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和氣勸阻道:“術法快收收罷大人,可別讓暗處可能存在的變臉女瞅著了!
季鳴霄輕蹙眉,眼瞼一眨,轉了眼去。
冰凌崩碎在眼前,恰有碎冰碴落于清俊的面與溫熱的唇。好涼……易晗崢下意識合唇抿了下,冰冷暖融其間,水漬潤染薄紅。
他稍稍撇了點唇,歪過身子斜倚墻面,眼睛向巷外遠眺,嘴上說了實話:“探查范圍內沒人,或許變臉女這會根本不在外頭!
季鳴霄怎會不知,易晗崢方才是在想方設法找理由幫他自己求情?可他著實沒無聊到跟易晗崢掰扯誰是誰非的程度,仍不看人,回道:“更糟糕的可能是,變臉女知道我二人身份!
話說得是有道理的。他二人在潯州均是聲名遠揚的人物,在湟城這兒,也屬于百姓基本沒幾個見過,但卻耳熟能詳的程度。如今他們當真無法保證,變臉女是否偶然見過二人一面。
沉默片刻,易晗崢道:“不排除變臉女不在此處的可能,亦或者,她仍在人群里暗中觀察。”
“待會再去別處轉悠一轉,若兩日內無果,再從潯淵宮挑人過來!
“嗯!奔绝Q霄應了聲,要從巷子出去。可巷子內空間狹窄,易晗崢在巷子口堵著,定定看他,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季鳴霄抬下巴示意一下:“別杵著,出去。”
“按禮節(jié),我該退讓您之后!币钻蠉樛罂s了點身子,提議道,“大人可以貼著我過去!
季鳴霄心覺何處不對——講白了,過往怎不見易晗崢回回都遵守禮節(jié)呢?
又瞥一眼易晗崢身前,季鳴霄直言道:“我勸你收好你的小心思,出來一趟,我也不稀得你那點虛禮!
“我不信大人的。”易晗崢堅持道,“我若就這么出去了,你說我不守禮數,揍我一頓怎么辦?”
“我不會!奔绝Q霄果斷道。
“你會!币钻蠉樃g道,“你前些日還揍了我,說這話一點都不值得信任!
“那不是一回事,我說了我不會!
“你會,你看你這樣堅持,不是另有盤算才怪咧!”
“……”煩死了,誰要跟他為這種無聊的問題吵來吵去!季鳴霄突然覺得,他有時候拿易晗崢的無理取鬧是沒辦法的,既是如此……
“哎——你果然打我!”易晗崢委屈叫出聲,往后一閃退出窄巷。見人面色黑沉,幾步上前,他突覺得不妙,扯了扯嘴角,擺手告著饒:“我都已經讓路了,大人莫要因打我把傷口扯了。我們后續(xù)還要辦事情的……”
身前投落一道陰影。季鳴霄蹙眉,掃他一眼可憐兮兮的表情,心煩地別開眼睛,轉身就走。
……再有下一次,君子動口不動手一說,必須分人!
——
易晗崢二人在湟城各處輪著轉了一圈,中途還要裝出確實是來游玩的新鮮感——當然,只有一人這么掩飾著。
可惜的是,兩人聚聚散散好幾次,直到日暮西垂,也未見變臉女露過頭。
也不知變臉女始終不現身的原因到底為何。這樣一來,今日的行動只能到此為止了。
——
客棧前庭。
近日里無論大小客棧,生意均是冷冷清清,一層桌上的客人還真沒多少。
易晗崢手指輕敲杯沿,垂過眼簾,看杯中液體蕩起圈圈波紋。他若有所思問著:“大人,你說會不會是變臉女看不上我們這種類型?”
季鳴霄抿了口清酒,打量他一眼:“不知道!
易晗崢思索著,突而笑出聲:“也或許……是我二人裝得不夠像?”
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話語,季鳴霄沒做理會。
稍稍等了一會,心知季鳴霄不會再回應了,易晗崢毫不在意地轉了話題:“大人,如若變臉女還在附近,且有了計劃,你猜她今晚會不會動手?”
季鳴霄想了想:“有可能,自己警惕些!
“哦!币钻蠉樧焐蠎寺暎鲇X得談及正事,季鳴霄待他還是沒那么冷漠的。
他抬過眸子,正見季鳴霄將酒杯擱下。杯底空蕩,唯有杯壁殘液順隨重力滑出蜿蜒水跡。
易晗崢默默看在眼里,不自禁念及過往。想著,不由而然就微勾了嘴角。
后知后覺地,他突然意識到,季鳴霄雖然酒量不怎么樣,但卻像是喜歡酒的。
不過……除此以外,季鳴霄還會喜歡什么?腦海下意識劃過這個問題。然,百思不得其解。
頹喪來的是那么突然,易晗崢的心情猝不及防變得低落,揚起一瞬的嘴角立時撇回。
易晗崢發(fā)現,自己對季鳴霄的了解,好像僅限于季鳴霄表層顯露的那些,至于再親近一些的了解,基本為零。
更不湊巧,季鳴霄現在只想把他撇的遠遠的。他曾經還能問季鳴霄,是從何處學得傳送陣畫法這種鮮有人知的事情,可現在,他若問季鳴霄明日幾時能起這種普普通通的小問題,怕是都得不到回復的。
這般一想,他又不甘心,視線從空了的酒杯抬過,試探一般,想開口問季鳴霄一些尋常小問題。
——卻見季鳴霄擱下酒杯后,起身便要回屋。
“真是……”遙遙望季鳴霄離去的背影,易晗崢不作聲地笑了笑,話音落得幾不可聞。
真是……分毫機會都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