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婆不會把自己打傷的,因?yàn)樗撊趿,手上根本沒有力氣。
蔡婆婆一定會把自己打傷的,因?yàn)樗撊趿,這一點(diǎn)力氣都承受不住。
于是我蹲下來,拉住她的手。攙扶著她坐了起來。
她的臉在油燈的照耀下滿是愧疚。而我也重重的嘆了口氣,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做父親的因?yàn)槔⒕,代替自己女兒死了。于是女兒活到了七八十歲,每天都活在愧疚當(dāng)中。
過了好一會蔡婆婆才緩過來了,她沖我咧了咧嘴,勉強(qiáng)笑了笑:“如意,你現(xiàn)在明白了吧?為什么我不讓你爸知道這件事!
我怔了一下,猶豫著說:“你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擔(dān)心他像老爺子一樣替我死吧?”
蔡婆婆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我已經(jīng)活的良心不安了,我不想看著你也像我一樣活!
我看著蔡婆婆,苦笑了一聲,心想:“看樣子當(dāng)年的事對她的打擊很大,讓她的腦子都轉(zhuǎn)不過彎來了。父親可以替自己的女兒死,母親就不可以了嗎?她瞞著我爸又有什么用?”
然而蔡婆婆卻自有一番道理,她接著說:“男人像石頭一樣,太剛硬了。遇到一點(diǎn)事,抗不過去也要抗,最后讓自己粉身碎骨。咱們女人就軟一點(diǎn),像是一條繩子,富貴了就富貴的活著,貧賤了就貧賤的活著,總之就這么咬牙堅持著,就這么咬著牙活下來!
我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道理!
蔡婆婆沉默了一會,又主動說:“我娘還在世的時候。曾經(jīng)給我說過婆家。但是我還沒有過門,那男人就病倒了,剛剛下完聘禮,他就病的要死了。一連換了幾個都不行。后來有個先生說,我已經(jīng)被鬼纏上了,這輩子只能嫁給死人。一定要和活人成親的話,那新郎官當(dāng)晚就得死!
蔡婆婆嘿嘿笑了一聲:“從那以后,我也就沒有出嫁的念頭了。四里八鄉(xiāng)的光棍漢,像是一只只餓狼一樣,盯著大姑娘小媳婦們,丑的,病的,老的,帶拖油瓶的,都不嫌棄。但是誰也不敢招惹我。畢竟和娶媳婦想比,命是最重要的!
蔡婆婆在笑,我也就只好跟著她苦笑。以史亞劃。
我問她:“后來那只鬼又找過你嗎?”
蔡婆婆點(diǎn)了點(diǎn)頭:“找過。尤其是我媽死了之后,他就來的更勤快了。每一次來的時候,都威逼利誘,勸我嫁給他,但是我不為所動。我知道我爸跟他講好了條件;钪臅r候,他不能強(qiáng)迫我。死了之后,我不能反抗他。所以到最后,他也沒有用強(qiáng)!
“從他那些只言片語里面,我知道我爹在受苦,他把我爹的魂魄關(guān)起來了。他告訴我,如果我嫁給他,我爹馬上就能得到解脫,我拖延一天,我爹就要多受一天的苦!
我小聲的問:“那你答應(yīng)她了嗎?”我問了這一句,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肯定沒有答應(yīng)他,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坐在這里和我說話了。”
蔡婆婆對我笑了笑:“是啊,我沒有答應(yīng)他。其實(shí)我本來是要答應(yīng)他的。那天晚上,那只鬼跟我說我爹在受什么苦,一會被火燒,一會被水淹。好像我爹住在十八層地獄一樣。我知道他在騙我。可是他走了之后,我還是大哭了一場!
“我躺在床上想:算啦,算啦。我就嫁給他吧,讓他把我爹放回來,我明天就答應(yīng)他。我下了這個決心,反而能踏實(shí)的睡著了。沒想到這天晚上,我就夢到了一個神仙!
“這神仙跟我說,你不能答應(yīng)他,你答應(yīng)他了,你爹的苦不就白受了嗎?你這不是把他當(dāng)年的心意都給扔了嗎?我在夢里就哭。我求老神仙救救我!
“老神仙跟我說,當(dāng)初那墓碑上的衣服,是鬼丈夫故意掛上去的,那是一件招親的嫁衣,誰穿上了,就代表愿意嫁給他。這就好比簽訂了文書,改不了,連老天爺都得支持這一樁婚事。”
我聽到這里,頓時愣住了,我看著蔡婆婆:“真的就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了?”
蔡婆婆苦笑了一聲:“我當(dāng)時也這么問老神仙。老神仙說,除非你可以說服那只鬼,讓他自愿解除婚約!
我咧了咧嘴:“這怎么可能?他折騰了你那么多年,怎么會自愿解除!
蔡婆婆嘆了口氣:“是啊,是啊,這個道理我也懂。所以我連哭都不哭了。那老神仙見我這幅樣子,似乎有些不忍心一樣,他對我說,其實(shí)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另一個冥婚了的人,穿上紅嫁衣,陪著你一起……”
我吃了一驚:“就是我?”
蔡婆婆點(diǎn)了點(diǎn)頭:“被冥婚了的人,我只認(rèn)識你了。”
然后她像是擔(dān)心我誤會一樣,連連擺手:“你和那只狐仙冥婚,完全是巧合,不是我要故意害你的!
我怔了一下,苦笑一聲說:“我知道,我知道!
蔡婆婆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說:“我怕你多心。”
我笑著說:“有什么好多心的?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不過……我陪著你一塊能干什么?”
蔡婆婆使勁搖了搖頭,她像是不理解老神仙的話一樣,于是只好學(xué)著他的口氣重復(fù)了一遍:“兩個活人,要勝過一只鬼。那時候,他就不敢亂來了。你們就和他談?wù)劊酂c(diǎn)紙錢,想辦法讓他放棄。一般情況下,有三成的鬼就同意了。不過要記住,只有被冥婚的人才可以坐在那里,有了外人,就算是壞了規(guī)矩!
我皺著眉頭說:“這老神仙的意思是,咱們兩個的陽氣,抵得過一只鬼的鬼氣。所以我們可以用這個做籌碼,和那只鬼談判?”
蔡婆婆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是這個意思!
我笑了笑:“上一次白狐給我的紅嫁衣我還留著呢,我聽你的話,沒有扔!
我說到這里,忽然聽到外面踉蹌了一聲,像是有人摔了一跤一樣。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客廳看去。
我看見我媽正扶著墻站起來,面色蒼白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