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瞪大眼睛,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我和葉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葉弛臉色變得煞白,我們倆對視一眼,我作勢就要沖出去,但是葉弛卻拉住了我:“不能去!”
“周楠不會游泳!不去她就死了!”
我壓著嗓子,這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但葉弛仍舊執(zhí)拗的對我說道:“林阮,咱們得離開這里!
我看了她一眼,拍開她拉著我的手,而后堅定的搖搖頭,然后朝水池奔去。
“林阮!”
葉弛氣急敗壞的喊了我一聲,一跺腳,扯掉了貼在許小北面上的符紙,拉著許小北便跟著我跑了過來。
“。〉苊!快、快,你來的正好,我不會游泳,你快救救阿楠!”
看見我,易文池口氣驚訝,但眼里卻一點驚訝的神色也沒有。我懶得跟他廢話,在心里把這個傻逼罵了無數(shù)遍,脫了外套就打算跳下去救人。
但葉弛又拉住了我:“我去!”
她一邊說一邊掃了眼我的肚子,我一下明白過來她是在說我懷孕了不能下水。可就在這時,易文池給蕭寒遞了個眼神,在我們反應過來之前,易文池一個用力將葉弛推向了蕭寒,然后對著我詭譎一笑,我還沒來得及后退,便被他推到了水池里。
中午的太陽升到了最高處,明明已經(jīng)到了夏天,可這池子里的水卻是刺骨的冷。
“易文池!”
我在水里撲棱了兩下,找到了平衡之后差一點就對他破口大罵。
但話還沒有說出來,易文池這個碧池就在岸邊大喊:“弟妹!阿楠就在你身后!”
“小、小阮,快去救阿楠!阿楠要不行了!”
許小北一臉焦急,葉弛被蕭寒抓的動彈不得,所有人都在岸上看著我,我一咬牙,再顧不得其他,一個轉身朝阿楠游去。
“阿楠!阿楠!抓著我的手!”
周楠不停在水里撲騰,但是很快我發(fā)現(xiàn)她自己在往水池中間游。易文池還在那頭不依不饒的喊著:“不是我推的!她自己跳下去的!”
去你媽的!
我在心里暗罵,當老子瞎沒看見你剛才做了什么嗎!
但是現(xiàn)在不是跟易文池撕逼的時候,我咬牙往周楠的方向游,好幾次要抓住她了,她卻自己推開了我的手。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但眼睛卻很清明。我清楚的看見那雙眼里的憎恨,她死死的盯著易文池,仿佛要把他看出個窟窿來。
“阿楠!不要做傻事!抓著我啊!”
周楠聽見我的呼喊,并沒有理會,而是猛地一蹬腳,像是突然就學會了游泳一樣,往更深的地方劃了過去,而我根本沒來及抓到她。
“阿楠!回來!”
我驚駭?shù)拇蠼,這一下離她更遠了。
水池里的水像是冰渣子一樣不斷往我身體里鉆,我能感覺肚子在隱隱作疼,再這樣下去,寶寶會出事的……
但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見耳朵里傳來了寶寶的聲音:“媽媽……”
“寶寶?”
我一愣,下一秒就看見一個白色的光團從水里冒了出來,他落在我的頭上,等光團消失,那個小家伙便手腳并用的趴在了我的頭上。
我回頭看了眼水池邊的幾人,一邊繼續(xù)朝周楠游去,一邊對寶寶說道:“寶寶你快回去,岸上的那兩個男的都是壞蛋,被他們看見就糟了。”
但是小家伙卻奶聲奶氣的哼了一聲:“我才不怕呢,我是爸爸的寶寶,和爸爸一樣厲害,媽媽你放心他們不會看見我的。”
聽見他這么說,我才稍稍安心了一點,但很快寶寶又說道:“媽媽,那個姐姐活不了了,寶寶能看見她身上的死線!
我一愣,死線?
我記得葉弛之前和我說過,死線一出,人必死無疑。
可是周楠之前還是好好的,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死線?
但寶寶沒有再和我說,水池里開始有黑氣冒上來,周楠離我越來越遠,任憑我怎么喊她都對我的呼聲置之不理。
我希望這個時候能有個人去報警,或者是去把學校的保安找來。但是顯然這個想法一點都不不切實際,葉弛被蕭寒抓住了,唯一能動的許小北還已經(jīng)被嚇傻了。
只有我能救周楠。
只有我。
可是我肚子的這個小寶貝卻告訴我她身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死線。
“阿楠!抓著我的手!求你了!抓著我!”
我有些絕望的沖著她大喊,終于,她在這個時候回過了頭。
我們倆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游到了水池中央,準確的說周楠比我更接近這個水池的中心。那些黑氣纏繞在她身體的四周,她時不時回頭看我,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卻讓我在和她對視的時候,感受到了比這水池中更深的寒氣。
那是死者身上的氣息。
周楠看著我,臉部肌肉已經(jīng)變得僵硬,她的嘴巴動了動,嘶啞得完全不像是她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里:“林阮,謝謝你,我會記得你的。”
而后她慢慢的,慢慢的對我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然后任由水里的那些黑氣抓住自己的身體,跟著它們沉了下去。
我兩手奮力往前一抓,卻什么也沒有抓到。
“周楠!”
……
周楠死了。
在我的眼前。
在那冰冷的池子里。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之后我是怎么上的岸,又是誰報了警。我們幾個人被帶到了警局,而蕭寒在那之前早就離開了水池。
我裹著白色的毛巾坐上警車,心里痛得就像是五臟六腑都被絞肉機攪碎了一樣。
“媽媽……”
寶寶并沒有因為我跳進那個詭異的水池子而受到影響,但感受我低落的情緒之后一直乖乖的趴在懷里。
因為易家的關系,那些警察并不敢怎么為難易文池,哪怕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撒謊,他也是最早走出審訊室的人。
警方對我的詢問最為詳細,甚至還問我為什么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離周楠那么近都沒能夠救下她。
審訊桌上的燈光很刺眼,對面的女警官繃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我整個人都還沒有緩過勁來,只要一想到周楠那個樣子,我就要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讓自己稍稍平靜下來。
“我說過了,周楠一直把我往外推,我根本沒辦法抓住她!蔽疑钗艘豢跉猓瑥妷合滦睦锩婺枪煞康奶弁,那像是一團海綿堵在我的喉嚨,然后我想要大聲咳出來,卻又一點勁兒也使不上。
坐在對面的女警官敲了敲桌子,嚴厲道:“林阮同學,我希望你能明白,這起案子不是小案子,上頭對這件事相當重視,你最好能夠說實話!
她刻意加重了其中幾個字,好讓我明白周楠的身份決定了這件事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因為周楠沒有自殺的動機。更何況,她還是y城最大的官的女兒?墒沁@一切對我來說,都比不上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我面前消失的痛苦。
這女警官的嘴臉讓我感覺到十分厭惡。
“我說的是實話,警察小姐,你不覺得跟一個跳水救人的孕婦這么說話,有點太過分了嗎?”
我覺得我可能有點被氣到了,后面幾個字幾乎是吼著出來的,那女警官聞言一愣:“你懷孕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希望她能趕緊問完這一切,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太需要大哭一場來發(fā)泄了。
但是這女警官沒有打算因此放過我,她就像是接收了誰的指示一樣,下一秒又開始對我窮追猛打:“既然你知道自己懷孕了,為什么還要跳進水池?林阮同學,你是一個醫(yī)學生,你應該知道這樣做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極大的傷害!彼贿呎f一邊壓低了聲音,手指重重的叩在審訊桌上,發(fā)出“咚咚”的聲音,“還是說,你是在掩蓋什么?”
我抬眼看她,都快被氣笑了,F(xiàn)在司法的審問難道已經(jīng)這么草率了嗎?話問到這里我倒是有點懷疑這女警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雖然我不是很懂法律,但是也知道我是絕對有權保持沉默的。
我低頭拉了拉身上的毛巾,從水池里出來之后我們就被帶上了警車,根本沒有時間換衣服。但是我并沒有感覺到冷,小腹中似乎有一股暖流在里面躥,剛才來到警局之后寶寶就不見了,他沒有出現(xiàn),但我卻聽見了他軟軟糯糯的聲音:“媽媽別擔心,寶寶沒有事,寶寶也不會讓媽媽有事的!”
我伸手愛憐的摸上肚子,但這動作看在女警官眼里又有了別的意思。
她再次敲了敲桌子,語氣比剛才更加不客氣:“林阮同學,你的肚子里只是一塊肉而已,并沒有黃金,請你正面回答警方的問題。如果你再這樣不配合,恐怕我們只能對你采取一些在法律容許范圍之內(nèi)的‘手段’了!
為了增加威脅的效果,她的目光甚至還落在了我的肚子上:“到時候你肯定是不會有事,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想動我的孩子!
我猛地抬頭看她,手攥得死緊,怒火像一個氣球一樣在心里膨脹,恨不得下一秒就沖上去扇她兩巴掌!
可就在這時,審訊室的大門被人用力的打開,冰冷的聲音仿佛要在瞬間把人凝結成冰。
“哦?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想用什么手段來招待我的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