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天,涼州又下起了小雪。
果然如杜預(yù)所言,細作傳來消息,洛陽司馬昭動了,司馬昭挾持魏帝曹髦御駕親征,集合十三萬中軍,浩浩蕩蕩向關(guān)中涌來。
蜀國傷口流出的血腥氣,吸引來東西兩地的猛虎。
楊崢也引五萬步騎踏著小雪,向東挺進。
士卒、戰(zhàn)馬都在風雪中昂起頭顱。
即便是步卒也分到兩匹馱馬。
精銳騎兵一人三馬,河湟大馬負責沖鋒陷陣,漠北馬負責長途奔襲,馱馬駑馬負重,軍糧耗盡,則宰殺之。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為了這一戰(zhàn),楊崢從六月起,就開始準備,連張掖、酒泉、河曲、西海等郡的府兵都調(diào)來了。
蒙虓、劉珩、孟觀、姜伐野、彭護、文鴦、龐會等大小將佐三十多人。
兵力上,五萬大軍看似低于司馬昭的十三萬大軍,但這支大軍集合了涼州所有精華。
五萬大軍取自各族勇士。
兵器鎧甲都是精心打造,每名士卒至少能分到一件皮甲。
糧食隨軍攜帶,殺好的羊肉就掛在戰(zhàn)馬上,冬天也不怕腐壞。
司馬昭十三萬大軍加上鐘會十二萬大軍看上去唬人。
卻有一個致命弱點——糧食。
而且中軍的披甲率、騎兵數(shù)量一定比不了涼州軍。
漢軍的披甲率也才十之四五,一般士卒沒有甲胄。
楊崢以前也在中軍里待過。
別說鐵甲,能穿上兩襠鎧就是精銳,穿上皮甲就是強軍……
司馬昭這兩年大肆擴軍,中軍不斷被注水,裝備水平持續(xù)下降,披甲率不足十分之二。
楊崢這幾年卻一直奉行兵貴精不貴多的原則,大力提高裝備水平和訓練強度,鐵甲普及十之二三,皮甲卻是人手一套。
涼州以戰(zhàn)馬牲畜居多,所以不缺騎兵和皮甲。
中原人口繁多,所以兵力強盛。
進入蕭關(guān),張?zhí)匾呀?jīng)將臨涇、彭陽、涇陽、涇陰、陰密、烏支、朝那等七縣的百姓全部撤到蕭關(guān)之后。
楊崢忽然想起自己打造的這個蕭關(guān)防線,正是歷史上大明九邊重鎮(zhèn)之一的固原鎮(zhèn)。
依托長城和六盤山,扼守涇水南下關(guān)中的咽喉,居高臨下,俯視從南而來的敵軍。
“司馬昭縱有百萬大軍,也休想攻破蕭關(guān)!”張?zhí)匦坌膲阎尽?br />
“有子產(chǎn)在此,無后顧之憂。”
“將軍要南下關(guān)中迎戰(zhàn)?”
“這是當然,久守必失,我軍騎兵為長,何必在城下攻防?”該籌算的,楊崢與杜預(yù)早已商議完畢。
躲在蕭關(guān)之后,就是放任司馬昭吃下漢中。
張?zhí)孛碱^一皺,“恕屬下直言,鐘會在渭水兩岸深溝高壘,十里一烽燧,二十里一營壘,五十里一塢堡,騎兵難以行進,形要皆在敵手,鐘會南下漢中,以羊祜留任,此人亦非泛泛之輩,屬下多次試探,皆被其擋住,還吃了幾個小虧,此人今后當為我軍大敵!
“子產(chǎn)差矣,兵法有云,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我以騎兵見長,怎么打,如何打,在何地打,都應(yīng)在我!為何要去攻打長安?”
“君侯欲取何處?”
“臨晉!”
第四百九十三章 渡河
秦筑高壘以臨晉國,故曰臨晉。
其后便是關(guān)東與關(guān)中爭奪的要地。
臨晉在渭水之北,為馮翊郡治所,與河東郡隔著黃河相望。
周圍一馬平川,適合騎兵沖鋒,是楊崢能想到的最好戰(zhàn)場。
司馬昭如果置之不理,楊崢就拿下此城,打通通往并州的通道,上可與雁門夾擊太原,下可橫掃河內(nèi)郡,直撲洛陽。
騎兵在手,想去哪就去哪!
一場風雪如期而至,在大地上留下一層淺白。
積雪剛剛沒過馬蹄。
寒冷也是涼州軍的優(yōu)勢之一。
渭水和黃河恰好結(jié)冰,騎兵暢通無阻!
所謂天時,正在于此。
西北人喝了這么多年的西北風,早已無懼風雪。
尤其是羌人,極為耐寒,很多婦人產(chǎn)子時都不避風雪。
楊崢未到?jīng)鲋葜,很多羌人都是光著腳丫在雪地里瘋跑。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苦寒之地也有苦寒的好處。
光腳才能不怕穿鞋的,若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誰還愿意把腦袋別褲腰帶子上玩命?
這也是楊崢設(shè)置奴隸、待歸、治民,以及十二轉(zhuǎn)軍功的原因。
有等級就會有動力。
想發(fā)財嗎?上戰(zhàn)場砍人去!
想高人一等嗎?上戰(zhàn)場!
想跨越階層嗎?還是戰(zhàn)場!
軍功在涼州就是一切。
只要打開向上的通道,越窮的人越有斗志。
這便是涼州的人和。
天時加上人和,對司馬昭的地利,強弱便一覽無余了。
兵力往往不是戰(zhàn)爭最決定因素。
“司馬昭趕到哪里了?”楊崢騎在烏羽上,看著白茫茫的曠野,昏沉沉的天地。
身邊士卒包裹的嚴嚴實實,涼州別的沒有,羊皮到處都是。
羊毛小襖與皮履早已成為制式裝備。
很多士卒還會自備狼皮護脛。
“稟君侯,司馬昭大軍剛到弘農(nóng)!泵嫌^道。
“太慢了,我們都從姑臧趕到頻陽,他們卻慢吞吞的才到弘農(nóng)!睏顛樞Φ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