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一沉,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鬼母,但是這個時候會和秦南說這些的,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別人。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這個鬼母可真意思,越來越覺得當年江楚城沒有去做鬼王可能是因為我,而這件事可能直接激怒了她,所以她才看我這么的不爽。
我下意識的摸摸鼻子,想著這難道就是傳說的婆媳關系?
“還有呢?她還和你說什么了嗎?”
因為被我貼著符箓,秦南說話也有點不是很利索,在我問完之后過了很久,他才說:“還說,帶走你,不要讓你回來,讓,讓你離開,離開他!
“離開誰?”
“離開,他,他,那個,酆都,離開……”
這話說的顛三倒四,我皺著眉頭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鬼母果然是想讓我和江楚城分開。
我看電視里那些有錢人讓女方離開自己兒子的時候,不都是一大把錢一大把錢的往別人臉上甩嗎?怎么到了我這里,就成了被追殺?
委屈,有點想哭。
“跟,跟我走……”
符咒的力量讓秦南逐漸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但他仍舊還在不死心的重復這么一句話。
“他挺可憐的!碧歉庹f,“娘你還是把他超度了吧。”
我嗯了一聲,看著站在幾步遠的秦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糖糕手腳麻利的爬上柜臺,站在我面前,對我說:“娘,這和你沒有關系啦,都是鬼母的錯,等爹醒了你就拿出你瞎編的本事來,好好在爹面前控訴一下,到時候讓爹把她打個落花流水!
我:“……”
道理我都懂,可是為什么我就是這么想揍人?
糖糕是何等聰明,我一眼掃過去,她就立刻爬了下去。
我冷哼一聲,轉(zhuǎn)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秦南,再次輕輕的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你該走了!
說完這話,我便捻起符紙,慢慢念起了往生咒。
和之前的那幾次不同,這次的往生咒并沒有化成攻勢,只是溫和的將秦南圍住?煽v然是這樣,秦南也發(fā)出了凄厲的哀嚎。
引魂香落下了最后一點灰燼,再抬頭時,秦南就已經(jīng)消失了。
我盯著他剛才在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突然發(fā)現(xiàn)從他身上滴落下來的水漬好像隱隱約約形成了一個字的模樣。但是我不夠高,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他寫了什么,我皺起眉,想了想,關上店門之后便上了樓。
在樓上我終于看見了他腳底的那個字:走。
糖糕癟癟嘴,在一邊說:“他的執(zhí)念真是好重啊。”
我抬手敲了她一下沒有說話,但是直覺秦南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還能留下這么一個字,應該并不是單純的讓我和他走這么簡單。還是說他其實是想告訴我什么,卻沒有辦法直接說?
“太難了!
我揉著眉心坐在床尾,只覺得腦子里面一片漿糊,完全理不出頭緒。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我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清寂耍得團團轉(zhuǎn),想要知道一切的原因,但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要怎么做一樣。
真是燒腦。
我長長的出了口氣,兩臂張開倒在床上,再一次茫然的想著,要是江楚城在就好了。
大概是因為最近神經(jīng)崩得太緊,從陸嚴跟我說了鬼母的事情之后,其實我就沒有怎么睡好。一方面是害怕她會來,另外一個方面是擔心江楚城又會突然醒過來,而我卻見不到他。
睡一會兒。
我就只睡一會兒。
……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糖糕好像也爬了過來,她小小的身體蜷縮在我的身邊,冰冷氣息讓我忍不住翻身過去抱住了她,可是沒想到,抱在懷中的卻不是那個小小的身子,而是比我還要高大的身體……
那一瞬間,我的瞌睡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急急忙忙的睜開眼,入眼的卻只是被風吹起來的窗簾,身邊并沒有人。我揉著額角從床上坐坐起來,左右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糖糕蜷成一團,睡到了地下。
“……”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將糖糕從地上抱起來,撩開她的頭發(fā),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
天還沒有亮,可是我卻再也沒有了睡意。
……
第二天早上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我一整天心情都十分的復雜,并且有點要爆發(fā)的感覺。
因為我發(fā)現(xiàn)店門口的碗已經(jīng)從之前的二十個,變成了五十個,這一下直接從店門口擺到了那邊的樹下。最讓我不能忍的是,這一次那些碗沒有擺在一起,而是像開路一樣,整整齊齊的列了兩排。
我覺得我有點不太好。
陸嚴之前說這是鬼母在不斷的往我這里招鬼,這一段時間我這附近的野鬼也確實比之前多了很多?墒乾F(xiàn)在我卻第一次對陸嚴的話產(chǎn)生了懷疑:這要是真是鬼母做的,那她是不是閑得慌啊?
而且照這個速度下去,我甚至都覺得過不了多久,這整條街都會被擺上這些東西。
……想一想都覺得密集恐懼癥要犯了。
不過很快,我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陸嚴果然說錯了,這些碗并不是鬼母放的,而是另有其人。
當天晚上在我準備睡覺的時候,雜貨店門外突然來了兩個故人。當我看見那兩個一身西裝革履,一個面無表情,另外一個臉上帶著憨厚笑容的人……鬼時,嘴巴差一點就掉在地上。
“程術!司命!”
我驚訝的叫出他們的名字,“你、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之前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我還特地問過陸嚴他們兩個的消息,但是陸嚴只是說在江楚城除掉清寂之后,他們倆也沒了蹤影。陸嚴給我的說法是他們兩個很有可能是魂飛魄散了,所以現(xiàn)在看見他們,我真的十分的詫異。
“夫人。”
“夫人!
程術和司命一齊恭恭敬敬的朝我彎了彎腰,我連忙擺擺手:“你們怎么會在這里?陸嚴……陸判大人說清寂死了之后你們就跟著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們……”
要不是因為陸嚴設了屏障,我恐怕現(xiàn)在早就沖出去了。
沒有什么比在他鄉(xiāng)遇到故人更加讓人振奮,而且還是程術和司命,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他們倆站在門外,司命說:“我們確實是在那個時候和主人分開了,當時清寂為了削弱主人的力量,設計將我們送到了酆都之外的荒涼之地,好在我當時我和程術在一起,這才得以逃脫!
“酆都之外的荒涼之地?”
司命點點頭:“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沒有,進去之后有點難出來。”
他說的是輕描淡寫,但是我卻知道,一個能把程術和司命困那么久的地方,一定不簡單。
“那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我又問。
因為他們沒有辦法進來,只能站在外面和我說話。
司命和程術對視一眼,程術說:“是因為夫人帶走了主人,我們和主人之間是有感應的。而且在我們出來之前,突然有一天感覺到酆都動態(tài),就連荒涼之地也突然變得鬼氣森森。司命提醒我說可能是鬼母要出來了,我們這才想了這么個用碗招魂的方法!
我一臉茫然:“但是……你們是怎么做到,在那種地方還能來到陽間給自己擺碗的?”
司命聞言一笑:“那就要多虧夫人了!
“我?”
“是,”司命點點頭,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某處,“夫人可還記得幾年前在鬼市的時候,司命被艷骨重傷,夫人為了救司命,將司命放在了隨身攜帶的瓶子里?”
我點點頭,這個我倒是記得,而且這個瓶子我到現(xiàn)在都一直帶在身上,就是用它來給江楚城收集魂魄。
司命說:“那天鬼玉融合,夫人喪命,司命之后也從瓶子里出來了。但是因為不是夫人將司命放出來的,所以出來的時候司命還是損了一魂一魄,之前還覺得這樣會拖累主人,卻沒想到正是因為司命有一魂一魄留在瓶子里,所以才能讓我倆這么快的從那個地方出來。”
我眨眨眼,表示沒有聽懂。
司命又笑了笑,十分耐心的給我講解:“當時司命的一魂一魄留在夫人的瓶子,雖說不能言語,但是卻有意識。加上魂魄之間的互相感應,司命也就對夫人身邊發(fā)生的事有所了解。所以每日到了夜深,這魂魄就會出來替司命和程術擺碗,讓我門盡快離開那個地方。”
“……”
我覺得我越來越聽不懂了,可是細細想一下,又覺得自己好像能聽懂的樣子,我想了想,問司命:“所以意思就是,你們這種級別比較高的鬼,會的技能就比較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遠程操控自己的魂魄了?”
程術:“……”
司命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勉強點點頭:“算是吧,不過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夫人帶著瓶子,再加上夫人身上有靈力,司命也就能循著自己魂魄的氣息照過來了。”
“算了算了,”我擺擺手,“你還是別說了,越說我越糊涂,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你們兩個應該已經(jīng)知道鬼母醒過來的事了吧?”
聞言程術和是司命都斂了神色,過后點點頭:“我們正是為了此事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