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陸嚴和我說我死了之后江楚城差點把陰間夷為平地,我就覺得有點害怕。
而且這一次,我要是再死,恐怕就算是玉皇大帝都救不了我了。
我將符箓貼在了一些隱蔽的地方,既能保證不會輕易被發(fā)現(xiàn),也不會對糖糕有所影響。做完這一切之后,我想到了一件事,問糖糕:“你之前不是說你爹能夠聽見嗎?那怎么我喊了他這么多次,他都一點反應沒有?還是說真的打算離婚了?”
說話的時候糖糕正拿了一塊蛋糕往嘴里塞,剛吃了一口就嗆了出來,抬頭委屈的看著我:“因為上次你和那個大哥哥說話的時候,爹都知道嘛,而且之前那個女鬼的事,爹也是知道的,我就覺得他肯定能聽見啊!
我低頭看著她。
糖糕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小的咬了一口蛋糕,最后說:“好吧,其實都是我和爹說的!
“……”
就知道是這樣。
我轉身慢慢的走進小屋子里,看了看窗外,發(fā)覺今天天氣好像還不錯,就是我心情不怎么好,想到秦南的死我就有點堵得慌。如果說他真是被鬼母殺死的話,那說到底還是因為和我扯上了關系,而且我總覺得,鬼母會殺了他應該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我盤腿坐起來,撐著頭,一下一下的敲著自己的下巴,開始回想遇見楊天之后到秦南死去這期間的事,會不會有什么被我漏掉的細節(jié)。經(jīng)歷過清寂的事之后,就算我現(xiàn)在靈力再強,我也不敢對這個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鬼母掉以輕心。
鬼母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知道,只要我一直不出去,那她就肯定拿我沒有辦法。
如果她智商比較不夠用的話,那還好,可如果她要是智商和清寂一樣呢?她會不會想到什么法子,讓她的人能夠進來?
想到這里,我的手指一頓,忽然想到一件事。
秦南在死之前是接觸過我的,而且根據(jù)張大成說的話,秦南死的時間應該是在從我這里走出去之后沒有多久。
人死之后的第七天,會循著氣息回到自己生前去的最后一個地方,而秦南死前到的最后一個地方,正是我這里。
“……”
我心中一凜,忽然間有些明白為什么秦南會死了。
只是陸嚴已經(jīng)在這雜貨店布下了屏障,就算秦南會回到這里,那他也是不能夠進來的,難道鬼母還有什么別的方法讓他進來?
我想不通。
正這時,背上忽地一沉,回過頭我就看見糖糕趴在我背上,囁囁嚅嚅的對我說:“娘,你這個嚴肅的樣子搞得我好害怕!
我說:“我這是在思考我們以后的人生呢,能不嚴肅嗎?”
糖糕說:“我們能撐到爹回來的那個時候嗎?”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江慕翎,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一聽我喊她大名,糖糕立刻渾身一抖:“怎、怎么啦?”
我反手把她抓到懷里,十分認真的和她說:“這仗都還沒有打,你居然就要退縮了?你這樣要是放在以前戰(zhàn)爭年代,擾亂軍心,降低士氣,第一個就給你斬首了!鳖D了頓我又說,“哼,像你這樣的人,最多只能在電視劇里活半集!”
糖糕訥訥的:“……那你呢?”
我說:“我能活三集吧!
糖糕:“……”
……
就這樣又過了四天,四天里我和糖糕幾乎都窩在這狹小的雜貨店里,有天晚上糖糕還一臉正經(jīng)的問我說:“我們這樣像不像末日來了,我們守在一個資源豐富的地方,等著喪尸潮過去?”
我聽得有點凌亂,想說我們這里哪里資源豐富了?又想說為什么你會覺得是喪尸而不是別的?還有你到底是從哪里看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吐槽好,最后干脆閉口不言。
張大成在這期間又來了一次,卻是來和我說秦南的那件案子已經(jīng)破了,不出我的意料,警方果然判定秦南是自殺的。那天他從我這里走出去之后,我聽見外面不少人都在討論,秦南之所以會自殺,都是因為我拒絕了他。
“是啊,秦南多好的一個孩子啊,能看上她這個寡婦算是不錯了,沒想到居然還被拒絕了,真是……”
我潑了盆水出去,站在雜貨店里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幾個聚集在一起的人,漠然道:“所以呢?是你們誰說的我是寡婦?”
那幾個人頓時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視線落在我身上,癟癟嘴,散了。
今天就是秦南的頭七。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在十二點之前,還特地在店里店里面點了一炷引魂香,好讓秦南在來的路上能夠順利點。
糖糕對我這樣的做法十分的不解,她盯著那引魂香看了很久,過后問道:“萬一來的不是秦南,而是鬼母怎么辦?”
我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最近的想法越來越可怕了。
“不會,”我說,“她要是來的話,早就來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話是這么說,其實我心里也是沒有底。但我就是有一種感覺,鬼母不會這么輕易的現(xiàn)身。
現(xiàn)在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實力到底有多少,之前在和楊天交手的時候,我也沒有盡全力。我的體內有江楚城的魂魄,而江楚城又能將她封印……
我愣了愣。
覺得自己好像想對了方向。
鬼母一直不斷的派鬼物來騷擾我,而不自己現(xiàn)身,會不會就是害怕我找到能夠封印她的辦法?這么說的話,莫非我也是能夠做到的?
當然我也就這么想一想。
……
在和糖糕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墻上的鐘,終于走向了夜里十一點。
今晚的天氣很好,月亮高高的掛在空中,皎潔的月光鋪在店前,我坐在柜臺后面,聽著夜風把樹葉吹著颯颯作響。
很快,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我清楚的看見街邊昏黃的路燈有節(jié)奏的閃爍著,樹葉搖晃得更加用力,我瞥了眼點在店門口的引魂香,就這么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引魂香已經(jīng)燒了有一半。
秦南來了。
我默默的轉過頭。
一直在旁邊絮絮叨叨和我說著話的糖糕,在突然之間沒有了聲音,她看看我,又看了眼我身后,抬起手指了指。
再回過頭時,我果然看見秦南站在身后,因為屏障的關系他沒有辦法進來,只能停在離我?guī)撞介_外的地方。他的身子臃腫,整個人都跟被注了水似的,臉也有被泡爛了趨勢。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那身衣服,我恐怕真的沒有辦法認出他來。
“秦南!
我喊了他一聲。
他動了動,目光呆滯的看著我,卻是沒有辦法說話。
張大成第二次來的時候,我問了他一些關于秦南的事。他說秦南也是幾年前剛到印城來的,具體是哪里過來的,沒有人知道。只是他的同事說,秦南每個月都會按時寄錢回家,別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我輕輕對秦南說:“你該走了,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這一回,秦南終于說了話;“我來看看你,想看看你!
我嘆了口氣,過后搖搖頭,繼續(xù)說:“你該走了!
秦南眼珠子轉了轉,有水從他的眼睛里流出來:“我都已經(jīng)死了,你還要趕我走嗎?”
我沒有說話,秦南之所以會這么說,不過是因為他心里面的執(zhí)念。
“楚老板,讓我留下來吧,我可以替你照顧你的女兒,還能夠照顧你。”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走上前來,但是還沒有走上臺階,就被陸嚴布下的屏障推了下去。秦南茫然的看過來,過后又不死心的走過來,反反復復幾次之后,他終于變得有些猙獰:“為什么過不去!為什么過不去!不是說只要我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為什么攔著我!”
我神色一凜,沒有錯過他剛才的話:“誰和你說的?誰和你說只要你死了就能和我在一起?”
但是秦南就像是沒有聽見我說話一樣,只是惱怒的重復著這么一句話。
無奈之下,我只好用兩指夾起符箓,念了句咒,手一揚,將符箓朝他扔去。
秦南身子動了動,看他那個動作應該是想躲過符箓的,但是他的身體里面全都是水,那些水限制著他的動作,就算是成了鬼,他也沒有辦法活動得太靈敏。
符箓不偏不斜正好貼在他的面門上,這一下秦南終于冷靜了一些,我再次問道:“秦南,告訴我,究竟是誰和你這么說的?是誰說,只要你死了,就能夠和我在一起?你死的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
我瞇起眼睛,看見秦南的嘴巴動了動,片刻后聽見他說:“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鬼母,于是問道:“什么女人?是生人,還是厲鬼?”
我知道我問的有些著急了,而且這些問題一般來說是不能夠去問橫死的人。秦南的身上沒有怨氣,但是這樣的問題很有可能讓他變得惱怒。
果然,秦南聞言喉嚨里發(fā)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但是因為臉上被我貼了符箓,他只能在那邊沒有辦法動彈。
“秦南,告訴我,是誰?”
“不知道,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和我說,只要我死了,就能跟你在一起,她讓我,帶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