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峰沒應(yīng)他。
余丞無語:“怕我走了沒人給你收尸嗎?”
褚寒峰眉梢輕輕一動,像是想笑,又沒有笑,最終只是把眼睛睜開,沉默地瞇眼與他對視。
估計是難受地厲害,對方本就沉的呼吸又重了許多,深深喘息后按捺不住地低低咳嗽了幾聲。
余丞:“你松手。”
褚寒峰不動。
一時半會兒余丞也不知道這人怎么就燒起來了,也不曉得是因為喝醉酒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余丞問:“你家里有沒有體溫計或者退燒藥?”
褚寒峰默了少頃,像是終于回過神來,把手松開。
一開口,嗓子就沙啞的厲害,褚寒峰輕聲回:“還在書房以前的位置。”
聞言,余丞有瞬息的怔松。
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褚寒峰說的是哪里。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來這里了。
而當(dāng)年那個放在書房的醫(yī)藥箱,一開始其實是為他準(zhǔn)備的。
最先是他被裴彥拉著去打架,鼻青臉腫的被褚寒峰從派出所領(lǐng)回來,那次沒用完的碘伏和創(chuàng)口貼,就被隨意放在書房的柜子里。
后來偶爾有點磕磕碰碰或是感冒,那柜子里亂七八糟的藥就慢慢多了起來,褚寒峰索性讓人準(zhǔn)備了個醫(yī)藥箱,把各式各樣的膠囊和瓶瓶罐罐都收進(jìn)去。
說起來,大部分都是褚寒峰幫他買的。
這個人平日里看起來無欲無求,毫無煙火氣也就算了,在他們一起住的那大半年里,他也從沒見過褚寒峰喊疼、喊病的模樣。
倒是他自己,哼哼唧唧的有點頭暈?zāi)X熱就擺出一副不得了的陣仗,連擦破了口子被褚寒峰上藥的時候,都一個勁地喊疼。
如今那點回憶不合時宜的冒出來,總讓人覺得矯情不已,余丞甚至恨不得穿回去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余丞悶聲回了褚寒峰一句“哦”,隨即穿上放在床下的一雙棉拖,趿拉著鞋就跑。
余丞一出門,褚寒峰注視余丞離開的背影,從柔軟暖和的被子里半坐起身。
霎時間,仿佛屋內(nèi)的灼熱空氣都隨著對方的離開降下溫來,他學(xué)著余丞之前試探額前溫度的模樣,也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眉間。
他全身都燙的厲害,也沒法知道自己究竟燒成了什么樣。
怎么可能不燒。
從小心翼翼橫抱著那人進(jìn)電梯里,他就覺得自己燒得慌,稍不克制,便有把人拆骨入腹的風(fēng)險。
畢竟那人是真的很不設(shè)防,像是從沒擔(dān)心過二人獨處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反倒是有外人在時,便將彼此關(guān)系撇得一干二凈。
他明明早就這樣想了。
想遮住那人的眼,吻住那人的唇。
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想做一遍。
想讓那個人從內(nèi)到外全都屬于他,再不能分心在其余任何人身上。
只是又怕人惱,軟硬不吃的那種。
至少不該是現(xiàn)在。
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沒法冷靜。
尤其是在大冷天里沖了半個小時的涼水澡后,本來漸消的醉意不減反增,連帶著那股躁動難平的火氣也一起竄上來,更讓人煩悶難消。
他又覺得若是不時時把人看著,怕是等到明天早上,那人估計得跑沒影了。
索性直接守在一旁。
像是猛獸守著獨屬于自己的食物,本能地生出無可比擬的占有欲,護食的緊。
沒想到居然還能看見余丞的那副松懈表情。
褚寒峰嗤笑。
倒也值了。
此時此刻,一夜沒睡的股倦意混著難忍的燥意揮之不去,褚寒峰斜靠在床頭朝旁側(cè)瞥了一眼。
那手機是他在沖涼前放在余丞枕邊的,后來恍恍惚惚的,也沒去管。
倒沒想到被人撞了個烏龍。
他沉吟須臾,拿起手機瞧了一眼。
是薛濟的來電。
自被余丞錯接后,想來是急不可耐又怕擾人好事,又給他發(fā)了幾條短信。
【薛濟】:聽說褚世華接了個兒子回來,是怎么回事?
【薛濟】: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說只有你一個獨子?
【薛濟】:褚老爺子知不知道這個事?你怎么想?
就在他點開來的這檔口,薛濟又發(fā)來一條。
【薛濟】: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戀愛腦,這都火燒屁股了。
【薛濟】:你就不能理我一下?
恰好房門口外不遠(yuǎn)處傳來動靜。
褚寒峰不緊不慢把手機放回原位,重新躺下。
余丞一手拿著體溫計和藥盒,一手端了杯溫水。
他來到褚寒峰身邊,重重把水杯往床頭柜上一擱:“你自己量體溫!
一邊說著,下意識一瞄眼底,褚寒峰那忽然亮起來的手機屏幕,赫然就是——
備注是:薛濟。
內(nèi)容是:你就不能理我一下?
余丞:“……”
一抹涼意自背脊竄上后頸,余丞人都麻了。
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他現(xiàn)在告訴薛濟自己跟褚寒峰沒關(guān)系,順便再發(fā)誓會撮合他們倆……
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想了想,余丞注視著沒理人的褚寒峰,若有所思問:“對了,問你個事!
褚寒峰輕輕一撩眼皮,意思是有事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