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二人冒著寒風來到西院。
小桃一見虛掩的院門,以及還未落栓的鎖,驚訝一聲:“居然沒有插門?”
周綺元愣了下,之后,徑直朝里面走進去。
她繞過觀景墻,見屋內(nèi)亮著燈,于是走上前,輕輕叩了叩房門。
不消一會兒,里面?zhèn)鱽須g喜的聲音:“誰在外面?”
周綺元頓了頓:“是我。我哥哥怎么樣了?他有沒有事?”
歡喜打著哈欠出來開門,揉揉眼睛,笑著將人請進來:“就在屋里,還未睡呢!
周綺元一怔:“怎么還沒睡?”
一面說著一面朝屋里走去。
歡喜還沒來得及回答,這時,正披著外衣走出里屋的少年含著笑意道:“你不是也沒睡?”
少年聲線溫潤,在靜謐的夜里格外動聽。
周綺元順著聲音朝他看去,停下來嘟囔了一句:“不放心,睡不著!
跟在身后的小桃掩嘴笑道:“我家小姐一直記掛著您,非要來瞧一眼才能安心。”
說話間,周懷安看著周綺元,目光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
天氣嚴寒,尤其夜里風涼,想是一路走過來的原因,小姑娘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
他溫和說道:“先坐吧!
完了吩咐歡喜去取溫水和手巾來。
周綺元乖乖坐到方幾旁的圓凳上,前后腳,周懷安亦跟著她
落座在方幾的另一圓凳上。
小姑娘穿得暖和整潔,頭上兩側(cè)的紅絲帶垂在耳際,一雙眼睛被燭光染亮,像是夜明珠一樣,充滿了靈氣。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凳上,神色有些拘謹,看起來乖巧又懂事。
“你怎么也沒睡?”
周綺元又回到上一個話題,偷偷抬眼看向他。
周懷安聞言側(cè)過頭,注視著她的眼睛:“和你一樣,睡不著!
卻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自動略過了那句“不放心”。
這時,歡喜端了熱水從屏風處走過來,解釋道:“主子擔心小姐今天還會來,特地交代讓小得留門,就連屋里的燈,都是特意吩咐留著的。”
“歡喜,”周懷安聲音清冷地提醒他,“最近話越來越多了。”
歡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面盆放在架子上。
周懷安示意他退下,完了起身走過去,優(yōu)雅地斂起衣袖,將浸在水中的干凈手巾輕輕擰干,向周綺元走去。
周綺元見他這一套動作,頓時明白過來什么,忙謝拒道:“我自己來就好!
周懷安輕然一笑,也沒勉強,將手巾遞給她。
周綺元往自己臉上心不在焉地擦了兩把,心里琢磨著如何開口詢問今日發(fā)生的事。
“怎么了?”
周懷安坐回原來的位置,關(guān)懷地看著她,關(guān)心問道,“你看起來,似是心情有些沮喪?可是因為今日被你娘數(shù)落了,不開心?”
“不是,”周綺元小聲解釋,“不是因為這個,”
完了借這個開口自然而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她捏了下手指,悶悶不樂地問,“我娘今日都同你說了些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來這里之前,周綺元已經(jīng)將所有難聽的詞匯都想了一遍。
周懷安遲疑了一下,之后,神色低落道:“她讓我,離你遠一點!
“還有嗎?”周綺元急切地問。
“還有就是,”他頓了頓,掀起眼皮,眸中藏著一絲陰郁,平心靜氣道,“夫人說我命犯七煞,克人克己,接近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周綺元立時反駁道:“不是的。都是那些江湖術(shù)士胡說八道的。你千萬不要信!
周懷安故作微訝之色,輕聲詢問:“你不信嗎?”
她連連搖頭:“我不信,一點也不信!
她的目光炙熱又坦蕩,語氣急切,神色認真又堅定,然后又重復一遍,“你也不要信好不好?”
周懷安一愣,似是沒想到她反應如此激烈。
旋即又問:“你就不怕嗎?萬一那算命的術(shù)士所言,是真的呢?”
周綺元胸口堵著一口氣,呼吸急促:“真的又如何,那也不是你的錯!”
她看不慣謠言,見不得有人被惡意冤枉污蔑。以為周懷安被這些謠言左右了意志,于是努力糾正他的想法,“哥哥,旁人說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一定會順遂一生的!
周懷安人如芝蘭玉樹,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雙眼干凈剔透,表情認真,很明顯是在擔憂自己。
周懷安與她無聲對望片刻,淡雅如霧的眸子里似有月色流淌,星光搖曳。
下一刻,他抬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對她道:“好。哥哥不信!
一副答應的口吻,同時又有承諾的意味。
說到這里,他眼里染了幾絲慚愧的笑意,又道,“只是,你往后不必再為了替我出頭,和你家人鬧僵了。我只是被說兩句,沒關(guān)系的。但讓你們母女間生了嫌隙,我心里實在自責!
周綺元打消他的顧慮道:“你太善良了。先不說我娘做的不對,思想極端,就說你也是我的家人,我?guī)椭悖且彩菓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