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彧君低垂眉眼,手里熱茶微晃,灑出一兩滴,不偏不倚正落在棋盤上。
聞言,程兮低下頭,一臉羞澀的咬著花生,“哎,干娘說什么呢,我有婚配了。”
“她是我父親的舊識,亦是我的師傅,我自小與她相識,心悅她良久,我做夢都想和她在一起,她救過我的命,很多次,我欠她很多,今年我們互相表明了心意,我父親也支持,想來不久便會與她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