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瞬,男人低頭看了眼已經(jīng)哭的滿臉漲紅的女兒,又看了眼寧淺正輸液的左手。
“不礙事的!
寧淺明白他的顧慮,晃了晃輸液的手。
“我不是怕你抱不穩(wěn)孩子!蹦腥伺滤`會,解釋道。
寧淺揚起唇角,“我知道,她不影響我,放心!
伸手接過孩子,將她抱進懷里,寧淺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fā)燒后,用手一下一下輕揉的拍著孩子的背。
逐漸的,孩子慢慢停止了哭泣。
她又拿過奶瓶,放在孩子的嘴邊。
一張軟糯如小櫻桃般的小嘴,立即含住了奶嘴,喝了起來。
見此,男人感激的看著寧淺,哽咽的道謝,“謝謝你。昨夜車禍,她媽媽沒搶救過來,我們本來是要去岳母家的!
寧淺低垂了眼睫,斂去心底泛起的酸澀,看著懷中的小姑娘,她靜靜地聽著男人訴說著有關她妻子的一切。
她不會安慰人,但有時候聆聽也是對生者最好的撫慰。
男人說了很久,一直說到今年除夕,他因為不愛吃白菜餡的餃子,跟妻子鬧了不愉快。
后來,妻子跟他對著干,連原本說好大年初一早上吃芹菜餡的餃子,都又變成了白菜餡。
“以后,我是真吃不上白菜餡的餃子了!
男子終是沒忍住,伸手一把將簾子拉上。
緊接著,寧淺的耳畔傳來壓抑不住的痛哭聲。
……
顧景琛跑到急診病床區(qū)的時候,在滿屋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讓他想到發(fā)狂的人。
猛地停下腳步,他定在原地,卻是突然間不敢再上前一步。
一雙眼,瞬也不瞬的看著寧淺的所在。
她正低著頭,手里拿著一個亮亮的東西,逗弄著懷里的小孩子。
臉上,是顧景琛從未見過的柔軟。
就算是從前他們在一起時,也未曾出現(xiàn)過。
他看著她懷里的小孩子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去抓她手里的東西,隨即她笑著將手里的東西交出去。
還要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惹得懷中的小孩子“咯咯咯”的笑起來。
他遠遠看著,怕一切都是自己幻覺,遲遲不敢邁出腳步。
病床上。
懷里的小姑娘,正拿著寧淺臨時做的小物件玩兒,是從她毛衣上卸下來的胸針,她把針拆了,只剩下個小雛菊。
玩著玩著,小姑娘就要往嘴里塞,寧淺趕緊拿了過來,哄著她,“這個不能吃哦。小淘氣。來,咱們喝點水!
正給小姑娘拿水的功夫,不經(jīng)意抬眼掃過門口處,她瞬間定住了視線。
隔著來去紛雜的人群。
顧景琛正一動不動的,深深的看著她。
第28章 良心呢,被狗吃了
寧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顧景琛。
他蒼白著一張臉,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她都能清晰的感受他的惶恐與無助。
外面風雪肆虐。
他卻只穿了一件寬大的灰色開衫毛衣,頭發(fā)上、肩上都泛著晶瑩的水珠。
那是化掉的雪。
寧淺忍不住細細打量著他,目光停留在他的褲腿上和腳下的地上。
那里暈開了一灘從他褲子和鞋上化開的雪水。
視線里,他的腳步慢慢抬起,一步步在她的瞳孔中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懷中的小姑娘見她好一會兒沒有動作,又搶了自己的玩具,小嘴一癟,當即哭了起來。
連帶著,隔壁床的男人,也整理好情緒,拉開簾子望過來。
寧淺隨著哭聲回了神,趕緊抱著小姑娘輕輕搖晃。小姑娘的父親轉(zhuǎn)頭,看見了顧景琛已經(jīng)走到了寧淺的近前。
瞧著顧景琛周身散發(fā)出的矜貴之氣,又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情深,男人瞬間明白了他們兩人的關系。
“妹子,你老公來了,把孩子給我吧,謝謝你了。”
聽到他對顧景琛的稱呼,寧淺與顧景琛同時一愣。
“他不……”猶豫了一下,寧淺抿著唇瓣,沒在多說。
萍水相逢,也沒必要特意解釋。
男人覺察出他們兩人之間似有一些別扭,可對方眼里的深情,他最明白。
同是男人,這人對他老婆怕是連命都豁得出去。
于是,他勸慰道:“妹子,人生無常,這句話以前總聽,不覺得重。如今真遇上了,”男人顫抖著唇,呢喃道:“可真受不住!
寧淺抬起頭,看向顧景琛。
白熾燈下,他佇立在她的眼前,本就很高的身量,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陰影,將她整個身體包裹著。
她與他的影子,融為一體。
男子伸過手,將小姑娘抱了回去,隨即,兩床之間的簾子被拉上。
咿咿呀呀的,她聽到小姑娘說著話。
顧景琛依舊站在離寧淺兩步的距離,始終沒有動。
剛剛,寧淺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始終在看著她。
見她額頭受了傷,手臂上也包了紗布,其余的,都沒什么問題。
寧淺被他灼熱的視線瞧著,仿佛要將她洞穿似的。
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該說點什么?她在腦袋里滾了又滾,結(jié)果來了句,“那個,你來這兒出差啊?”
唰——
顧景琛的臉肉眼可見的由蒼白轉(zhuǎn)為黑紫。
寧淺瞬間想把自己埋起來。
她不是不實好賴的人,人家冒著危險來找她,她還裝清高。就算她恨他,怪他,他們之間可以沒有交集,她可以報復他。
但沒必要又立又婊。
于是,她趕緊找補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用……唔!
顧景琛實在不想被她氣死,又太過狂喜于她平安無恙,因而直接一只手摟過她的頭,俯身封住了她的嘴。
另一只手,還不忘控制住她輸液的手,怕她亂動導致回血。
冰涼的唇緊緊在她飽滿的唇瓣上啃食,吸允,截取著她的味道。
兩人鼻尖處,猛烈的充斥著彼此的氣息。
驟然間,顧景琛緊繃了一整夜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一顆心,再次有血液涌動,溫熱起來。
寧淺又何嘗不是如此?
從昨夜到現(xiàn)在,她再次歷經(jīng)了一場生死。這一次,不似當年,她不是萬念俱灰的想要放棄自己,而是拼勁全力的想要活下去。
她還有牽掛的人。
于是,她在雪地里就算全身被凍僵,也始終堅持著等待著救援。
此刻,她感受到他的氣息和溫度,有他來到身旁。
讓自己始終提著的氣,不自覺放了下來。
感受到寧淺逐漸柔順的變化,顧景琛放開了控制她的那只手,轉(zhuǎn)而攬住了她的腰。
身子俯的更低了些,他的舌尖兒壓倒性的撬開她的貝齒,長驅(qū)直入的席卷而進。
寧淺有一瞬間的抗拒,顧景琛的指尖插入她的發(fā)絲,力道更重了些。
讓她無處可逃。
兩人呼吸纏繞,寧淺仰著臉被他極盡所能的掠奪,可她依舊能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的不安與害怕。
她無意識的勾住了顧景琛的脖頸,逐漸的感覺空氣越發(fā)稀薄。
突然,唇上傳來尖銳的刺痛,在她下意識輕呼之際,低吟聲悉數(shù)被顧景琛吞入口中。
隨之,他離開了她的唇,笑的浪蕩邪魅,戳了戳她的心口,“良心呢?被狗吃了。”
寧淺剛要回嘴,“唰”的一聲簾子被醫(yī)生拉開,她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將隔絕視線的簾子整個都拉上了。
顧景琛突然放開她,應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
醫(yī)生拿著ct片子,看到了顧景琛,先是一愣,眼中快速劃過一抹驚艷,隨即直接道:“你是他老公吧,放心吧,腦袋沒事,要是不放心,在觀察一下!
顧景琛伸手拿過片子,竟仔細看了一遍,又跟醫(yī)生交流了一番,詢問了她額頭和身上傷口的問題。
自始至終,寧淺都低著頭,根本沒心思聽他們說了什么。
直到,一根微涼的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讓她對上了他戲謔又欠扁的臉,“等這瓶藥輸完了,咱們就走!
“啊?”寧淺面上懵懂,“去哪兒?”
顧景琛眼中盛滿笑,“你還想睡醫(yī)院啊,醫(yī)生說你沒大事了,咱把資源讓給有需要的人!
聽他這么說,寧淺眼露詫異,從來冷心冷肺的顧景琛,何時改邪歸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