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誰家的孩子在哭呀?
嗚嗚嗚,媽媽你不要寶寶了嗎?寶寶會乖乖的聽話,嗚嗚嗚……媽媽你不要殺掉寶寶。
我一愣,眼前有什么東西閃過,下一秒似乎就要清醒過來。
但是那女鬼并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她幽幽的飄到我身邊,突然伸出手摸向我的肚子,在我耳邊吐息道:“殺了他,林阮,這個孩子不應該是你的,你必須殺了他……”
剛剛還有點清明的神智又突然陷入了混沌之中,我渾渾噩噩的點點頭:“殺了他……殺了他……”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碎掉了,女鬼幽幽一笑,當她那只冰冷的手貼在我的小腹上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楚。
那種如同五臟六腑都被人在一瞬間攪碎的感覺讓我痛不欲生,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可偏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辦法發(fā)出來。
“……”
片刻后,她拿開了那只手,莫名的力量驅(qū)使我再一次爬上了陽臺。而那女鬼就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等我完全站在陽臺上但事后,她又幽幽的飄到了我的前面,在幾步遠的地方朝我招著手:“來吧,來吧……你看你的心上人就在前面等著你呢……”
我愣愣的抬起頭,果然在前面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材高大而挺拔,眉宇間的凜冽讓人望而生畏,面容冷峻,卻又讓人那么著迷……
“……阮阮!
他在喊著我的名字。
我心中一喜,抬起腳步就要走過去,手腕上的幽冥鏈卻在這時候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女鬼臉色當即一變,目光死死的盯著我手上的黑色串珠,幾乎是抖索的開口:“幽冥鏈……他竟然把這個東西給你了……”
我站在原地呆愣的看著她,沒有她的命令我好像也沒辦法繼續(xù)往前走了一樣,滿腦子都在想著要如何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她卻咬著下唇好半天沒有動靜,直到某處傳來一聲雞鳴,她才憤憤的離去,只是在臨走之前,她好像拍了我一下。
她這一走,我頓時兩眼一閉,直挺挺的從陽臺上摔了下來。
身上白光一閃,那個胖乎乎的小家伙又從我的肚子里跑了出來,伏在我身邊嚶嚶的哭個不!
早上我是被冷醒的。
y城就是這么一個天氣,哪怕是夏天,也是早晚涼快,有的時候遇上下雨,晚上還得蓋厚一點的被子。我睡在陽臺上,身下墊著的是一個盆子,可以說我整個人差不多都是蜷縮在里面的。
“嘶……”
我試著站起來,但是身體確實跟散了架一樣的疼。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腳下一滑,又差點摔倒,不過好在我最后穩(wěn)住了。
“奇怪……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拍了拍腦門兒,記得昨晚上我好像是下床要去上廁所來著,但是后面的事,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林阮?你怎么睡在這兒?”
葉弛從恢復記憶之后一直都有早起的習慣,我還沒走進屋子,她卻已經(jīng)穿好衣服出來了。
我扭了下脖子,習慣性的想跟她說我也不知道,但是又想起現(xiàn)在我倆說這個好像不太合適。顯然她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我還沒有說話,她倒是先尷尬的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頭突然疼了起來,我用手掌碰了碰腦袋,好一會兒才感覺稍微好了一點。
打掉孩子。
耳邊突然響起了這么一句話,我一愣,目光在一瞬間又變得呆滯起來。
等到許小北和周楠都起來之后,我對他們說:“我要把孩子打掉。”
“哐當……”
許小北手里的漱口杯掉在了地上,她看看我,又看看周楠,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什么。
“你……你昨天不是說不打掉嗎?”
葉弛明顯也聽見了我這句話,她手里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抬起頭來。
周楠洗好臉之后把毛巾掛在掛鉤上,有點興奮的看著我:“你終于想通了,什么時候去?”
我搖搖頭,說了句不知道。但不知道為什么,說要打掉孩子的時候,我心里總覺得空空蕩蕩的,我知道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可是我又有點茫然:我為什么非要打掉這個孩子不可?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腦子里再次出現(xiàn)了那個冰冷的聲音,她像是無時無刻不在催眠著我:打掉他,你必須打掉他。
我身子晃了晃,小聲的跟著重復了一遍:“打掉……必須打掉……”
我這古怪的樣子并沒有引起周楠和許小北的注意,倒是周楠在聽見我這么說之后,嘆著氣上來抱了我一下,然后朝我露出一個鼓勵的笑:“沒事的,不管怎么樣,我都會陪你!
我回了她一個微笑,剛要開口,背后還坐在床上的葉弛卻突然開了口:“你為什么要打掉這個孩子?”
我皺起眉。
說實話她這口氣讓我有點不爽。
不管我打不打孩子,這都是我的事吧,關她什么事兒?
但葉弛就像是沒有接收到我厭煩的目光一樣,仍舊鍥而不舍的發(fā)問:“你為什么要打掉這個孩子?你真的想打掉他嗎?現(xiàn)在你應該還沒有聯(lián)系上易文修吧,難道你真的不打算聽聽他的解釋?”
“……”
我轉(zhuǎn)過身,低垂著眼看她,而她也迎面直視我的目光。
這還是第一次,她回來之后我們倆這樣,近乎交鋒的對視。
“你會后悔的,林阮!
她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笑了一下:“我為什么要后悔?這個孩子本來就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有的,現(xiàn)在易文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可能因為這個孩子而被學校勒令休學!
我頓了頓,手一伸,指了指窗外:“聽見昨天那些人是怎么在背后說我的了嗎?我不打掉這個孩子,難道你讓我繼續(xù)這樣的名聲下去?”
站在一旁的許小北聞出了我和葉弛之間的硝煙,忙上來打和道:“哎哎,怎么了嘛,怎么你倆說著說著就跟要吵起來似的……”
“誰跟她吵?事情沒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她當然會這么說。”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心里有個地方卻在大聲叫囂著: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并不想這么說。
我閉了閉眼,把那煩人的聲音自動屏蔽了,而后對周楠說道:“阿楠,我下午就去婦科醫(yī)院,你要是能陪我的話,就陪陪我吧!
從來沒有見過我語氣這么強勢的時候,就連周楠也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哦,好!”
上課的時候依然有不少人對我指指點點,我抬著下巴,裝作沒有聽見那些話一樣。
許小北悄悄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拉著周楠小聲說道:“阿楠,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小阮有點奇怪?”
她說話聲音確實跟蚊子一樣,但我也的的確確的聽見了。
“好像是……跟變了個人似的!
“你說,她不會中邪了吧?”
她話一說完,我就轉(zhuǎn)過頭去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北,阿楠,你倆這背著我說什么呢?”
許小北的眼里閃過一絲驚慌,正巧這時候老師點了她名,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竟然還有點結(jié)巴。
我嗤笑一聲,而后轉(zhuǎn)過了頭。
下午,周楠特地請假陪我去了醫(yī)院。
這年頭看婦科的人特別多,光是掛號看病都排了好久的隊。
這醫(yī)院很小,來這里的都差不多是和我一樣的,從病房的走廊里走過的時候,那些坐在外面的人都跟看猴似的看著你。
“林阮。”
終于,那醫(yī)生喊到了我的名字,周楠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她另一手拿著電話,不久前剛和別人通過電話。
“別怕,我在外面等你!
我抽出手,什么也沒有說,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那個藍布后面的房間。
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我皺著眉躺在床上的時候,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股惡心感強壓下去。
“林阮是吧,多大了?”
簡陋的房間里,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在核對我的信息,我從眼睛里看見了一絲鄙夷。
想想也是,年紀輕輕就懷了孩子還要打掉,怎么想都不是一個好女孩兒會做的事。
“二十……十八!
我脫口就想說二十一,但想起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了三年前,身份證上信息肯定也不一樣了。
那醫(yī)生聽見我一會兒二十一會兒十八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到底多少歲?”
“十八。”
誰知剛說完她就冷笑了一聲:“做個人流而已,都要隱瞞真實年齡,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閨女,趁早做了趁早走!”
她冷漠的口氣讓我十分不爽,兩手抓緊了身下的被單,回以同樣冰冷的視線。
打了麻醉之后,我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眼前閃過了很多畫面,但是我卻怎么也抓不住。
我好像是來到了什么地方,腳下是松軟的草坪,前方有潺潺流水聲,我試著往前走了兩步,卻突然聽見有個孩子在我耳邊哭:“媽媽……你不要寶寶了嗎?寶寶會乖乖的……”
我心里一痛,慌忙回應道:“寶寶?寶寶你在哪里?媽媽怎么會不要你?”
但這句話并沒有什么用,反而讓他哭的更加厲害了。都是母子連心,他這一哭,我只覺得自己心里難受得不行。
“可是媽媽要打掉寶寶了……還讓壞阿姨上了媽媽的身,不讓寶寶保護媽媽……”
聞言我一愣,上身?什么上身?這孩子在說什么?
我在草地上茫然的走著,一邊走一邊焦急的喊著寶寶:“寶寶,媽媽沒有不要你呀,你快出來,讓媽媽看看你……”
話音落下,一陣風迎面刮來。
我下意識的閉起了眼睛,再睜開時候,果然看見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光團。
我心里一喜,趕忙朝他走過去。
他是背對著我的,當我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轉(zhuǎn)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