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拿著大燈泡晃悠,眼睛亮晶晶的,讓她看看,惡鬼都躲到哪里去了。
程兮走了幾步,毫無征兆的轉身,將大燈泡貼在惡鬼臉上。
嘻嘻,跟了她那么久了,亮一下相。
惡鬼畏強光,發(fā)出一聲慘叫后,“嗖”的跑遠了。
程兮玩的開心,眼眸一轉,一溜煙跑到樹叢里,把燈猛地對著惡鬼的眼睛。
嘻嘻,被我發(fā)現(xiàn)了吧。
惡鬼愣了愣,眼皮冷硬,如何都閉不上,它難受的嗚嗚亂叫著,身體上竄下跳,試圖從程兮腳底爬走。
程兮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惡鬼的長發(fā),把惡鬼的頭用力拽起來,讓它再次對上強烈的燈光。
嘿嘿,看我燈!
惡鬼十指抓地,掀起一片爛泥,泥草飛揚,它痛苦的哭嚎著,身體緊緊繃直,用力掙扎著,像一條小黑魚。
程兮哈哈大笑。
彧君無奈:性情頑劣。
同行的幾人滿臉震驚:哈哈那個哈哈,不是她怎么玩鬼啊……女俠好膽量!
直到前方隱隱可見搭起的戲臺,程兮才收了燈。
強光在眼前晃久了,她現(xiàn)在看不清了。
“師傅師傅,我看不見了!背藤庑睦镆换,一把摸到彧君的手腕,把自己腦袋湊上前去,讓彧君看她的眼睛。
彧君低頭,對上程兮水汪汪的眼睛,呼吸微亂。
“師傅,看不見了……”程兮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師傅還是看不見……”
完了,在死之前,她要變成小瞎子了。
“別碰眼睛!睆阉氖謮合氯,微涼的指腹壓在程兮的眼尾處,“別動,我看看!
其實沒什么好看的,四周漆黑如墨,強光刺眼,程兮開燈的時候玩的高興,全然沒注意的眼睛的不適感。
關燈之后,注意力全部收了回來,才發(fā)覺眼前大團大團的眩暈,什么都看不清了。
緩一會就好了。
“閉眼。”彧君指腹輕輕摩挲著程兮發(fā)紅的眼尾,溫熱的氣息撲在程兮鼻尖上,癢癢的。
程兮聽話閉上眼。
有師傅在真好,她什么都不用怕。
彧君從懷中拿出一條長條的薄紗,按住程兮的腦袋,抬手繞了兩圈,長白布在腦袋后打了個結。
程兮滿頭問號:“?”
“師傅?”難道她的眼睛已經嚴重到不能睜開的地步嗎。
程兮不敢睜開眼,也不敢取下遮住眼睛的白布,搖頭晃腦的左右轉轉。
調皮,靈動。
“伸手!睆媚局踝〕藤獾难怼
程兮聞言停下,不明所以的伸出自己的兩只白爪子。
以前師傅要打她手板心,也是叫她伸手。
不應該啊,她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孩,犯錯了,師傅都是口頭教訓。
程兮正亂七八糟想著,彧君掌心一壓,穩(wěn)穩(wěn)牽住她的左手,緩步向前走去。
失去了視覺,容易讓人陷入極大的不安中,哪怕是生活了二三十年的地方,也會覺得異常陌生。
原本熟悉的家具擺放,也會因為眼前突然的黑暗,變得胡亂阻路。
程兮左手溫暖,師傅好似是一盞明燈,她雖看不見,卻一點也不害怕,抬腳走在她從未涉足過的地板,滿是心安。
彧君牽著程兮入住,彧君把手放在程兮腦袋后,可以解開了。
彧君看到程兮微張的嘴唇,眼神微凝。
身側的女孩乖軟可愛,眼前蒙著白布,對她異常信任,歪頭歪腦的跟著她,她有些渴了,想從系統(tǒng)空間里摸著零食吃,礙于眼前看不清東西,只能干巴巴的張嘴。
彧君輕輕拉下程兮腦袋后的白布條,布條繞圈落下。
程兮感覺到眼前有蒙蒙的光,應當是油燈的光亮,溫和的,輕柔的。
彧君收了布條,程兮把腦袋湊到彧君面前,眼珠子靈活的亂動著,“師傅,我可以睜開了嗎?”
彧君抬手,輕敲了她的額頭,“可以了,坐回去!
猝不及防被師傅敲了一下,程兮傻笑著睜開眼。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人與木椅暈出光影,模糊的景物,比剛才好多了,不過還是什么都看不清。
程兮坐回自己的位置,眨眨眼,眼前被水暈開的油墨畫漸漸清楚起來。
她又能看見了。
一片空曠的場地里,突兀的搭起了一座戲臺。
臺上的人穿著旦角戲服,咿咿呀呀的唱著《金玉奴》,唱腔婉轉細膩,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戲臺后方空無一人,身側兩邊,村民與來客混坐在一起。
程兮對戲曲不感興趣,她微微歪了身體,偷偷瞅了一眼師傅。
師傅抬眸望著戲,神情專注,身姿如清竹。
程兮又把身體挪回來。
師傅在認真看戲,她不要開口打斷為妙。
彧君目光微動,觸及到余光里的一抹白,微斂。
寬袖下,彧君指腹捏著一顆白玉珠子,來回翻滾。
冰涼的白玉珠子染上彧君指尖的熱度,溫熱清亮。
只見,程兮頭上的發(fā)釵,白玉雕成飾花,尾梢兩根白穗流蘇,輕垂微晃,各用白珠吊墜梳尾,一側的白玉珠子旁,正好缺了一個空。
彧君揉著指腹間的白玉珠,心神放在旁邊亂動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