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喜,下意識的就要上前去。但卻在一步邁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不僅僅是瞳孔的變黑,更是連眼白都變成了黑色。
這種情況我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那就是很久之前,他在那個許小北她們當年玩四角游戲的那個屋子,抓到蕭寒的時候,蕭寒的眼睛也是這樣。
我慢慢收回了腳,小聲的開口:“六哥?”
江楚城嗯了一聲,卻沒有動,仍舊直勾勾的看著我。我被他那眼神看的有點發(fā)毛,半晌又道:“怎么了?你怎么過來了?”
這一下,江楚城終于有了一點反應,他的眼珠子像是動了一下,嗓音低沉:“來看看你。”頓了頓,他又說道,“這么晚你要去哪?”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又不敢和他的眼睛對視太久,看了一會兒之后又移開視線。抬手習慣性的想摸一下鼻子,但最后還是改成了摸頭,小聲說:“我也打算去看你。”
他似乎是笑了一聲:“進去吧,我都過來了!
說完他終于從門外走了進來,過后問道:“糖糕睡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那聲音讓我有點不自在。
還有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氣息,也讓我覺得有些古怪,可是除了他那雙眼睛,我實在看不出他還有什么別的不一樣。
我嗯了一聲:“和小綠玩了一會兒,玩的累了就去睡了!
我跟他身后又慢慢往回走,但是他好像并沒有要進屋的意思,而是牽著我到了寢宮外面的那處涼亭坐著。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他這寢宮,跟當年我們在江府的時候沒有什么區(qū)別,就連一些布局都是差不多的。只是這陰間司不能種植陽間的植物,否則的話恐怕他連梨樹都要種上。
我坐在他的旁邊,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我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江楚城低頭看了我一眼,眼里的黑色好像有些消退,他說:“鬼邪之氣開始在影響我了,有時候我會控制不住!
我愣了愣:“鬼邪之氣會影響你?可是那原本就是你的體內的東西呀?”
他握著我的手,暫時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先前在荒涼之地,你可是生我氣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冰冰涼涼的感覺,又帶著一些酥麻。我動動身子,讓自己往他那邊靠了靠,想了想,又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小聲說:“嗯,生氣了!鳖D了頓,我又道,“因為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在那種情況下你竟然會不去救我們的女兒。雖然我知道你是因為不記得她,所以才會選擇先保證我的安全,但是我卻沒有辦法不去,而且你還說什么糖糕要是不能自己回來,就不配做你的女兒之類的話,差一點就要給氣哭了!
我的語氣很平靜,也沒有要怪責他的意思,更像是在和他敘述自己當時的心情。
聽我說完之后他嘆了口氣,方才緩緩道:“若是我說那時候我是感覺自己控制不住體內的鬼邪之氣,擔心會傷害到你,所以才不讓你去救糖糕,你可會信?”
聞言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只是眼里的紅色還有些暗淡。
我道:“可是你之前都沒有,怎么會到了荒涼之地……難道是因為荒涼之地是陰間司的邊界?”話說到一半我就想起先前陸嚴和我說,那荒涼之地也是下三界接壤的地方,難道是因為這樣,江楚城才會沒有辦法抑制自己體內的鬼邪之氣?
江楚城答道:“應該還是那樣。我們進去的時候,我有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但是消滅那團妖魔之物化成的黑氣出現(xiàn)之后,我就漸漸有些控制不住。”頓了頓,他又低聲道,“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
他一邊說,一邊偏著頭輕輕蹭了蹭我,而后說道:“我的確沒有想起糖糕,還有你腹中的寶寶,但是不管怎么樣,糖糕都是我們的女兒,我不可能不去救她。只是當時那種情況,我也的確會優(yōu)先保證你。你明白嗎?”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見我沒有反應,又繼續(xù)道:“我原先的打算是帶著你們先走出荒涼之地,然后我再回去找糖糕,但是……”說到這里我突然沒聲了,過了一會兒,他方才道,“這事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到,你若還是生氣……”
他又頓了頓。
我抬眼瞧他:“若我還是生氣,你要怎么樣?讓我休了你嗎?”
“這個不行!彼罩业氖趾鋈痪o了緊,剛剛還是討好的語氣,現(xiàn)在就變得格外霸道,“就這個不行。”
我哦了一聲,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到底要讓他做什么好,最后干脆說,“那、那你抽個時間,去跪會兒搓衣板吧。”
他輕笑了兩聲:“好!
聽江楚城那么解釋了一番之后,我心里確實好了一些,但是那鬼邪之氣聽起來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一次還好,如果說江楚城之后也會被這東西控制,那豈不是我就要開始時時刻刻都防著他?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問道:“那鬼邪之氣就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壓制住嗎?或者凈化掉?”
“正如你剛才所說,這鬼邪之氣本就是我體內的東西,壓制還行,但是凈化……”說著他又是啞著嗓子笑兩聲,“你就不怕把我給凈化沒了?”
我想想也是,他現(xiàn)在本來就是靠著這鬼邪之氣才能夠重聚魂魄,先不說能不能凈化掉,萬一真凈化掉了,說不定他也沒有了。我不禁有些喪氣的哦了一聲:“那要怎么辦?”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有些蹊蹺。
先是溫禹和糖糕兩個人誤入荒涼之地,原本我以為鬼母肯定會趁著我們都不在的時候在酆都城作祟,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是異常的安靜。陸嚴之前和江楚城說過,鬼母的目標應該不止是下三界,而且現(xiàn)在江楚城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卻依舊是和鬼母水火不容。
照鬼母那個性子,她肯定是會心有不甘的,可偏偏現(xiàn)在一點動作都沒有,簡直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把這些話說出來之后,江楚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他忽然把我抱到了腿上,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臉,而后道:“翎兒,我下面要說的話,你定要聽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