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也都圍上來。
“陛下,陛下……俺兒子抓來的。”丘,F(xiàn)在也開始咧嘴,樂了。
這一對父子本就長得像,現(xiàn)在連神情都是一般無二。
朱棣抬眼睛,就看到這兩個家伙,樂不可支的樣子。
朱棣臉拉了下來。
畢竟,人的情緒并不相通。
朱棣聽到陳二龍,可是心頭火起,立即就想起了這陳二龍罵之前罵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
你這一對父子,樂個啥?
可即便朱棣拉下臉,丘福意識到,陛下好像不高興,俺該哭喪著臉。
可……沒法子,人畢竟不能完全為理智所驅(qū)動,他剛想扁嘴,見兒子樂不可支,便也禁不住嘴角勾起來,哈哈哈哈……
又是開始美好的一天。
朱棣決心將眼睛別到其他地方,實(shí)在不想看到,這父子二人樂開花的樣子。
朱棣專門地將目光落在陳二龍的身上,道:“將此人的臉給朕扯起來。”
有人抓住陳二龍一半的頭發(fā),揚(yáng)起了陳二龍的臉。
朱棣看這滿是血泡的臉,冷笑道:“果然一臉賊相!
陳二龍似乎因?yàn)榍笊年P(guān)系,含糊不清地道:“饒命,饒命啊……”
他口里大呼著。
可惜……
朱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道:“只怕此人……身負(fù)重傷,也難活了!
頓了頓,朱棣又道:“給朕取一大蒸籠,用慢火將他烹了。追查他的家小,若有至親家人在,一并誅之!
張安世沒應(yīng)。
這讓亦失哈在一旁,臉有些不自然。
按理來說,對付亂黨的事,肯定是和錦衣衛(wèi)有關(guān)系,張安世掌的乃是南鎮(zhèn)撫司,至于北鎮(zhèn)撫司的人,武臣還沒備齊,正在整肅呢。
可這等臟活,張安世顯然不想接。
這不是擺明著,讓宮里的東廠來接嗎?
惡人,宮里的人來干?
亦失哈卻乖乖地道:“奴婢遵旨。”
丘福樂呵呵地道:“陛下,您方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shù)了?”
朱棣皺眉看著他道:“什么話?”
“就是在山下的時候,說的那一句,什么抓住了陳二龍……”
朱棣想罵丘福的娘,不過還是忍住了,雖然這家伙在自己祖墳都被罵出了煙的時候,還興高采烈的樣子,可朱棣終究還是講老兄弟的感情的。
“算,算……”朱棣忍著氣道。
“那臣的兒子……”
“封個世侯吧,食戶三千,封地另算。”朱棣氣歸氣,可很豪氣,畢竟不是自己的地,到時候隨便找個西洋或者東洋所在,封了就是。
丘福更樂了,喜滋滋地道:“陛下……陛下……”
他樂呵呵地抹了一把眼淚,這是笑出來的淚水,每一滴淚水都蘊(yùn)含著幸福的味道。
“陛下大恩大德,臣……臣……感激涕零!
世侯啊,雖說和自己這個國公比起來,還是差一些,可自己這國公,不過是領(lǐng)朝廷的錢糧過日子,人家是正兒八經(jīng)的……有封地的,三千戶人家供養(yǎng),值了。
不久之后。
丘福就樂不可支地一把拉過張安世,對著眾公侯們宣布:“安南侯和俺兒子是兄弟,俺一向?qū)⑺?dāng)自己的親兒子看待的,以后誰要是敢欺負(fù)他,問問俺的刀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俺丘福是講感情和義氣的人,俺和你們丑話說在前頭,其他都好,唯獨(dú)這事,沒得商量,別怪俺和你們兄弟都沒得做!
“……”
張安世咧嘴,笑的有些苦。
朱棣開始大肆封賞。
等到解縉等人,好不容易上了山來,看到這慘不忍睹的景象之后,許多人便開始找地方嘔吐了。
又等到這些人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略帶虛弱地走到了朱棣的面前的時候。
便聽朱棣連珠炮似的道:“張安世有大功,食戶增加一萬,如今共計(jì)食戶兩萬。丘松為世侯,食戶三千。朱勇與張軏,有功,封侯。其余將士,個個敘功,尤其是熱氣球上的數(shù)個健兒,至少要以世襲千戶的封賞!
解縉等人,聽的大驚,可此時哪里敢說什么,主要是他們眼睛無論落到哪里,都可看到一地的碎肉和干涸的鮮血,這莊子里頭,腥臭熏天,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屠宰場。
這時候人都麻了,只想立即離開這是非之地,哪還有心思跟人斗來斗去。
于是紛紛道:“遵旨!
直到此時,朱棣方才下山,帶著滿腔的激動,擺駕回宮。
回到宮中。
他早已命人取來了這熱氣球的構(gòu)造圖紙。
趴在案頭,不斷地細(xì)看,越看卻越他娘的不懂。
朱棣氣呼呼地道:“入他娘的,張安世說的簡單,咋朕越看越糊涂呢?”
亦失哈微笑道:“陛下乃天子,治理天下萬民,已是殫精竭慮,此等事,只要安南侯這些人就成了,陛下只要把握大局即可!
朱棣倒是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朕倒是有些羨慕丘松那家伙了。那家伙,當(dāng)真上了天,見識了這天上是什么樣子,朕倒是顯得孤陋寡聞了,朕倒是想知道……在這天上是什么滋味!
亦失哈連忙道:“陛下,使不得啊,奴婢打探了,這熱氣球,很是危險,好幾個人,因?yàn)椴倬氝@個,摔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就說今日吧,雖說是三艘熱氣球,可實(shí)際上,真正到達(dá)地方的,也就是丘家公子這一個,其他兩個,一個是被風(fēng)吹出了十幾里地,僥幸降落下來,沒有什么風(fēng)險。還有一個,撞到了山壁上,好在不高,不過里頭的人,現(xiàn)在都還在救治呢!
朱棣頷首,卻很是感慨地道:“敢為天下先,這也是本事,張卿家說,現(xiàn)在還不完善,需要繼續(xù)改良,將來才可發(fā)揮更大的用處?扇羰遣蝗L試,就永遠(yuǎn)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他的原話是,若是沒有失敗,就永遠(yuǎn)無法成功。朕對此,深以為然,可這敢為天下先的勇士,卻令人欽佩,這些嘗試的人,也都要賞,能給官職的給官職,宅邸也給他們置辦,家里養(yǎng)好了,要恩庇他們的子孫。”
亦失哈道:“陛下,這個……聽聞安南侯那兒,早有規(guī)矩的,說是但凡是這樣的人,子孫都有保送官校學(xué)堂的資格,而且每年都有祿米發(fā)放!
朱棣不由會心笑道:“也對,這個家伙,可現(xiàn)實(shí)得很,一向講究的是把人喂飽了,才教人去給他拼命,看來,朕倒是多慮了。”
說著,朱棣又忍不住感慨道:“朕生了這么多個兒子,沒一個像是朕的,倒是張安世,很像朕,都是有出息的人!
這一次是送命題,亦失哈抿緊了嘴,沒有接茬。
……
張安世此時正手舞足蹈地在自己的外甥面前,比畫著熱氣球。
又說起這氣球丟下來的炸彈的威力。
他說的熱火朝天,恨不得搜腸刮肚,將所有的形容詞都用上。
在張安世看來,科學(xué)得從娃娃抓起。
這個時候不給對方一個極好的印象,將來等他長大了,可能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了。
朱瞻基便撐著自己的下巴,認(rèn)真地聽著,嘴巴張得有雞蛋大。
“阿舅,實(shí)在太厲害了!敝煺盎滩蛔〉。
這一下子,竟讓張安世有些不適應(yīng)了。
他瞪著朱瞻基,道:“你這一次咋不說阿舅吹噓了?”
說罷,張安世去摸朱瞻基的額頭:“咋啦,我至親至愛的小瞻基,你生病啦?可別嚇唬阿舅啊,阿舅還指著你養(yǎng)老送終……”
認(rèn)真地摸了摸,卻發(fā)現(xiàn)朱瞻基的額頭并不滾燙。
朱瞻基道:“我聽說,皇爺爺這一次賞了啊舅許多食戶,連丘松也得了世侯,還有很多人也得了賞賜;薁敔斶@樣小氣的人,若是這熱氣球不厲害,哪里肯給這么重的賞?”
這一番分析,張安世完全無法辯駁。
張安世一臉欣慰地道:“我家小瞻基果然聰明伶俐!
朱瞻基得意洋洋地道:“我不了解阿舅,卻了解皇爺爺?shù)!?br />
張安世道:“無論如何,你知道阿舅厲害就好,下一次親自帶你長一長見識,一直養(yǎng)在深宮,操持在婦人之手,有個什么出息!
“阿舅說的婦人,是不是母妃?”
張安世立即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我要去告狀!
朱瞻基一骨碌翻身起來:“我先去告狀!
“算了。”張安世拉扯住他:“我們是至親,不能兩敗俱傷!
朱瞻基滿意地點(diǎn)頭:“這還差不多!
張安世覺得朱瞻基越來越有主見了,智商也增長了許多,這令張安世有點(diǎn)小小的擔(dān)心?磥,從前那一套要吃不開了,得換一種思路。
對付稚童有稚童的方法,對付聰明人得用聰明人的手段。
過了年關(guān),便是開春了。
一年過去,張安世頗有收獲。
至少現(xiàn)在,棲霞越發(fā)的熱鬧了。
官校學(xué)堂,也開始有了樣子。
北鎮(zhèn)撫司來了新的指揮使,以及同知和僉事。
當(dāng)然,這和張安世無關(guān),他只想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過年的時候,少不得要帶新婦回娘家。
徐輝祖很高興,因?yàn)樗婚_始就覺得張安世是個不通人情世故,腦子缺根弦的人,張安世的聰明,沒有體現(xiàn)在為人處世方面。
既然原本沒有什么大的期待,可看張安世帶著大禮登門,左一口泰山大人,右一口岳父您老人家,徐輝祖便樂呵呵的哈哈大笑,親昵地拍張安世的肩。
當(dāng)然,少不得要將自己的兒子徐欽叫來,然后比較一下張安世,少不得要揍徐欽一頓。
“這個孩子啊……糊涂……”徐輝祖道:“徐家也算是一門數(shù)杰,可后輩卻不成,你瞧瞧他,你是他的姐夫,你要好好管教,他做的不對的地方,要狠狠收拾!
張安世摸摸委屈的徐欽腦袋,道:“泰山大人,話不可這樣說,徐欽還小呢,他毛都……”
話說到這兒,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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