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很客氣,饒是如此還是讓我狐疑的打量了她很久。
江楚城讓這小鬼來找我過去?還是在這個時候?
如果說他是派只小鬼來告訴我,讓我千萬不要踏出寢宮的大門我還相信,因為之前每一次他都是這么叮囑我的,可現(xiàn)在這叫嬰寧的女鬼居然說他讓我過去?
無論怎么看都像是有貓膩的樣子。
這么想著,我已經(jīng)邁出去的一只腳又收了回來,看著面前的女鬼,說道:“前些日子你們的鬼王大人還讓我千萬要記得留在寢宮不要出去,無論是誰來,說了什么都不要相信,那你覺得我是相信你好,還是不相信你好?”
聞言嬰寧笑了一下,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么說一樣,她伸手入懷,摸索了一陣之后又朝我攤開手掌。
我垂眼一看,卻詫異的發(fā)現(xiàn)在她手心里躺著的正是我的那枚銅錢!
“怎么會在你這里?”
這銅錢在我醒過來之后就不見了,先前我還以為是丟了,但是后來想想應(yīng)該是在江楚城那里。
嬰寧對著我又是嬌媚一笑,連帶著聲音都揚了起來:“姑娘如此聰慧,又怎么會不知道這銅錢究竟是從何而來?”
我皺起眉,非要說的話這東西應(yīng)當(dāng)算是我和江楚城之間的一個信物,他竟然把這東西給了一只女鬼?
興許是見我愁眉不展的樣子,嬰寧又把語氣壓低了一些,溫聲道:“姑娘還是不信嗎?這可是鬼王大人親自給我的呢。說只要有這個東西,姑娘就不會不相信小奴了!
我嘴巴動了動:“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讓你過來找我?”
雖說我的目的的確是要去找江楚城,但是他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我過去?赡菋雽幨种械你~錢又的的確確是我的那枚沒有錯。
溫禹和糖糕還沒明白過來這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茫然的表情,而只有我垂在身側(cè)的手在一點點攥緊,心里越發(fā)的覺得外面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而就在這時,糖糕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轉(zhuǎn)過頭去,糖糕踮著腳貼在我的耳邊小聲說:“娘,你看外面!
外面?
外面不是什么都沒有……
我疑惑的轉(zhuǎn)過頭去,卻愕然發(fā)現(xiàn)剛剛還什么都沒有的大門外,就在我這轉(zhuǎn)頭的瞬間,便站滿了穿著黑色壽衣的小鬼。
他們幾乎把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長長的隊伍甚至都看不見頭,最讓我吃驚的是領(lǐng)頭的那幾只還抬著一頂大紅花轎。
我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見我如此表情,嬰寧也稍稍偏過頭往后面看了一眼,而后尖著嗓子低呼道:“呀,到了啊!
聽起來這話像是很吃驚的樣子,可是她的口氣一點都不吃驚。
在看了一眼那些小鬼之后,嬰寧又對我福了福身,然而這一次她卻沒有著急起來。我分明看見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就連聲音也比剛才沉著了幾分:“既然花轎已經(jīng)來了,那我們就更是耽擱不得了,還請楚姑娘隨我速速上路,耽擱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時辰?什么時辰?”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這一下我也有點懵比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嬰寧這才站直了身子,動作嫵媚的將自己有些散亂的頭發(fā)攏回耳朵后面,朝我一笑:“自然是姑娘同鬼王大人成親的時辰!
這下我徹底傻了。
成親?我和他?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啊……楚翎,你還沒有和鬼王大人結(jié)婚?那你們倆,不就是未婚先孕?”溫禹看看嬰寧,又看看我,嘴巴詫異的張著,都快能放下一個雞蛋了。說完之后她又看了糖糕一眼,在我開口之前,她又糾正道,“啊不對,你女兒都這么大了,不能算是未婚先孕……那就是未婚先生?”
我:“……”
我現(xiàn)在實在沒有心情吐槽她,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把視線轉(zhuǎn)向了嬰寧。她離我不過幾步遠(yuǎn)的距離,但是因為我布下的符陣關(guān)系,她沒有辦法從外面進來。
看起來她是十分恭敬的樣子,但我仍舊沒有漏掉她偶爾看向我時候眼里的不屑。
有意思。
我眼睛瞇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既然是我和他成親,那他為何不來?而是讓你帶著這么多小鬼來接我?看你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媒人吧!
嬰寧答道:“鬼王大人有要事在身,且我如今本就服侍在大人身邊,大人派我來,也未有不妥之處!
她說到服侍二字的時候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啊。
我稍微有點明白了,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想著敢情這又是江楚城的一朵盛開在陰間司的桃花啊。
而且還是和艷骨一個類型的。
“楚姑娘,現(xiàn)在就和我走吧?”
嬰寧一邊說,一邊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越發(fā)濃重的邪氣,那些鬼物還在試圖沖破這符陣,并且攻勢越發(fā)猛烈,儼然一副不破開這符陣不罷休的陣勢。
符陣一直在被我用力加固,所以留在這里無疑是最安全的。
本來之前我都已經(jīng)想好了要去閻羅殿看看江楚城,但是現(xiàn)在嬰寧的到來卻是讓我有些動搖了。
怎么辦呢……
我在心里琢磨著。
去還是不去呢?
我一手牽著糖糕,一手摸上肚子,視線還時不時的在溫禹和嬰寧之間游移。
嬰寧突然一下也不著急了,就在那邊等著我做決定。
其實我有點懷疑派嬰寧來的那個人會不會另有他人,可她手里的那枚銅錢又確實是我的沒有錯。
可如果真是江楚城派她來的話,那就更加奇怪了。
因為我們倆先前根本就沒有討論過,要用現(xiàn)在的身份再成一次親這件事。
雖說我嫁給他的時候是在七百年前,并且還是在前世,但是在我的心里,我既然想起了這一切,那么也就認(rèn)定了他依舊是我的夫君。
“娘……”
糖糕在這時候喊了我一聲,“別去呀,這女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忘了爹之前說讓你留在寢宮之中千萬不要出去嗎?”
我的手指摩挲著糖糕的手背,眉頭緊蹙的思索一番之后,最終還是對糖糕說道:“你和溫禹待在這里,在娘回來之前都不要出去,知道嗎?”
“這就對了。”
嬰寧聞言,臉上又浮現(xiàn)出那抹詭譎的笑。
“娘!”糖糕急的一跺腳,“萬一是個陷阱怎么辦!”
我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明白得很,但即便真是個陷阱,我也要去看一看。
“不行!我不許你去!”糖糕張開手?jǐn)r在我面前,兩眼紅紅的,居然又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哎。
我忍不住哀嘆一聲,這孩子之前沒有這么愛哭啊。
“楚翎,我、我也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睖赜碥P躇的開口,她看了嬰寧一眼,然后拉著我到一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如果你家那只鬼真的像你先前說的那樣,被鬼邪之氣控制了,那么你現(xiàn)在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嗎?而、而且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啊!
她一邊說一邊把是視線落在我肚子上,在我開口之前又繼續(xù)說道:“你不是說你兒子已經(jīng)醒過來了嗎?你現(xiàn)在出去,就不怕邪氣入體讓你兒子又睡過去?”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去!
我看著溫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寶寶是已經(jīng)醒過來了,但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卻是十分的詭異,而究其原因還是和江楚城有關(guān)。如果我不去看一看的話,說不定他永遠(yuǎn)都會是這樣。
而且……
我斜睨了在那邊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的嬰寧一眼,而且,我必須要去見一見他,至少我得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寶寶不受到傷害,真是到了萬不得已的關(guān)頭,我也有辦法讓他活下來。
“楚翎你……”
溫禹聽完有些氣急敗壞的看著我。
我握住她的手,打斷她:“麻煩你再幫我照顧好糖糕,這一回別再跟她一起進荒涼之地了!鳖D了頓,我又說道:“現(xiàn)在上下三界都頗為動蕩,陸嚴(yán)到現(xiàn)在都沒有過來,肯定是因為上三界有事情纏著他,讓他根本沒有辦法脫身。溫禹,他很在乎你的,你得好好活下去!
說完之后我才覺得這番話簡直就跟交代遺言一樣。
不過想一想,其實也差不多了。
如果江楚城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他真的被鬼邪之氣控制,那么我這一去,怕是兇多吉少。
溫禹目光低垂,好半天都沒有說話,我拍拍她的手,知道她應(yīng)該是聽進去了。我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符紙,在轉(zhuǎn)過身去的那一瞬間,將符紙貼在了糖糕身上,過后對嬰寧道:“走吧。”
說完,我便一步踏出了符陣。
嬰寧唇角一揚,在我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她湊近我,小聲說道:“楚姑娘果真大膽,那小奴就再告訴姑娘一件事吧。”
我微微側(cè)頭,聽她在我耳邊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
我臉色頓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