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苦笑:“楚老板,我不騙你,真是那么回事。我們當(dāng)時真是踩到那個墳頭,才有了后面這些事。”
我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今天的臉色格外蒼白,嘴唇也沒有什么顏色。
我喝了口水,慢慢說:“可是我昨晚去的時候,并沒有看見你們說的那個墳頭。別說你們說的那個,整座山上,我都沒有感覺到陰氣。其實你和不和我說實話,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因為那鬼找上的不是我,要死的人也不是我,你說對吧?”
聽我這么說,楊天臉色頓時一變,好一會兒才干巴巴的說:“可是你是陰陽師,你、你難道做的不就是這些?”
“是啊……”我點點頭,并不否認(rèn),“但是我捉鬼也是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而且,接生意的人是我,我同樣也可以選擇不接,你覺得呢?”
楊天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站起身離開了。
糖糕趴在我肩頭,看了看他,說:“娘,那個人身上死氣沉沉的。”
我嗯了一聲,又想起之前陳陽不敢接我符箓的那件事,瞇著眼睛想了想,小聲道:“看來這次是真的有事找上我來了!
今天晚上糖糕也不知道怎么了,死活都要和我一起睡。這個雜貨店一共有兩層樓,一般我都是讓糖糕睡上面,我睡在下面的小房間,想著萬一江楚城發(fā)生什么事,我也好最早知道。
我看著趴在我身邊的糖糕,發(fā)現(xiàn)她今天晚上好像還格外的興奮,忍不住戳了她一下,打了個哈欠說道:“糖糕小朋友,如果你今晚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來的話,我可就真的要把你丟出去了!
糖糕趴在我身上,抱著我的脖子,嘿嘿笑道:“不會的啦!
我將信將疑的看了她一眼。
晚上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個人躺在我的身邊,像從前那樣拍著我的背。目光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忍不住肩膀一抖:“糖糕說你要出軌了?”
涼涼的語氣讓我瞬間清醒過來,有些發(fā)愣的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澹磉叺奶歉庠缇筒恢琅艿侥睦锶チ,只有身邊還留有一個淺淺的凹陷,只是那個大小,怎么看都不像是糖糕的。
我看了看身邊有些被壓得陷下去的床,又抬起手臂,發(fā)現(xiàn)幽冥鏈上的光澤又比昨天暗淡了一些,過后喃喃的想著:這個夢真是太真實了。
中午秦南找了過來。
說實話我有點不是很想看見他,一個是覺得麻煩,另外一個就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楚老板!
他把自行車停在一邊,有些躊躇的走進來。
他進來之前糖糕還趴在我身邊玩著游戲,進來之后就搖著頭走了,走之前還故意貼著我的耳朵長長嘆了口氣,弄得我是哭笑不得。
我摸摸鼻子,最后還是問道:“有什么事?”
大概是感覺到的戒備,秦南也有點不自在,他一會兒撓撓頭,一會摸摸鼻子,再不然就是兩手不停的搓著。進來這么大半天,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讓我實在有點猜不透他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而就在這時候,門外的簾子又被人掀了起來,楊天喘著氣出現(xiàn)在門口,他說:“楚老板!出事了!陳、陳陽在家里被那只女鬼魘住了!”
我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關(guān)我什么事?但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秦南,又想到我還沒有把錢退給楊天,只好認(rèn)命的問道:“他不是在醫(yī)院嗎?怎么又回家里了?”
楊天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我面前,氣喘吁吁的說:“下午他就出院了,說什么醫(yī)院里面不干凈死活不愿意再待在那里,而且之前醫(yī)生也說他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我、我尋思了一下,就給他辦了出院。結(jié)果我就是出去買個菜的功夫,回來就看見他睡在沙發(fā)上,怎么喊都喊不醒,他身子下面全都是水,我就趕緊過來找你了。”
我啊一聲:“全是水?”
楊天點點頭。
我說:“那說不定是他尿褲子了呢?”
楊天:“……”
楊天有些哭笑不得,臉上還有點慍色,但最后還是克制住了,放低了聲音說道:“拜托你了楚老板,這件事都是因為我而起的,和陳陽沒有關(guān)系,他不過是替我受罪罷了,麻煩你救救他吧!
我看著他,想了想說:“我之前給了他幾張符箓,他沒有帶在身上?”
楊天搖搖頭:“我并沒有看見什么符箓。”
我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我點點頭,對他說道:“好吧,我就再去看一次,不過這回你得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楊天蹙起眉頭,最終還是點點頭。
陳陽的家住的不是很遠(yuǎn),順著雜貨店的這條路下去,再走過三個十字路口就到了。秦南本來還想跟著一起,最后被我不客氣的轟走了?粗徊饺仡^的樣子,我覺得是時候該考慮去下一個地方了。
這個時間段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我們就放棄了出租車的打算。
十幾分鐘前楊天還答應(yīng)的好好的,會和我說實話,但是這一路上,楊天都始終閉口不言。
頭頂?shù)脑铝帘粸踉魄那恼谧,我看著前面楊天的背影,心里想著這人可他媽的無賴。
不過仔細(xì)想一想,就算他不告訴我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對我來說影響也不大,不過是我有點不爽被人騙罷了。
我們趕到陳陽家里的時候,那女鬼正坐在他的身上,兩手死命的掐著他的脖子,陳陽身上的陽氣被她吸得都快沒有了,要是我們再遲來一步,恐怕陳陽就是真的要沒命了。
屋子里的鬼氣很重,但奇怪的是,那并不是這女鬼身上的。我左右看了一眼,卻并沒有看出什么端倪來,只好伸手入懷,掏出符箓開始念咒。
但這一次我還沒有走過去,那女鬼就飛快的從陳陽身上離開了,反手趴在墻壁上,鼓著眼珠子看我。
“臭道士!又是你!”
我摸摸鼻子,問她:“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走。”
那女鬼啞著嗓子吼了一聲,一翻身爬上天花板。楊天在這時候走過來,一邊半抱起陳陽,一邊緊張的問我:“那女鬼在這兒?”
我嗯了一聲,剛想說讓他們退后一點,那女鬼就突然撲了過來。
“五星鎮(zhèn)彩,光照玄冥,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里,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我兩手飛快的結(jié)印,在那女鬼撲過來的瞬間抓住了她,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把她放進了隨手帶著的被我用來存放鬼物的小瓶子里。那瓶子晃了兩下,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我有些驚奇的想著這未免也太好對了吧?一邊這么想著,一邊余光瞥見楊天在打量著我。
我不動聲色的將瓶子收起來,拍拍手,對楊天說:“沒事了,我已經(jīng)把那女鬼抓起來了,陳陽應(yīng)該再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實在不行你就打他一頓!
說完我就轉(zhuǎn)身往外走。
但楊天卻在這個時候喊住了我:“楚老板!”
我腳步?jīng)]有停。
楊天在這時候沖上來摁住了我,我反手就將先前就拿在手里的紅符貼在了他的身上。楊天一聲悶哼,被符咒打的連連退了好幾步,差一點就要倒下去,但他很久就站穩(wěn)了腳。
再抬起頭時,楊天那張臉就變了樣,他臉上的皮膚皸裂,有黑色的血不斷從里面冒出來,讓人覺得十分的惡心。
果然是這樣。
楊天第二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他可能有點不對勁。但是因為一直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鬼氣,所以也就不敢確定,但到底還是留個心眼,沒想到竟然真是這么回事。
這楊天是鬼,先前那個故事看起來也應(yīng)該是故意編造出來的。
但是陳陽應(yīng)該是人,就是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著楊天一起來騙我,我估計那個時候他們根本沒有料到,我會臨時提出說要去那女鬼的墳頭,所以當(dāng)時陳陽才會說要讓楊天跟我一起。
現(xiàn)在想想,還好沒有答應(yīng)。否則那晚上,我可能就回不來,要等第二天早上了,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有太陽?
我看著楊天,微微蹙眉,問道:“你是沖著我來的?”
楊天哼哼兩聲,他被我那紅符傷的不輕,可就從他還能發(fā)聲這點,我就斷定他不簡單。見他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我干脆再次掏了一張紅符出來,兩手結(jié)印念出咒語。
楊天立刻抱著頭大叫,凄厲的聲音聽的我都有點受不了。
“說不說?”我問。
“啊啊啊啊!”
“說,還是不說?”
一邊說我一邊揚起了手中的紅符,不緊不慢的說道:“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再不說,我這張紅符下來,你可就真的沒命了!
“啊啊!是鬼母!鬼母派我來的!”
“鬼母?”
我不禁疑惑的皺起眉頭。
那不是應(yīng)該是江楚城和炎月的母親嗎?這無緣無故,又無冤無仇的,她又為什么要對付我?
想到這里,我再次問道:“她為什么要讓你找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鬼母的封印已經(jīng)解開了,他們都要來了!啊啊啊啊!”
他們?他們是誰?
我剛想要繼續(xù)問,楊天就突然大吼一聲,而后變成了一團黑氣從房間里消失了。他一走,這房間里的鬼氣,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有些郁悶的嘆了口氣,卻又無可奈何。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楊天說的話,想的太入神,中途好幾次還差點撞上路邊的燈柱子。
“走路不長眼睛嗎?”
頭頂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我耳朵動了動,詫異的抬起頭,便看見陸嚴(yán)那張面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