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
竟然是這個原因!
幸好小郎君先前沒有說,否則他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眼神看可憐的郎君了。
徐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晚晚到底都教了這小不點(diǎn)什么!
而且,該說孩子的眼神是雪亮的嗎?竟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和蕭逸復(fù)婚的真相。
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春陽和春香有些慌張的行禮聲,“奴婢見過蕭侍郎!”
徐靜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就見門外,一身紫色官袍、身上攜帶著幾分外頭秋日的清涼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已是在那里站了多久。
但只要他耳朵沒問題,就肯定能聽到方才小不點(diǎn)那番話。
徐靜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神,卻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威嚴(yán),仿佛從刑部帶回來的肅正之氣還沒有完全散去一般,嘴角微微一揚(yáng)道:“蕭侍郎回來了?”
她雖然說以后叫他硯辭,但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她還是習(xí)慣叫他蕭侍郎。
蕭逸似乎微微一頓,才點(diǎn)頭道:“嗯,怎么突然過來了?”
有事情找他的話,叫她身邊的人跟他通報一聲便是。
一邊說,一邊走了進(jìn)來,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這對母子對面。
徐靜不自覺地暗暗打量了他一番,察覺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不禁有些好笑。
那不過是長笑的童言童語,而且長笑其實也沒說錯,蕭逸又怎么可能跟長笑計較?
是她胡思亂想了。
她微微笑著道:“我有點(diǎn)想長笑了,而且,我有件事想請蕭侍郎幫忙!
第237章 煮骨驗尸(二更)
蕭懷安后知后覺地從徐靜懷里蹦了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蕭逸行了個禮。
在禮儀方面,小不點(diǎn)一向是做得很到位的,蕭逸教他教得很好。
蕭逸今天卻不知道為什么,看自家兒子格外不順眼,讓他起來后,突然淡聲道:“自己坐著,這么大個人了,還整天粘著你娘。”
正想回到徐靜懷里待著的蕭懷安:“……”
嗷!阿爹也好壞,定是因為阿娘不愿意抱他,所以阿爹也不愿意看阿娘抱他!
別以為阿爹什么都不說他就不知道他的壞心思!
蕭懷安幽怨地瞥了自家老父親一眼,卻終是沒膽子反抗,應(yīng)了一聲,蔫蔫地走到了長榻另一邊坐下。
徐靜還是第一回見到蕭逸對蕭懷安這么嚴(yán)厲,不禁微微一愣,道:“其實……”
蕭逸卻端起閑云給他倒的熱茶,淺抿一口,淡聲道:“阿靜是想我?guī)褪裁疵??br />
徐靜揚(yáng)了揚(yáng)眉,他這是不喜歡她插手他教育長笑的事?
好罷,如果她教育長笑的時候,這男人強(qiáng)行插手,她應(yīng)該也不會樂意。
總歸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能做一個太心軟的母親。
徐靜便把后面的話咽回了肚子里,道:“我想驗尸,但我會驗尸這件事,我暫時不想讓旁人知道,所以想讓蕭侍郎協(xié)助我!
蕭逸微愣,回想了一下她正在查的那個案子,道:“你是想驗第三個死者的尸體?”
其他兩個死者都死了一個月有多了,尸體早已是腐爛得不成樣子了罷。
“不是!
徐靜頓了頓,道:“我要驗……大約一年前死去的國子監(jiān)一個博士的尸體。”
已是死去了一年的尸體?
蕭逸眉頭微鎖。
那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罷?要怎么驗?
徐靜嘴角微揚(yáng),道:“我的意思是,我要開棺驗尸,勞煩蕭侍郎協(xié)助一下我!
一旁的閑云:“……”
郎君和徐娘子也真是的,小郎君還在身邊呢,就一口一個尸體的。
也不知道小郎君在這樣的耳濡目染之下,會長成一個什么樣的人,真是愁死他了。
當(dāng)天,徐靜是在蕭逸家吃的晚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蕭逸今天對蕭懷安格外嚴(yán)格,每當(dāng)蕭懷安想向她撒嬌,他都會沉著一張臉制止,讓小不點(diǎn)一整晚都蔫蔫的,只在徐靜要離開的時候,大發(fā)慈悲地讓他抱了抱徐靜。
最后,小不點(diǎn)一步三回頭地被閑云帶走了。
蕭逸站了起來,理了理袍服上的褶子道:“走罷,我已是叫人喚來了一個信得過的仵作!
徐靜瞥了他一眼,終是忍不住道:“長笑今年還不到五歲,我知道你想他盡早獨(dú)立,但這樣是不是太嚴(yán)苛了?”
蕭逸怔了怔,腳步一頓,嘴角微微一抿,片刻后,輕嘆一聲,“抱歉。”
男人這般干脆利落地認(rèn)錯,讓徐靜有些訝然。
“我有些急了!
竟是把自己心里的憋屈抑郁發(fā)泄到了兒子身上,也是太難看了點(diǎn)。
他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
蕭逸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嗓音中帶著幾分無奈,“晚一些,我會跟長笑道歉!
看他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徐靜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也不用這么較真,你工作很累罷?我還時常找你幫忙,我不好意思才是。”
蕭逸抬眸看向她,眸色幽深,忽然道:“不好意思的話,就多來探望一下長笑罷,他很想你,我……看到你和長笑在一起,也很安心!
看著男人安靜溫和的眼神,徐靜的心倏然漏跳了一拍,還不待她有什么反應(yīng),面前的男人就淡淡地?fù)P了揚(yáng)唇,道:“開個玩笑,刑部的工作我早已是習(xí)慣了,何況最近事情不算多,談不上多累,走罷。”
說完,率先邁開腳步走了出去。
徐靜不禁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才跟了上去,道:“我早先時候已是讓全公公把我要開棺驗尸的事向圣上稟告了,曹博士父母早亡,他的親戚因為在他小時候不愿意收養(yǎng)他,早已是跟他斷絕了往來,據(jù)說曹博士科舉高中后,他那些親戚厚著臉皮來到西京想跟他攀關(guān)系,都被他趕了回去。
因此,曹博士如今已是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人,也就不存在要征得他家人同意這件事了!
也正因為他是這樣的出身,才快到三十歲了才成親生子。
蕭逸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是懷疑,他當(dāng)年的死有蹊蹺?”
徐靜默了默,點(diǎn)頭道:“我有一個想法,但要等求證后才能確認(rèn)!
曹博士的墳?zāi)贡话苍诹顺峭庖蛔∩狡律希瑩?jù)說他生前曾說過,希望死后能葬在一個視野開闊、風(fēng)景秀美的地方,他死后,宋祭酒便親自幫他找了這么一個地方。
他雖然沒有來拜祭他的親人,但他做了這么多年老師,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學(xué)生過來替他掃墓,因此他的墳?zāi)贡3值眠算干凈整潔。
蕭逸和徐靜先是在墳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才叫帶來的人開始挖底下的棺材。
很快,棺材就被挖出來了,徐靜讓每個人都帶上了面罩,才道:“可以開館了!
雖說曹博士是被火燒死的,尸體腐爛時散發(fā)的尸氣會比別的尸體少一些,但還是不能大意。
一眾牛高馬大的男人應(yīng)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掀起了棺材的蓋子,放到了一邊去。
徐靜和蕭逸在遠(yuǎn)處站了一會兒,等尸氣散得差不多了,才走了過去,只見棺材里直挺挺地躺著一具白骨,上面的血肉早已是腐爛液化,或是被細(xì)菌分解,或是被微生物和各種小蟲子啃食殆盡了。
這天底下,只有死亡這件事是公平的,不管生前是個什么樣的人,到頭來都只會剩下一副白骨。
跟在蕭逸身旁的一個男人道:“郎君,徐娘子,接下來要做什么?”
他是時常跟在蕭逸身旁的其中一個侍衛(wèi),徐靜認(rèn)得,他的名字叫程曉。
徐靜帶好手套,道:“勞煩把我一會兒說的話記下來。開始了,死者身長約五尺五寸(約為一百七十厘米),男性,右腳腳腕處的骨頭有骨裂現(xiàn)象,應(yīng)是生前受過傷。”
這些,都符合曹博士生前的情況。
徐靜細(xì)細(xì)檢查了一番后,突然從死者的骨盆前側(cè)提取了一塊骨頭,道:“架鍋煮水!
一旁的侍衛(wèi)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徐娘子確實帶了口鍋過來,可是他們沒想到,這口鍋是真的要用上。
徐娘子要架鍋煮什么?總不能是煮這具尸體罷!
直到徐靜朝他們遞去了一個眼神,程曉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來人,立刻架鍋煮水!”
鍋架起來后,徐靜便把從棺木里拿出來的那塊骨頭扔了進(jìn)去。
蕭逸找來的那個仵作不由得湊上前來,道:“徐娘子的這種驗尸法子,某先前也見別的仵作用過,叫煮骨驗尸法罷?可某記得,這種法子通常是用來查驗死者的死因的,而且一般是所有尸骨一起煮,徐娘子為何只煮其中的一塊骨頭?”
第238章 見過上千具尸骨(一更)
徐靜向來尊敬好學(xué)敬業(yè)的人,聞言看向那仵作,淡淡一笑道:“我煮骨不是為了查死者的死因!
仵作一怔,不是為了查死因,還能為了什么?
徐靜重新把目光投放到正靜靜地躺在鍋底的骨頭上,道:“我勞煩黃仵作找的東西,黃仵作可找到了?”
這個仵作姓黃,是城外一處義莊的守門人,仵作到底是賤業(yè),愿意當(dāng)仵作的人沒多少,有能力的仵作更是少之又少,很多小的縣城沒有專門的仵作,要驗尸的時候,只能到街上去找對尸體了解多的人來臨時充當(dāng)仵作,賣牲畜的和在義莊里工作的人,往往是頭號的選擇。
對于這個黃仵作來說,在義莊守門才是正職,偶爾才去幫縣衙查一下案子,但他對驗尸一事充滿熱情,蕭逸便是在查某個案子時與他結(jié)識的。
那個黃仵作愣了愣,一邊點(diǎn)頭一邊拉過他帶過來的一個包袱,嘀嘀咕咕道:“幸好某在義莊做了幾十年的事,平日里有留下尸骨研究的習(xí)慣,否則還真無法做到徐娘子交代下來的事情……話說徐娘子要這么多死者盆骨前端的骨頭做什么?”
他打開包袱后,周圍的人才驚覺,里面的竟都是人骨!一共有三塊,看起來竟然都是同一個部位的骨頭。
徐靜揚(yáng)了揚(yáng)眉,笑了,“不愧是黃仵作,幫大忙了!
一邊說,一邊拿出早先準(zhǔn)備好的顏色各異的繩子,給每個骨頭都綁上了,也統(tǒng)統(tǒng)扔進(jìn)了鍋里。
圍觀眾人:“……”
徐娘子這是嫌這鍋骨頭湯不夠料?
做完這一切后,徐靜才慢慢解釋道:“這塊骨頭叫恥骨聯(lián)合,位于人腹部最低部位的中間,恥骨聯(lián)合面的形態(tài)隨著人的年齡增長,會呈現(xiàn)出很強(qiáng)的規(guī)律性,我這會兒煮骨,是為了剔除骨骼上付著的組織和灰塵雜質(zhì),讓恥骨聯(lián)合面的特征更加明顯地呈現(xiàn)出來。”
黃仵作一怔,“所以,你才要某按照年齡去挑選骨頭!你是想確定這個死者的年齡?可是,某聽聞,這個死者是國子監(jiān)的博士,死的時候年齡很確定,就是四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