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與太子妃張氏又去探問。
而宮中也得了消息,皇后徐氏起駕往趙王府,朱棣無奈,只好陪同。
朝中對于趙王的病情,議論紛紛,很多人認為是憂心成疾,總之……病情很嚴重,絕大多數人認為,趙王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是趙王府傳出來的消息。
對此,解縉坐在了值房里,心不在焉,他隱隱有一些擔心。
不過……他終究還是故作鎮(zhèn)定,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倒是這個時候,張安世終于被生拉硬拽地到了趙王府。
是徐靜怡教張安世來的,無論怎么樣,該看望一下還是要看望一下的,免得被人說薄情。
張安世悻悻然地來到了趙王府,隨后至王府后堂,見著了朱棣和徐皇后。
張安世行禮道:“臣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朱棣凝重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道:“你來啦?”
張安世便道:“臣聽聞趙王殿下身子不適,心憂如焚,痛心疾首……”
“嗚嗚嗚嗚……”這時,一旁傳出傷心傷肺的哭聲:“我最心疼三叔……”
張安世:“……”
第239章 死而復生
張安世側目一看,那正角落里擦拭著眼淚的,不是朱瞻基又是誰?
最慘的是和朱瞻基一道的,正是伊王朱(木彝),朱(木彝)跪坐在一邊,見朱瞻基哭的傷心傷肺,便耷拉著腦袋,手足無措。
平日里,趙王朱高燧也沒少欺負朱(木彝),朱(木彝)實在哭不出來,偏又覺得好像不哭一下不好,只可惜,朱瞻基過于認真,反而顯得他好像怎樣露出悲傷表情都不夠賣力。
張安世:“……”
張安世的心情,大抵和朱(木彝)是一般的。
當有人哭的過分,自己雖想擠出一點眼淚表示一點悲傷,也只覺得好像于事無補了。
好在朱棣沒有往這上頭深究,只朝張安世點了點頭:“你也來了?”
張安世道:“是,臣來探望!
朱棣道:“你歇著去吧!
張安世想了想,而后噢了一聲。
徐皇后倒是欲言又止,卻忍著沒說話。
張安世便跪坐到朱瞻基的一旁,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輕輕地擰了朱瞻基一下。
朱瞻基哭的正用心,此時突的皺了一下眉頭道:“誰擰我?”
張安世立即將腦袋別到一邊去,假裝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伊王朱(木彝):“……”
很明顯嘛,張安世乃朱瞻基的親舅舅,而且張安世明顯更老成持重,反觀他這還豢養(yǎng)在宮中的形象……似乎更像是兇徒,他怯怯地道:“不,不是我!
朱(木彝)最近過得并不愉快,或者說,他的童年就是悲劇。
身為年幼的兒子,父皇已是垂垂老矣,原本老父心疼幼兒,可架不住老父已有了一群孫子,兒子的競爭力再強,也不是孫兒們的對手。
于是乎,他便成了被忽視的存在。
老父駕崩,侄子登基,這侄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叔叔,身為少有的,還留在京城,因為年紀小沒有就藩的王叔,他每日都活在恐懼之中,好像每日睜開眼來,就可能隨時要被人抓走一般。
最重要的是,身邊伺候的人,正因為感受到了皇帝對叔叔們的敵意,自然是上行下效,對他多有輕視,他這天潢貴胄,竟是混到了仰人鼻息的地步。
以至伊王朱(木彝),既是因為自己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脈而自傲,可同時卻又因為自己的敏感身份而自卑。
他有時生氣起來,便鼻孔朝天地看人,一發(fā)現(xiàn)不對,立即就又成了一只小鵪鶉。
對于侄子,他有本能的恐懼,除了太子朱高熾這樣的老好人,朱高煦和朱高燧只要一瞪他,他便心慌的很。
朱棣默默地端坐著,愁眉不展狀。
皇后徐氏,卻也沒說什么。
若是其他人,朱棣早就請張安世來了。
可他很清楚,趙王的身份很敏感,這個狗東西,差點將太子都弄死了,張安世可是太子養(yǎng)大的,這口氣能忍?
所以他迄今對請張安世的事,不置可否,就是知道……這事兒……是趙王朱高燧咎由自取。
現(xiàn)在張安世來探病,是情分,至于那病如何,聽天由命吧。
好不容易到了飯點。
朱棣和徐皇后去用膳。
張安世和伊王朱(木彝)還有朱瞻基,則是被人領到了另一邊去吃,雖不是吃席,不過趙王府的伙食總是不錯的。
朱瞻基哭得很認真,體力消耗太大,急需要補充大腦的營養(yǎng),吃得大快朵頤。
伊王朱(木彝)就沒有這好胃口了,吃的慢悠悠的。
張安世便道:“咋沒胃口?”
朱(木彝)小心翼翼地看看左右,才輕聲道:“我分明想哭的,為啥就哭不出來!
張安世摸摸他的腦袋,微笑著道:“沒事,多練練,瞻基也是慢慢錘煉出來的!
朱(木彝):“……”
朱瞻基道:“阿舅,這是二十五叔公!
朱(木彝)和張安世年齡差不多大,這叔公二字一稱呼,又令朱(木彝)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張嘴想說點啥,最后還是放棄了。
朱瞻基卻又道:“不久之后,二十五叔公也要就藩了!
張安世不禁好奇道:“定下了哪里沒有?”
朱瞻基道:“不知道呢,他想效寧王,可皇爺爺又不準。真奇怪,皇爺爺巴不得叔公們都去海外,到了伊王這里,又說伊王年齡小,不肯讓他去!
張安世倒是理解地道:“這不一樣的!
朱(木彝)道:“我……我……我若不去海外,其他的兄長,就更不敢去了……嫂嫂對我很好,我不能壞了皇兄的大計。”
張安世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聽說朱權在呂宋混得不錯呢。經略了不少的、藩地,一萬七千多名衛(wèi)隊,都是精銳,再加上鄭和運送去的十幾萬家眷、匠人,有了落腳點,前期又有朝廷供養(yǎng)的錢糧,迅速地占了一片土地。
他很快上表,表達了自己的意圖,呂宋是個好地方啊,土地肥沃,地里的莊稼那是蹭蹭的漲,現(xiàn)在他帶去的,不少更先進的工具以及中原的農業(yè)知識,足以讓這肥沃的土地,繼續(xù)增產。
而且那地方,不只是糧食,即便是其他的瓜果,漲勢也很驚人。
他在呂宋筑了一個港口,和兩個城,現(xiàn)在規(guī)模雖然不大,但是隨著領地的擴大,種植莊園又招徠了大量的土人為其耕種,已經有站穩(wěn)腳跟,接下來繼續(xù)開疆的勢頭了。
只是為了開疆,他需要更多的火藥,和武器。
畢竟帶去的人少,一萬多人的衛(wèi)隊,雖都是青壯?伤酪粋,就少一個,雖也招徠了當地不少數百年便淪落在外的漢人,可衛(wèi)隊畢竟是他的核心人員,最是信得過。
所以任何傷亡,都是寧王不可接受的。
于是乎,現(xiàn)在寧王和身在安南的朱高熾,現(xiàn)如今都好像是比賽一般,瘋了似的催告更多的武器,只有武裝到了牙齒,才可將傷亡避免到最低。
可要武器,有錢是不夠的,畢竟朝廷海運一趟不容易,而且現(xiàn)在的產量也是有限的,便只能打感情牌了。
于是這寧王朱權與朱高熾兩個,但凡清閑下來,便瘋了似的修書、上奏。
陛下,咱們是兄弟(父子)啊,趕緊送火藥來。
許多藩王看在眼里,若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在這海外,正兒八經的手握軍政、民政,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了。
而且那樣的沃土,將來經營下來,傳諸子孫,也沒有御史隔三岔五的彈劾。
唯一不足的是,無論是朱權,還是朱高煦,這兩個家伙,本身就是狠人,都曾隨軍橫掃大漠,領軍作戰(zhàn),這海外對他們而言,就相當于是大象進了洗澡盆,幾乎沒有天敵。
不少藩王,卻是知道自個兒是什么德行的。
我還不知道自己嗎?我能和寧王,還有朱高煦那樣當初打韃子都易如反掌的牲口比?別到時候去了海外,被土人一鍋端了,客死異鄉(xiāng),那就太慘了。
所以雖然心動,但是要下這個決心也不容易。
陛下呢,又不好催逼,畢竟當初,是干掉削藩的建文繼承的法統(tǒng)。
這位一直養(yǎng)在宮里的伊王想出去,就是想做個表率。
畢竟別看朱棣見了他便橫眉想揍他,可在皇家之中,至少對伊王而言,對他最好的人,可能就是朱棣和嫂嫂徐皇后了。
朱棣顯然又是另一層心思,這畢竟是他養(yǎng)在宮中的兄弟,而且這家伙怎么看,都是爛泥扶不上墻,不……是他只剩下能上墻的本事了。
這樣的人去了海外,很危險,反而希望將他封在承平的內地。
甚至朱棣還打算將他封去洛陽作為藩地。
要知道,洛陽可是古都,又處于富饒的關東平原上,人口又多,在這個時代,可能連朱棣的親兒子,如趙王朱高燧,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此時,張安世想了想道:“我有一個主意,等過幾日,我去向陛下奏請,到時保管讓伊王殿下稱心如愿!
伊王朱(木彝)聽罷,一雙烏黑的眼眸頓時亮了,大喜道:“就知道你有辦法,不然我舍不得將靜怡嫁你的!
張安世:“……”
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
好在朱(木彝)雖年紀也漸長了,不過畢竟還比較單純,張安世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這趟來趙王府,雖然不太情愿,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于是張安世道:“先看看趙王去!
朱瞻基在一旁認真地道:“嗯,我也要看三叔……”
張安世頓時有種心塞的感覺,咬牙切齒地道:“別演了。”
朱瞻基依舊很是認真的表情道:“這是阿舅教我的。”
他說得理直氣壯。
張安世瞪著他道:“我可沒教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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