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
早前兒子年輕時候,要娶陳氏的時候, 她是不贊成的,她并非帶有偏見, 喜歡掌控兒子人生的老不修,只是她一眼就看出來陳氏這人不經(jīng)事, 她性格嬌弱仿佛一朵搖搖欲墜的白色花朵, 就要人時時呵護,這種女子她東元侯府也不是供不起, 只是要當侯夫人,不求有世家大婦的能力, 最起碼心性得堅韌些吧?
富貴日子看不出什么,一旦出一點什么風波, 身為當家夫人擔不起事兒對整個家族還能有好?
只是她那兒子歷來就是個強硬果決的性子, 他自己瞧上了就愿意娶, 也太過自負, 不認為自家會出事, 將她護得好好的, 結(jié)果現(xiàn)在家里一出事,立馬就能見分曉了,從全家下大牢再到華兒被斬,再到現(xiàn)在全家回了鄉(xiāng)下。
她一路表現(xiàn)下來,就讓人搖頭,除了哭還是哭,只會抹眼淚,半點忙幫不上,全在拖后腿,要不是人本性不壞,也知道想著這個家里,老太太都想叫她離了,留在京城里過日子得了,一來不用她受苦,二來自己免得看了眼疼頭疼。
想是這么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自是不好訓兒媳的,得給她留面子,還得幫她找補。等虞憐喊了人出來,挽著陳氏的手到院子里。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這是又哭上了?這么個好日子又抹眼淚?那雙眼睛眼下微紅,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她這個當婆婆的能看不出來?
虞憐也很無奈。
進去的時候,婆婆坐在床邊和梅姨娘說話,梅姨娘身為這個家里的姨娘,談不上正經(jīng)主子,又是鄉(xiāng)下艱苦,攢了一肚子怨氣,陳氏身為嫡母,脾氣軟和,梅姨娘就跟她抱怨,兩人擱房里說話,一個抱怨,一個想著事抹眼淚,那氛圍……虞憐進去就迫不及待把婆婆勸出來了,也讓梅姨娘別躲,出來吃點東西,免得餓肚子。
三個女人一出來,那桌的女人們就把目光往這邊看,帶著好奇也帶著八卦,更有的看了眼冷哼一聲就扭頭,主要是針對陳氏的,感覺她瞧不起人,對她也喜歡不起來。
鄉(xiāng)下女人都比較實干派一些,大家女人看女人就喜歡爽利能干的,瞧不上陳氏這種柔柔弱弱感覺十指不沾陽春水一推就倒的貴夫人,她哪怕有跟她們好好說話了,也真沒有幾個人能真喜歡上她,要處起來還有得磨。
虞憐挽著婆婆的手坐下,梅姨娘猶豫好一會兒,本來若是在京城的時候,她是沒資格跟主母坐一塊的,但怕人看她異樣的眼神,心一狠還是坐下了。
虞憐給婆婆拿了副碗筷,自己面前也擺了干凈的碗,盛上半碗米飯,用公筷夾上點菜,讓她先吃。
陳氏低頭看著飯菜,猶豫了下,夾起一片菜葉子,咬了半口,細嚼慢咽的,好一會兒才吃下去,卻是沒再吃第二口。
一桌子女人看她吃飯都心急,恨不得幫她吃了,咋有人吃飯這么慢騰騰的?照她這個吃法,別人吃完一頓飯了,她兩口都沒吃完,就這速度,在鄉(xiāng)下還能干活?
虞憐笑著挨個人打了招呼過去,來上邑村這幾天,一家人住在二大爺家足不出戶的,二大爺家的人得了二大爺?shù)姆愿,也不是會往外說人家長短的,因而村里人還真不了解這家人是個什么樣,只知道人家原先是他們不敢想的權(quán)勢富貴。
但就下午河邊那出,虞憐給人的印象就不錯,算是打了個基礎分,再說她還知道往廚房走動幫忙,哪怕不出現(xiàn)在人前招呼,她們也高看兩分,至少是勤快的,沒那么高高在上。
偏偏陳氏就慘了,她在兒媳的對比下,成了慘烈的對照組,本來她這種長相性子就不討鄉(xiāng)下人喜歡,感覺弱里弱氣,長得再好看,也沒人會娶回家當婆娘的那種人,這么裝樣,不會干活不能做事當家,有什么用?這不實惠。
虞憐在桌子底下捏捏婆婆的手,早在房里的時候,她就跟婆婆說開了,讓她知道表現(xiàn)大方些,不求好評,只要讓人覺得她沒瞧不起人就行。
陳氏擦擦嘴巴,扯出一個笑容來,她這輩子在侯府后院當慣了侯府夫人,不管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能如意,來往的人也都是那些權(quán)貴官夫人,宮里宴會也沒少陪著相公去,吃的事最精細的東西,穿的最好的衣服,來往最體面的人,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這樣簡陋的木桌子,面對這樣一桌粗俗的鄉(xiāng)下婦女,還得做出樣子來,給她們好印象,只求她們別傳自己壞話。
思及此,陳氏鼻尖微酸,心里也酸得很,還覺得莫名委屈,差點忍不住又掉了淚,幸而兒媳又捏了捏她的手,才勉強忍住。
只是笑容看起來就不太自在,她輕輕說:“今天是我們家的暖屋飯,勞煩大家伸手幫忙,今天吃好些。”
虞憐知道,婆婆能說完這句話就快到極限了,再說下去,她能哭鼻子給人看,也不勉強,笑著說:“我娘說的是,各位嬸子大嫂好好吃,等我們家以后建房子了再過來吃上好的,今天將就些。”
虞憐這樣一說,立即就轉(zhuǎn)移了全桌人的注意力,也忘了揪著陳氏不放了。
連忙說:“哪里哪里,這幾道菜有肉有蛋還有豆腐,哪里講究了,哈哈哈,你這娃娃是不知道,以前咱們將就的時候,一桌子全是素菜,連丁點兒葷腥都瞧不見,豬油都沒有呢,全是白水煮菜,這不錯了!”
豆腐嬸問:“你家準備蓋房子了?什么樣的屋跟咱們說說?”
一桌子女人都挺好奇的,也不太意外,這家人現(xiàn)在是落魄了回鄉(xiāng)下過日子沒錯,但人家從前也是京城大官,家里富貴著呢,再落魄也是有底子在的,只是也不知道底子有多厚,能蓋什么樣的房子?
“是像隔壁大楊村地主家那種青磚瓦房?我去大楊村走親戚的時候,老路過地主家,我的乖乖啊,我是看一次羨慕一次,那院子又高又大,氣派得很,站在外面都看不見里頭是什么,哪像我們這種,隨便一瞧都能看見里頭養(yǎng)了幾只雞,女人在干什么活兒!
“聽說這青磚可不便宜啊,二大爺是個老秀才了,一輩子攢下不少銀錢,他也不敢全推倒了建全是青磚的院子,還不是搭了半邊兒,你們說是吧?”
二大爺家的兩個孫媳害臊笑了笑,“爺爺他節(jié)儉慣了,再說屋子夠住就行,咱們沒那條件!
虞憐正要說些什么,陳氏已經(jīng)坐不住了,她坐在那邊感覺非常不自在,忍耐到了極限,虞憐只好跟她們說婆婆著了點涼,人不舒服,還是回屋吃好,這也是解釋之前為什么沒出現(xiàn)。
這會兒女人們對陳氏已經(jīng)不感興趣了,一心想知道華家要蓋什么樣的大屋子,搖頭說沒事,虞憐就讓梅姨娘帶著飯菜和陳氏進屋吃,別吹風。
回過頭來就跟這些女人慢慢說來。
她自來不是個張揚性子,為人辦事只求穩(wěn)妥為主,當下也沒開大口吹牛,只道應是會用青磚,但具體建多大,建成什么樣兒這還不確定,得問公爹和祖母的意思。
“我們家從前雖富貴,但如今這般處境……不怕各位嬸子嫂子笑話,來了鄉(xiāng)下我們兩眼一抹黑,種田不會,種菜養(yǎng)雞養(yǎng)鴨都不會,連洗衣服做飯都沒一個會,這些都要從頭學起,既然什么都不會,吃什么?所以哪怕還能應付些日子,我們也不敢怠慢,只求各位嬸子大嫂多照應些,把日子過順了,至于住多大房子也是沒想過的。”
本來大家面上沒說,心里頭還是把華家區(qū)分開來了,只當這是落難的貴人,再落難也是貴的,人家有銀子,蓋了青磚瓦房,再是落魄也比他們這些天生的鄉(xiāng)下泥腿子風光,日子過得好。
但聽了虞憐這一番話,頓時順著她的話想了想,也還真是。
他們一家都是在京城過慣了好日子,以前都讓下人伺候的,鄉(xiāng)下的活計沒一樣會的,既然如此,就算住了大房子又如何?那也是坐吃山空,種田種菜養(yǎng)雞養(yǎng)鴨煮飯做衣服這是最基本的了,連這都不會,這一家人短期看著還行,時間長了能支撐得。
想想其實還不如他們這種天生的泥腿子,哪怕沒過過富貴日子,但他們至少會種田就餓不死。
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了,還莫名生了種帶著優(yōu)越的同情心。
人就是這么奇怪,優(yōu)越感建立起來了,敵意也就消減了,沒了嫉妒倒是好好地安慰起虞憐,幫她一塊出主意。
有的說要教她種菜,有的說回頭就讓自家男人過來教她公爹種田,還有的說養(yǎng)雞養(yǎng)鴨養(yǎng)豬也多學些準沒錯,沒事還能撿兩顆雞蛋吃。
“至于房子也別著急了,這屋子雖然破舊些,倒還能住人,現(xiàn)在打掃得干干凈凈住上幾年都不著急。最要緊的還是得多學點鄉(xiāng)下活計,你們總不能跟以前一樣再請下人幫干活?”
虞憐笑笑說:“哪可能?既然來了這,就得學大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精神,銀子能少花就少花,多勤快干活!
鄉(xiāng)下人就愛聽這話,也喜歡人家勤快,有人問:“何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虞憐說:“就是大家什么事都自己干,不麻煩他人,也不使銀子要旁人幫忙,能自己干的事就自己干了,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就像大家平時做的那樣!
女人們聽了,“哈?還有這說法?我們這都做慣了……叫你一說,還怪有說道的!
別的不說,一輪飯吃下來,虞憐和一桌的女人算是混了個臉熟,彼此性格也有了底,她說話有趣會夸人,人也耐心不擺架子,把女人們哄得可高興了。等飯吃完,還爭著幫她收拾碗筷,一邊收拾還一邊說話,都喜歡跟她說兩句。
陳氏躲在屋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嘆了口氣,兒媳太能干了,她又太笨了,總沒法適應過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復雜。
到底是有些羨慕虞憐這樣的性格,不管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環(huán)境,她都能融入進去,跟人家說兩句。
端進來的飯菜擱在桌子上已經(jīng)涼了,她也沒吃,她還沒習慣跟那么多外人吃一鍋菜。
等外面收拾干凈了,虞憐帶著小果兒站在門口目送客人離去,那些村民搬著桌椅,帶著鍋碗瓢盆的家伙事回的家,吃飽喝足談話也高興了,滿意離去。
回頭一看,公爹趴在桌子上,臉色有些醉紅,雙胞胎吃飽了在院子里捉螞蟻玩,虞憐一手一個提起來,來到公爹面前,讓他醒醒回屋睡。
雙胞胎正掙扎著,喊著壞嫂嫂,小的那個想起來什么:“嫂嫂,可咱家沒被子!
虞憐拍拍額頭,真是忙暈頭了,柴米油鹽桌子椅子可以找人借,被子床鋪卻是沒有的,這年頭棉花貴棉布也不便宜,各家各戶哪有多余的被子借?往往是一床被子縫縫補補,蓋薄了蓋硬了再多加幾層接著蓋。
雖說是春日里,但一到了夜里溫度就降下來,這邊又是臨河,風大水汽重更是冷。
她想想搖醒公爹:“爹,帶我們?nèi)ユ?zhèn)上買點東西!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重寫了哈,劇情沒變,但是重寫了一遍,感覺捋順了。這篇文一早就在文案寫其實是落難家族的鄉(xiāng)下生活,是種田風,我想寫出家長里短,不一樣的鄉(xiāng)下煙火,有暖暖的感覺,男主偶爾詐尸,劇情起伏不會很大,但盡量寫得有趣耐看一點,盡力。
很勞煩大家,很感激。也不要吵吵,看文就開開心心~不喜歡換一本就好,重要的是一定要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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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置辦 ◇
◎少夫人真是太難了◎
華詹頭有些暈, 并不是真醉了,他從前在軍營里和將士們喝慶功酒一次性能灌下好幾壇,哪怕那一斤酒里有半斤進了他肚里, 也談不上罪,只是這些時日病久了, 身體有些不適應,等人散場后, 他感覺有些疼,就趴在桌上歇會兒。
聽見兒媳的話,又聽見倆小子一聲聲跟著爹、爹的喊著,吵得他腦袋疼, 他揉揉太陽穴,抬頭問兒媳是什么事?
虞憐重復說:“爹, 我們沒被子!
雙胞胎湊熱鬧拍手說沒被子沒被子,好像沒被子是一件多么開心的事, 他們真正高興的事, 想坐爹的馬車,跟著一塊去外面鎮(zhèn)上玩兒。
華詹:“……”
虞憐看公爹有些不舒服的樣子, 去廚房給他煮了一碗姜湯,其中生火就遭遇了好大的麻煩, 足足試了很多遍才成功,還成功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不過總算嘗試了一回, 知道該怎么生火, 起碼明天能自己開火, 不會餓死。
灌了一碗馬馬虎虎的姜湯, 跟著陳氏出來, 伺候著丈夫洗了臉,看著人精神了,華詹才駕著馬車,帶著兒媳和倆小子一塊去鎮(zhèn)上。
天色不早了,不是特意去逛街玩樂,沒那么多悠閑時間,便也沒多帶人,倆小子雖小,卻也能當提包的苦力使喚,當?shù)脑诟,也不至于造反不聽使喚?br />
一路從華家這邊出村,要穿過大半個村里,好些人都看見華家的馬車出去了,有些好奇,不是說今天剛吃完暖桌飯,這會兒太陽都快落山了,還架著馬車干啥?
有今天跟華詹一塊喝了酒的漢子遠遠瞅見了,跑過來喊道:“木頭木頭,這么晚了去哪兒呢?”
華詹面無表情握著馬鞭,“……添置些家用!
“原來如此……那你慢些!闭f完人有些羨慕地看著華家的馬車,不少村人都是這樣想,就是再落魄又怎么樣,人家好歹有一輛馬車,這多威風?村里最有錢的村長和二大爺家都沒有咧,村長家一輛牛車都挺神氣的,何況是馬車?
華詹坐在馬車頭駕車,迎接了村民一波波羨慕的眼神,他自己沒多大感覺,卻難免生出一分感慨,鄉(xiāng)下百姓淳樸,見識少,擁有的也少,一輛馬車就讓他們這樣羨慕,若是讓他們知道了京城里那些大官權(quán)貴是怎樣的奢華生活,豈不會生出巨大的落差感?
當朝再以仁義為借口當政,仍改不了底層老百姓困苦的事實,這些從前他在京城里很難意識到的問題,如今到了鄉(xiāng)下地方,成為這些老百姓的一員,被他們起了個鄉(xiāng)土小名,一起吃飯一起喝酒,被圍著說話,才能體會到。
但那又如何?如今他成了泥里人,長子已不再,他一腔野心傲骨遭遇屠戮,再沒有那些雄心壯志,即便知道了也無力改變。
華詹向鄉(xiāng)親點點頭,抽了下鞭子,讓馬兒往村外走。
不過走出二三十米,身后就遠遠地傳來一道急切的氣喘吁吁的喊聲,“木頭叔,木頭叔,咋不等等我呢……”
華詹停下來,回頭一看,是三樹。
三樹站在馬車前,抹抹額頭上的汗,說:“木頭叔,你要去鎮(zhèn)上咋不告訴我呢?我來給你駕車!
“你看你今天都喝了酒,至少喝了半斤吧,我來,您坐馬車里歇著就行!
華詹摸摸口袋,里頭空空什么都沒有,他木著臉說:“沒銀子了……”
換句話說是沒銀子雇他當車夫了。
家里財務大權(quán)都掌握在兒媳手里,他上回有錢給三樹都是因為兒媳給了銀子,去交稅金辦理田契的時候剩余的。
虞憐坐在馬車里聽見公爹的話,心里也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公爹這樣一個從前當慣了手握大權(quán)的侯爺,也能在一個鄉(xiāng)間小民面前,坦誠地說自己沒銀子。
人在逆境的時候,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落魄,這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何況是在一個曾經(jīng)地位遠遠不如他的小人物面前。
車外三樹擺擺手說:“木頭叔,我不要銀子,您今天給了二百文錢還多了呢,早夠了,我就是喜歡馬車,喜歡駕車,您就給我個機會讓我來駕車吧!
華詹和他對視一眼,青年眼神祈求,神態(tài)樸實。
他點點頭,退到馬車里面,三樹高興大笑,很快跳上馬車,揮起鞭子,神氣地甩了一鞭子,道:“駕!”
他身后還有不少村民瞧見了這出,女子倒還好些,那些漢子們也不少挺羨慕三樹的,可惜他們不會駕車,否則就算是免費,也想去試試,坐在上面多神氣啊。
出了村,一道分岔路口,擺在那邊的茶攤子,中年夫婦正準備收攤,看見馬車出來,問:“三樹,又幫駕車啦,這回去哪兒?”
這也是上邑村的村民,只是這對夫婦年輕時候逃難過來的,雖然被上邑村收留成了村里人,但也因手里沒有田產(chǎn),只能擺攤賣茶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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