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會從其他途徑探知她家有趙人,但他不可能知道十幾分鐘前,田青和她近距離說過話,存在把污血蹭到她身上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又為何以血跡為誘餌來詐她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悄悄瞥了他一眼,卻與他剛剛回籠的目光“刺啦”一下碰撞上了。
一些細(xì)小的電流沿著眼球,一路火花帶電地涌入心臟,她訕訕地重新埋下腦袋,一副準(zhǔn)備隨時挨訓(xùn)的乖順模樣。
誒,他剛才問啥來著?
楚萸費力地回想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扶蘇收斂心神,負(fù)著手在她面前緩慢踱步,一副不急不徐的樣子,就好像要盡情享受她的焦慮和慌張。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楚萸的神經(jīng)上,有那么一瞬間,她都想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求他給她個痛快吧……
忽然,他腳步頓住,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眼睛盯住她緊張兮兮的臉蛋,綻開一抹雖然疑似不懷好意,但確實如春風(fēng)般和煦溫潤的笑意。
楚萸頭皮發(fā)緊,咽了咽口水。
“公主,如果我是你,至少會先把門框上的血手印擦掉——”他說道,嗓音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昧,手指朝門口指了指。
楚萸愕然,半張著嘴巴,渾身猶如被定住般無法動彈。
她想起,田青確實有過手捏門框的動作,而且還捏挺久………
而那只手,顯然捂了很久的傷口,必然是沾滿鮮血的。
嗚嗚嗚,這下真的完了,人贓俱獲,他……會怎么處理她呢?
她可憐巴巴地仰起腦袋,望著他別有用心的笑臉,覺得自己死定了。
一股熱流,毫無征兆地忽然從右側(cè)鼻腔緩慢淌出,一點點向下滑動。
鼻涕嗎?
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流鼻涕,楚萸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全都在這一晚丟光了。
誒,怎么有股腥味?
她抬起手指摸了一下。
入目一串赤紅,新鮮得仿佛還冒著熱氣。
那不是鼻涕,是鼻血——
楚萸漲紅了臉,連耳垂都染上一層薄粉,更加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了。
好社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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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子
◎這是,放過她的意思嗎?◎
楚萸下意識仰起脖子,一邊用力吸溜著,一邊拿袖口去擦。
上學(xué)時她見識過老師給其他小朋友止鼻血,便有樣學(xué)樣,唯一缺的就是一塊柔軟的、用于塞住鼻孔的紙巾。
嗚嗚,好尷尬。
她在心里淚流成河,無法想象自己此時落在扶蘇眼里的模樣有多狼狽。更可怕的是,鼻血好像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多,粘稠地順著鼻腔往后淌,越積越多,越多越呼吸不暢。
天啊,她不會死掉吧……
好不容易獲得了第二次生命,她才不要失去呢——
短短的幾秒鐘內(nèi),她腦中閃過無數(shù)悲傷的念頭,眼角也晃出兩顆碩大的淚珠,雨露般凝在卷翹的睫毛上。
“把頭低下。”
一只溫?zé)岬拇笫洲羯纤念^頂,手心發(fā)力,輕輕卻不可抗拒地向下一摁,她的腦袋瓜就深深地埋了下去,宛如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接著,兩根帶著薄繭的手指,毫無預(yù)兆地探過來,捏住了她小巧秀氣的鼻尖,向后用力擠壓。
“唔——”楚萸瞬間呼吸堵塞,細(xì)聲細(xì)氣地呻#吟著,睫毛不停撲閃,目光緊張得四處亂竄。
好難受。
整顆腦袋以這種詭異的方式被他桎梏于掌中,他分明沒有用力,甚至還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可她卻感到自己的整條命,都懸在他蒼白肅殺的手指間,稍稍施加點力道,她就會分崩離析。
他……要干什么?
“就這樣保持低頭,肩膀往前傾,張嘴呼吸。”扶蘇半是命令,半是指教地說道,指尖在她鼻翼上捏了兩捏,一下比一下使勁,聲音卻驟然柔和下來,甚至還帶了點兒笑意,“自己捏著吧,記住,向后上方按壓!
楚萸雖然有點怕他,卻又覺得他特別靠譜,便乖乖地抬起小爪子,和他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在自己的鼻梁上完成了交班。
移動中,他的指腹不經(jīng)意輕輕擦過她的面頰,她感到臉上泛起一陣燥熱,連忙垂下眸子,悲傷地計算著自己因流鼻血過多而死的概率——
可惡,怎么會流鼻血呢?莫非是因為她前兩天貪嘴,吃了太多的大棗,上火了?
扶蘇往旁邊側(cè)開半步,歪頭打量了她一眼。
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地道,但她此時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紅撲撲的桃子了……
一只貌似很甜美多汁,又容易采摘捻弄的桃子。
一種奇怪的情緒,像蟄伏的蛇一樣,在他心底倏地一下昂起了頭,他眸色暗了暗,轉(zhuǎn)身掃視一圈,最后抓起架子上的晴天娃娃,大步走到一只銅盆旁,用冷水浸透,絞了絞,回到楚萸身邊,示意她可以松手了。
楚萸猶猶豫豫地挪開手指,好像確實不怎么往外淌了,鼻腔里也干燥不少……
正在她準(zhǔn)備小小雀躍一下的時候,他將濕透了的娃娃塞給她,劍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