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泠和庸華走之后,陸嚴打算趁這個時候把溫禹帶回去,可偏偏溫禹在這時候醒了過來,聽到陸嚴說要帶走自己,死活都不愿意。
“我才不和你回去!那個三公主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正、正好,我也看她不順眼!”
溫禹從陸嚴的懷里跳下來,梗著脖子就往我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吸鼻子,聲音聽起來格外委屈:“反正你們兩個郎有情妾有意,我回去也只會妨礙你們,還不如就留在這個這里,我也好和楚翎作伴。楚翎,哦?”
她這話說的我可是一點都不敢接。
陸嚴的臉色瞬間一黑,江楚城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趕忙給溫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可她就跟沒有看見似的,依舊在嘟嘟囔囔的念著:“你之前不是想和我離婚嗎?那我們就離婚好了啊,反正你也不喜歡我,我在你身邊待著只會讓你覺得麻煩。之前在陽間的時候你把我當成,嗯,當成解決那種需求的工具,現(xiàn)在你有三公主了,我們倆也是時候好聚好散了!”
聽到后面我立刻捂住了糖糕的耳朵,陸嚴一張臉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去,他站在閻羅殿的正中央,陰風從外面吹進來,揚起他的衣袂,只聽陸嚴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喜歡你?我和三公主郎有情妾有意?我把你當成發(fā)泄欲望的工具?好聚好散?溫禹,這么久以來你一直都是這么看待我們這層關(guān)系的?”
陸嚴每說一個字臉色就難看一分,到了后面儼然是一副要把溫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偏偏溫禹還在這邊不怕死的點頭:“難道不是嗎?”
陸嚴盯著溫禹看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我覺得他可能要被溫禹氣死了。想上去幫幫忙,讓溫禹不要再說,但江楚城又在暗地里扯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多管閑事。
于是現(xiàn)在的局面就變成了,陸嚴和溫禹吵架,我和江楚城還有糖糕在這邊看戲。
溫禹以為陸嚴是被說中了心事不敢接話,更是大著膽子繼續(xù)說道:“反正我是不會跟著你回去的,你以后要是和三公主結(jié)婚了,給、給我發(fā)一張請?zhí)秃昧,當然我、我也是不會去的!?br />
陸嚴往前走了一步,溫禹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要和,三公主成親?”
溫禹點頭:“上次我都聽見了,你和那些人說你要和三公主成親,讓他們準備準備,讓這件事不要告訴我!”
陸嚴看著溫禹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那表情就像是不認識溫禹一樣,墨色的眼里有凄涼的神色,但片刻后他忽地笑了一聲,聲音沒有起伏的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你聽見我要和三公主成親?”
溫禹嘴巴張了張,但是沒等他說話,陸嚴緊接著又道,“那你可有聽見后半句?”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凄然。
溫禹一愣:“后半句?”
陸嚴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過了好久,方才疲憊的對江楚城說:“既然她不愿意回去,那就讓她留在你這里一段時間吧,等過段時間,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要是她愿意跟我走,我再來帶走她!
說完陸嚴便轉(zhuǎn)過了身。
我轉(zhuǎn)頭看向溫禹。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又有些憤慨。
“溫禹。”
走到閻羅殿門口的陸嚴又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轉(zhuǎn)過頭,閻羅殿外的燈火映襯著他的側(cè)臉,他緩緩道:“你真的有心嗎?”
溫禹一怔。
就這樣,溫禹暫時在陰間司住了下來,但是考慮到她是個生人,不能接觸太多的鬼氣,于是我和江楚城說讓溫禹和我住在一起。但是江楚城沒有同意,后來我想了想,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寢宮,我和糖糕住在這里還說的過去,但是讓溫禹住進來,先不說其他鬼會怎么樣,單是陸嚴知道了,恐怕都有點說不過去。于是思來想去,還是把溫禹安排在了隔壁。
原本我以為陸嚴走了之后溫禹應該會傷心,畢竟他最后的表情太引人遐想,但是溫禹事后就跟沒事人一樣,還跑來開導我說,陸嚴就是那個樣子的,不用管他。
“哎,我和你吧楚翎,他一直就是那樣,每次明明是自己錯,但是都要搞成一副是我錯的樣子。他和那個三公主的事,整個上三界都知道,以為我不知道,就成天瞞著我。我又不是傻子。”
溫禹一邊吃著盤子里的糖糕,一邊跟我控訴。
我看了眼那盤幾乎都被她吃掉的糖糕,有些艱難的開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是有苦衷的呢?”
雖然陸嚴有時候很欠揍的樣子,但我一想起當時溫禹不見了,他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就覺得他們倆之間肯定是有誤會的。安慰人這種事我確實不太會做,只能挑些好的來幫陸嚴說話。
我說完溫禹就一臉驚奇的看著我:“苦衷?什么苦衷?為了建設上三界所以不得不和那個三公主發(fā)生一些,不能為外人道也的事?”
我手托著下巴,看了眼在外面和小綠玩的起勁兒的糖糕,搖搖頭說道:“我是覺得,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他做的那些事也未必是出自自己的真心。你之前在閻羅殿上那么說他,是有點過分了。”
溫禹皺起眉:“哪里過分了?你想一想,要是鬼王大人一邊和你在一起,又一邊跟別的女人悄悄在一起,是你你會怎么做!
我看了溫禹一眼,覺得這件事完全沒有可比性。想了想,我說:“你喜歡陸嚴?”
溫禹聞言,立刻道:“誰喜歡他啊,我才不喜歡他,我現(xiàn)在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才好。哎楚翎,我覺得他其實要離婚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再每天晚上按照他的吩咐還有他的喜好……”
“這個東西你可以省略的。”我面部表情的打斷她,覺得這個人真是太黃爆了。
溫禹哦了一聲,總結(jié)道:“總之就是我不喜歡他就對了!
“那你既然不喜歡他,又何必在意他和誰在一起?”
我慢吞吞的說了這么一句。
溫禹又有點傻。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我不是為了爭取自己的自由嗎?我要是不那么說,他能把我留在這里嗎?你是不知道,陸嚴那個家伙可霸道了,反正就是你說什么他都不會聽,只管自己就好!
我搖搖頭:“我覺得陸嚴不是那樣的。”頓了頓,我在溫禹開口之前又問,“你那招靈魂出竅,他為什么教你?”
溫禹摸摸頭,有些茫然的看著我:“就是我和他說想學,他就教我了啊!
“沒有別的原因?”
“沒有別的原因。”
我笑道:“你可知道那靈魂出竅也算是一種禁術(shù)?別說陰陽師不能擅用,生人更是不能,但是他現(xiàn)在還是把這個方法教給了你,就因為你想學!
“……”
“試想一下,要是他對你一點也不在乎,他又何必教你這些?他還管那么多做什么?”
“說不定他是閑得慌?”溫禹還在試圖辯解。
我淡淡道:“他像是那種人嗎?”
溫禹有點說不出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擺擺手,對我說道:“你、你不要說了,反正我是不會和他在一起了,他要是想和那個三公主在一起,就跟那個三公主在一起好了。其實那個三公主長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脾氣臭了點。正好和陸嚴湊成一對兒……哎,你不知道,陸嚴在她面前就跟一條被馴服了的狼一樣,可溫順了!
聽完之后,我沒有說話,只是覺得溫禹這一次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于是我決定不再參合他倆的事。
陰間司沒有白天和黑夜,只能憑著我的感覺來判斷什么時候是白天,什么時候是黑夜:想睡覺了就是晚上,起床了就是白天。
解決完溫禹的事,我便招呼糖糕上床睡覺。
誰知道她居然說什么都不和我一起,說了兩句見她還是十分堅持,我也就沒有再管她。
夜里,我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在荒涼之地的時候,江楚城那怪異的樣子。
他的眼睛,他的言行,還有他脖子上那些詭異的黑線。
想到這些,我心里就隱隱的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了,這種感覺跟我當年最后一次給楚家占卜的時候一模一樣。
事實上從閻羅殿出來之后,江楚城幾乎就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覺得他應該是在為我在荒涼之地里和他的爭吵慪氣,可我響了很久,都覺得這個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他倒是先和我冷戰(zhàn)上了。
我撫著胸口,想著這么多年來除了在我失去記憶的那個時候,我經(jīng)常和他發(fā)生爭執(zhí),在那之前,更或者是之后,我們都沒有真的因為一件事吵架,然后冷戰(zhàn)過。
既然現(xiàn)在糖糕已經(jīng)回來了,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爭吵下去了吧……
而且他當時確實是十分的不正常,說出那種話,會不會是因為被什么東西影響了?
一邊這么想著,我一邊穿好衣服翻身下了床。
糖糕和小綠已經(jīng)回去睡了,聽不到她倆吵鬧的聲音,就覺得整個陰間司都跟著安靜了下來。我從屋子里出來,慢慢的往寢宮正門踱步而去,卻在快要走到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抬起頭的時候,便看見那人神色晦暗不明的站在不遠處,安安靜靜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