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楚城!
是他來了!
我和那女警官同時轉(zhuǎn)頭,便見江楚城穿著筆挺的西裝,一雙眼里蘊含著無限的怒火,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燈光都躲在了他高大頎長的身影之后。
江楚城兩三步就跨到了我的身邊,我的頭發(fā)還是濕的,他深邃的眼里倒映著我此刻的狼狽,這個樣子讓他眼里一痛。
“你是誰?審訊室是你能亂闖的嗎!”女警官一拍桌子,就要把人轟出去。
但她剛剛站起來,就被和江楚城一起進(jìn)來的那個矮胖的男人摁了他下去,他近乎惶恐的在女警官耳朵嘀咕了句什么,女警官立馬臉色一變,再也不敢多言。
“易文修……”
我想過要克制自己,可是僅僅是叫著那個不屬于他的名字,我便差一點泣不成聲。
江楚城面色一沉,他一言不發(fā)的打橫把我抱進(jìn)來,身上的肌肉因為怒火而緊繃。我的頭發(fā)很快將他胸前的一小塊衣衫浸濕了,他抱著我走出審訊室,到門口時又停下了腳步,近乎陰寒的對身后的那兩人說道:“y城的警局,確實需要整頓了。”
天陰沉的好像隨時都會塌下來,因為我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從警局出來的一路上,江楚城都壓低了聲音安撫著我。
江楚城的車就停在警局門口,程術(shù)站在車前,還是我早上看見的那個樣子,看見我們出來,他立刻打開了車門。
江楚城抱著我上了車,我伏在的他的懷里低聲抽泣,和他說著阿楠死了,在我的面前死了。
“我……我想要救她的,可是她不愿意抓著我的手,一直再往更深的地方游,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寶寶,寶寶和我說阿楠的身上有了死線,已經(jīng)活不了了……江楚城……我好難受……”
我抓著他的衣領(lǐng),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已經(jīng)盡力了!苯且皇謸е,一手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背,嘴唇貼著我的額頭,時不時親吻我一下。
程術(shù)開著車子在附近的街道慢慢轉(zhuǎn)著,江楚城一下一下的拍著我,他醇厚的聲音像是放置了很久的紅酒,在平日里讓人沉醉,在這個時候也像是有著神奇的力量,讓我感覺稍稍好了那么一些。
“寶寶說周楠身上出現(xiàn)了死線?”
我點點頭,用手擦了擦眼淚,聲音還有帶著一點氣音:“嗯,以前葉弛和我說過,死線一出,神仙也救不了,那之后阿楠果然就沉下去了。還有……當(dāng)時蕭寒也在,原本葉弛是想下去救人的,但是易文池卻讓蕭寒拉住了她,還把我推下了池子,”我頓了頓,有些恨恨,“阿楠是被他們倆殺死的!蕭寒和易文池肯定在謀劃著什么!”
江楚城拍打我的手一頓,低沉道:“程術(shù),找到易文池和蕭寒了嗎?”
程術(shù)從后視鏡里看著江楚城:“還沒有,我已經(jīng)派出了手底下接近一半的小鬼,讓他們?nèi)フ夷莾蓚人,但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消息。”
我聞言一愣,眼眶紅紅的看了看程術(shù)又看看江楚城:“易文池也不見了?”
江楚城的臉色晦暗不明,眼里紅光乍現(xiàn):“跑的倒是挺快。程術(shù)手下的小鬼找起人來不比那些陰陽師差,這樣都找不到人,只能說明他倆確實有點本事。”
蕭寒我可以理解,但是易文池……
“但是你之前說,易文池沒有問題?”
“他的確沒有問題,但是他背后的人就不一定了。”江楚城的眼睛瞇了一下,深邃的瞳孔里迸發(fā)出凌厲的殺氣:“蕭寒是嗎……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傷我妻兒,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
“主人,那個道士敢這么對夫人和小主人,不如讓程術(shù)去殺掉他,以絕后患!”程術(shù)拍了一下方向盤,也是十分生氣的樣子。
江楚城低頭吻了我一下,說了句暫時不用:“他也是從血池那頭進(jìn)來的,和阮阮一樣魂魄缺失,性情還發(fā)生了大變,應(yīng)該比阮阮更嚴(yán)重一點。”
“那這么說的話,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在尋找輪回珠?”程術(shù)看了眼后視鏡,疑惑道,“這么說的話,周楠身上的輪回珠,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
我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抓著江楚城衣衫的手也顫了顫。
所以……
這么說的話,阿楠真的是被蕭寒間接殺死的?
我猛地想起當(dāng)時易文池在和周楠說話的時候,蕭寒弄進(jìn)她身體里的那一串光點,會不會是那些東西控制了周楠?
我顫顫巍巍的把這件事告訴了江楚城,聽完之后他眉頭稍稍皺了皺,但卻說道:“你說的那些光點應(yīng)該只是讓周楠回想起之前的事,不過蕭寒似乎能對人的記憶動手腳,所以我懷疑他并沒有給周楠看到她真正的記憶,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yīng)該會塑造一份假的記憶給周楠。周楠對周曼的感情很復(fù)雜,而且她有心魔。她一旦‘發(fā)現(xiàn)’周曼是自己殺的,很有可能被自己的心魔吞蝕,從而自殺。”
江楚城雖然沒有在現(xiàn)場,他說的卻是八九不離十。
周楠死之前的樣子又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她那空洞卻怨毒的眼神,只要我稍稍閉上眼,就能看見。
“蕭寒那個王八蛋,他竟然殺死了周楠……”我心中恨極了,就算是現(xiàn)在把蕭寒大卸八塊,也不足以平復(fù)我內(nèi)心的憤恨。
可是就算這么做,阿楠也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里,我鼻頭又是一酸,但在我的眼淚掉下來之前,江楚城忽然說道:“夫人不用太難過,周楠身上出現(xiàn)死線就說明是鬼差勾走了她,到時候只要去下面看看,也是能帶回來的!
江楚城這番話讓我渾身一震,“能……能帶回來?”我頓時有些激動,那是不是就是說阿楠還有救?
“她陽壽還未盡的話,自然有救!
“真的?”我驚呼,剛剛還失落的情緒隨著江楚城的頷首而變得雀躍。但下一秒我又變得有些擔(dān)憂:“但你們剛才不是說阿楠身上,很有可能有我們在找的五行珠,那……那她……”
“別擔(dān)心,”江楚城說,“剛才那番話也只是我的推測而已,周楠身上到底有沒有輪回珠,還得七天之后才會知道!
“為什么要等到七天之后?不是說死了之后就會有嗎?”
“因為她是被鬼差勾走的,這樣死去的人的輪回珠會在七天之后出現(xiàn)。不過……”江楚城頓了頓,稍稍把我抱起來了一點,他的手輕輕的覆蓋在我的肚子上,深邃的眼里閃爍著異樣的光,“我現(xiàn)在倒是有點開始懷疑,他們的目標(biāo)說不定不在周楠身上!
“不在周楠身上?”我被他們倆這一會兒一個說話攪得有點糊涂,本來腦子就不好使,現(xiàn)在更是不夠用,“那會是誰?”
江楚城沒有回答我,這時候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我的學(xué)校,我原本以為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江楚城會讓我跟著他回到易家,但是他似乎并沒有那個打算。
“我是要回宿舍去嗎?”我問他。
江楚城點點頭:“我現(xiàn)在還不能太過接近你和寶寶,你沒有發(fā)現(xiàn)你和我在一起這期間,寶寶一直都沒有動靜嗎?”
我愣了一下,剛才我情緒太激動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現(xiàn)在提起,我才發(fā)現(xiàn)好像的確很久沒有聽見寶寶說話了。
江楚城摸了一下我的臉,“和你分開之后我會去找易文池和蕭寒,周楠最后一眼看的人是你,所以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會來找你。不要和她說話,明白嗎?”
我點了下頭,覺得很久以前好像有誰跟我說過不要去看人死之前的最后一眼,但是卻不怎么想的起來是誰跟我說了這些。
“別怕,寶寶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他會保護(hù)你的,”江楚城低頭啜了啜我的唇,“必要的時候,葉弛也會幫助你!
“葉弛?”我有些詫異,葉弛現(xiàn)在雖然的確沒有對我做什么,但是……
“她為什么會幫我?”
江楚城唇角掀了掀:“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同意讓你跟著她回學(xué)校,而不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你待著?”
我愣怔的說不出話。
回到寢室之后,我洗了個澡,之前從車上下來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已經(jīng)干了,但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出來之后又把掛在窗臺的風(fēng)鈴取了下來。
葉弛沒有回來,宿舍里只有許小北一個人在,她失神抱著枕頭坐在床邊,旁邊周楠的床鋪還在,但是聽她倆說大概明天就會有人來把東西拿走了。
桌上放了很多東西,許小北說是周楠的爸爸送來的。
因為周楠的身份特殊,學(xué)校并沒有把這件事張揚,所以現(xiàn)在除了我們和校方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周楠死去的事。
“我到現(xiàn)在都覺得像是做夢,她就那么沒了!痹S小北忽然開了口,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在我回來之前她應(yīng)該是哭過了,“你說她怎么那么傻?突然就下去了,幾個小時前還好好的,早上我們還在說等下次放假再一起出去玩,她……她……”
許小北說著說著就又要哭起來。
我聽著心里也不好受,不過因為知道周楠說不定還能再回來,所以也沒有特別難過。
但是這些我還不能告訴許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