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辛夕心里就煩躁,拿出一把血晶,往對面樹上一砸。
融入這個世界,哼,還融個錘子啊!
干脆等三年后四大學院篩選的最后環(huán)節(jié),她直接硬闖那些場地算了,她就不信,這里的結(jié)界她還應(yīng)付不了?
“狗娘養(yǎng)的,是哪個吃多了大清早到這個犄角旮旯來擾民!”
伴著噼里啪啦的撞擊聲,辛夕聽見樹上傳來聲音。
拎著燈仰頭望去,見粗壯的樹干上有人正一手撐著身體坐起一手揉著眼睛,衣衫褶皺,頭發(fā)更是和雞窩一樣凌亂,顯然一幅剛睡醒的樣子。
此人貌似正是辛夕第一天去教室看到的那個怪人。
“哦,新同學啊,算了,看在你還沒激發(fā)血脈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樹上的人打著哈欠,又翻個身躺下了。
辛夕一開始本來對于自己發(fā)泄怒火打擾到別人還是挺慚愧的。
但聽見那些粗俗之語以及往自己傷疤戳的沒激發(fā)血脈瞬間愧疚就沒了,還頗為惱火。
隨即轉(zhuǎn)念一想,這人應(yīng)該就是那位徘徊在淘汰邊緣線的胡憶之,然后也同情起對方,怒火平息了。
就在辛夕心情如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之后,樹上那位又坐起來了,她抓了抓頭發(fā),升了個懶腰,“算了,睡不著了,開工算了”
低頭看見辛夕還站在那里,順嘴一句道,“嘿,新來的,激發(fā)血脈我給你提供一種可能,你出去拿把斧頭進來,隨便找一塊區(qū)域不過別在這里,把那附近的樹都砍了”
“不利用別的捷徑就像普通村民砍樹那樣,砍一天,下午六點左右吧,再抱一堆樹木走過來,我跟你展開說說那種激發(fā)血脈的可能”
“記住,整個期間,千萬不要借助其余方式哦,就要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行事哦”
話一說完,沒給辛夕回話的時間,直接一躍進入那邊灌木叢從中,化身成了一條巨大的魚,甩著尾巴消失在辛夕眼前。
辛夕還能怎么辦?所有的辦法她都想盡了,還不怕死地吞了好幾個三四品級的血晶都沒用,只能按照胡憶之給的方式做唄。
不過重新出去倒不用,她直接從納戒里拿出一個斧頭狀的神器,從別處隨意找了塊沒人的區(qū)域,揮斧頭砍樹。
也是奇怪,按照道理來講,她也是經(jīng)過煉體的人,讓她不眠不休砍三個月樹她都不會累的。
但這一天,她中途休息了好幾次,午間竟不可避免地覺得餓了起來,從納戒之中拿出村子里那位孩子母親給她的干糧,啃完了一個大餅。
今天這整個一天,感覺一瞬間自己又成了一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
看時間差不多了,她才背著一堆木頭,往約定地點走過去。
等她氣喘吁吁將木材放下,想去旁邊湍急的溪流洗漱一下的時候,她往背后一摸,還有不少仿佛像鹽一樣的細小顆粒。
“嘩啦”“嘩啦”“嘩啦”
突然,接連好幾聲水聲響起,一個個黑影被扔到岸上,辛夕拿著火折子湊過去定睛一看,是一個個黑色腦袋長形稍側(cè)扁的魚。
看起來還蠻熟悉的。
就在辛夕盯著魚看的時候,胡憶之也上來了,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又把衣服擰干。
將辛夕抱過來的木材攏在一起,從兜里摸出兩塊燧石,燃起火,又抽出一根木柴走往一處大樹的后邊,從那里拖出一口鍋一個鐵架來。
辛夕這時候也想起來,這不正是幼年的四品巨骨舌魚?
胡憶之今天早上化身的形態(tài)正是這玩意兒。
像是看出了辛夕的想法,胡憶之嘿嘿一笑,一邊把盛滿了水的鍋架起“俗話不是說,吃什么補什么,沒什么奇怪的啦”
將血晶分離出來,然后將斷氣死絕的幼年巨骨舌魚用折斷洗干凈的樹枝串起后全部扔進鍋中,從溪邊洗完手回來,胡憶之一邊烤著火一邊咳了兩聲,
“首先聲明,我以下講述的這種情況是比較個人化和特殊化的,有可能目前你無法激發(fā)血脈不是這個原因”
“這種情況是,有一類人得到血晶之后血脈始終無法激發(fā)或者品級更高的血晶沒辦法吸收,是你的身體在保護你,因為此時你貿(mào)然獲得能量,形態(tài)改變,骨骼肌肉過分伸張拉扯極有可能爆體而亡”
聽此,辛夕更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就連十品的血晶我都沒辦法承受所以我注定不能成為武者咯?”
再說自己好歹曾經(jīng)是經(jīng)歷過煉體的,而且身體還能承受住自己的神魂,怎么會耐受程度低呢?
但是,也說不準,誰讓現(xiàn)在她的軀體還融合了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軀體。
“欸,你這人,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急什么?而且我說的是一種可能,又沒有明確指明是你”
胡憶之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木柴,“所以此時,這種情況首先就要去提高身體的耐受程度,所以我今天讓你去砍了一天的柴,著重強調(diào)不能走捷徑,要你踏踏實實去砍完”
“讓你砍柴也不是我自作主張直接把你代入了我所說的那種情況”
“畢竟對于武者而言,多加磨礪經(jīng)骨皮肉的堅韌度提升身體耐受力永遠不會有錯,不然學院劃出那么大一塊區(qū)域修筑那么多練功堂做什么”
談及練功堂,辛夕提出質(zhì)疑,并且把那天練功房那位高馬尾女生的說法重述了一遍。
胡憶之對此不以為然,“本來每個人的情況就不同,哪里能夠一概而論?”
“還有,她是在練功房外跟你說的還是練功房里跟你說的?練功房很緊俏呢,如果是練功房外跟你說的,保不準是那時練功房空閑的器材不多了不想跟你爭搶”
說著她嘆了口氣,
“其實我倒是不怎么希望你是這種情況,因為后續(xù)的修行蠻艱難的,修為始終很難上去,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胡憶之在手上凝聚了一團真氣,然后又打散,“或許一開始進入武者這個行當?shù)钠D難就昭示了今后武者之路走不遠,越往后,這修為就越難寸進”
“現(xiàn)在更是完全凝滯不前,想著或許進了卓越班后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于是又花大代價走后門進入了這個班級,誰知道,唉”
但很快這種低迷的氣氛就被她打散了,她將目光投至辛夕身上,“你自己檢查以□□內(nèi)是不是確實有很多血晶沒有吸收?”
“我當初就是如此,四個血晶弄進體內(nèi)沒有反應(yīng)之后,又胡亂弄了很多血晶進入體內(nèi),本來身體吸收就艱難,結(jié)果身體里面更是進來這么多血晶,這時,身體肯定不清楚要激發(fā)哪一個”
辛夕神識內(nèi)視,說句實在話,自從融合了這個世界原主的身體魂魄后,她對于自己的身體情況也看不懂。
胡憶之關(guān)注著鍋里的情況,一邊用洗凈的樹枝攪拌著一邊道,“看清楚自己體內(nèi)的情況沒有?是有很多血晶吧?這也不是什么麻煩事,你別再把血晶往身體里弄了過幾天就全部吸收了”
“就三天后吧,這段時間里你也可以多去去練功堂,然后三天后你來找我,咱們再來激發(fā)血脈,如果還是沒成功”
她呵呵笑了兩聲,“我也不知道是表示遺憾還是恭喜,畢竟確認要以這種方式進入武者之列和又發(fā)現(xiàn)一種方式不能進入武者之列,也說不準哪種更慘”
說話間,鍋里的水開了,咕嚕咕嚕冒泡沸騰著。
胡憶之端下來搖晃了幾下,然后又把鍋架上去,轉(zhuǎn)頭疑惑看向辛夕,
“你說你找的誰幫你接觸進入武者這一列?感覺他腦子不是怎么很清醒的樣子,修為都沒有直接把你送進學了兩年的卓越班,要知道,這里面,修為最低的我都是武師四段”
武者的境界從低到高劃分為,武之力,武師,大武師,武王,武宗,武皇,武尊,每個境界又有一至九段。
而參與王城四大學院入選競爭的準入修為是,大武師一段。
辛夕一怔,不由在心里破口大罵匡嘉,這廝不是說他們開學才幾個月?辦事怎么辦的?
沉默間,胡憶之起身,用筷子撕開魚肉,借著火光看了一下,確認熟了之后,拿出一串遞給辛夕,“來一點?”
辛夕可是看見對方什么佐料都沒放的,但莫名地,她今天感覺到了饑餓,于是也接了過來。
嘗了一口,確實沒什么滋味,但后來她還是全吃完了。
“你還不去集合?從這里趕到駐扎點,到時候也快七點整了吧?”
胡憶之在溪邊洗著鍋子,突然開口說道。
辛夕困惑,“那你為什么每天晚上留在這里?”
“哪有每天?”胡憶之反駁,“上次進里世界已經(jīng)是半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哦,就是上次你看見我出來后我就沒再進里世界了,這半個月我全部泡在練功房里”
“至于我經(jīng)常在里世界不走,嗯,大概是懶得來來回回在路上浪費時間”
辛夕哦了一聲,“那我也不走了,今天晚上留下來再砍一晚上樹吧”
火光映照下的胡憶之聞言笑了笑,“你最好還是不要這么做,倒不是我只準官兵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主要是里世界晚上氣溫低得不是常人能呆的,而且,弄出很大動靜會引來鬼影”
鬼影在記載所有魔獸的冊子《里世界萬獸錄》中有著重記載,它是里世界很多地段都存在的一種東西,速度極快,夜間出現(xiàn),一般唯有武皇階段以上修為的武者才能追趕上它。
常在夜間出沒,可取人性命于無形,故稱之為鬼影。
辛夕對此也很奇怪,“你們這里世界全天都是一片漆黑,居然還劃分白天和黑夜,還有”
“咱們那個帶教老師也很奇特,既然夜間有鬼影這種東西,他居然還以你為例子,鼓勵大家晚上留下來”
胡憶之將鍋架放好走回來,聳肩道,“當然有白天,只不過樹叢太茂密了把日光給遮擋了,下個月地段換到草原丘陵平原等地,你可以看看里世界的太陽”
“碰見鬼影這件事的幾率挺小的,我留在這里一般不是睡覺就是潛入水里跟魔獸打架,碰見鬼影的概率就更小了”
說著,拍了拍辛夕的肩膀,“不過咱們今天還是必須得回駐扎點”
迎著辛夕投過來的疑惑眼神,她嘆氣,“學院規(guī)定,每二十天整個學院進行一次大掃除類的清理,你忘了?”
“不過回駐扎點的事情咱們不著急,可以慢慢過去”
至于為什么不著急,兩人對視一眼,無聲地笑了起來。
當然是不想去早了,聽帶教老師那毫無營養(yǎng)地看似激勵實則打壓拉踩的話語。
“既然不急著回去嘛”,胡憶之摸著下巴,扔下讓辛夕在原地等一下的話就沒影了。
再回來時,她肩膀上扛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回來。
“反正都是慢慢回去,咱們順便鍛煉提升一下身體的耐受力,這一路,你背著這東西回去”
扔下這句話就消失了,辛夕無奈,封住自己所有修為將這大石塊背在了背上。
還別說,這個瞬間,曾經(jīng)不值一提的小重量在眼下居然也變得沉重費勁起來。
抬起頭,辛夕艱難往前慢慢挪動。
“這么久了你這前進的距離有點短啊,看來以后還得多練”
身側(cè)傳來聲音,辛夕側(cè)頭,看見了背后磊著兩塊巨石的胡憶之。
“沒事,反正不急咱們慢點走”
*
兩人一路順暢出了里世界回到宿舍樓。
沿著走廊走往宿舍的時候,她們隔壁的隔壁傳來很是尖利的聲音,貌似是在吵架。
辛夕凝神聽了一耳朵,那道尖利女聲戰(zhàn)斗力太強,幾乎蓋過了其余所有聲音:
“明天我就要泡在練功房一整天不出來,以后每次打掃我就是都不參與,我就是在里世界隨便找個地方打坐一天我也不會參與”
“本來就可以全部都扔給那些優(yōu)秀學員的,班里幾乎所有的資源都傾斜給了他們,讓他們多做些事情又怎么了?”
“什么叫做我逃避責任?翟沙那個不配為人師的難道不是把這件事情讓他那幾個心肝全權(quán)負責,我不服從全推脫給的也是他們,是你們一個個喜歡湊上去捧臭腳”
可惜自己宿舍太近了,一下子就到了,大門一關(guān)之后,就不大能夠聽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