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溫硯嶺起身收拾餐桌,將一堆碗筷端去廚房的洗手池。秋疏桐跟著他走進去:“我跟你一塊兒收拾吧!
溫硯嶺卻沒有答應:“就只有這幾個碗,我一會兒就洗好了。”說著,他打開了水龍頭。
嘩嘩的水聲響起,秋疏桐便沒有再管,走到廚房門邊,又聽到身后的男人說:“我待會兒有點事,要去書房查些數(shù)據(jù),你先睡吧!
聽到他這么說,秋疏桐回頭看他:“是很急的事嗎?我打算看會兒劇本,可以等你!
溫硯嶺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柔聲道:“我應該要挺長時間,你先睡,不用等我!
秋疏桐點點頭,說:“好,那我先睡了!
一直等到池零露離開客廳、走回房間,溫硯嶺才僵硬地回過身,繼續(xù)洗他的碗筷。
他下意識地回避她,害怕同她說話,害怕與她躺在一張床上,可又不敢出聲問她,總擔心事情的真相是自己無法接受的。
溫硯嶺將瓷碗一個個瀝干了水,收起來,臉上毫無波瀾,腦子里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
明明人還是同一個,可為什么血型會不一樣?為什么她的闌尾還在?為什么她現(xiàn)在的行事作風、愛好習性都與從前大為不同?難道真的是因為失憶嗎?可是失憶能夠解釋得了她的生活習慣,又該如何解釋得通她的血型和闌尾呢?
溫硯嶺坐在計算機前,近乎自欺欺人地在計算機搜索欄那里輸入“人的血型是否會變”、“割掉的闌尾是否還會長出來”,沒等到搜索結(jié)果跳出來,他就一一把它們刪除了。
沒有意義。
臥室里,秋疏桐還是打算等一等他,于是她看起了陳淼給她發(fā)來的劇本,只是一不小心,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睡了不知多久,她下意識地伸手往身旁摸,似乎以為溫硯嶺躺在她身邊,結(jié)果摸到旁邊空無一物,一下子就把她嚇醒了。秋疏桐坐起來,努力平復了一下呼吸,偏頭看向窗外,天空黑漆漆的。
她拿起一旁的手機查看時間,發(fā)現(xiàn)才十點,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睡了很久很久。
溫硯嶺還是沒有回臥室,大概是真的很忙。
秋疏桐熄滅手機屏幕,打算繼續(xù)醞釀睡意時,微信突然彈出新的消息。她看到導演給她發(fā)來消息,問她身體是否恢復,明天能不能接著拍。
秋疏桐回他“可以”,立馬從床上下來,去書房找溫硯嶺。
聽到房門被敲響,溫硯嶺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飛快地關(guān)閉計算機界面,對門的方向說:“進來!
秋疏桐打開書房的門。
溫硯嶺朝她看過去,問她:“怎么了?”
秋疏桐說:“我明天得回醫(yī)院拍戲了,最近進度比較趕,劇組催得急,實在耽誤不得!
聞言,溫硯嶺稍稍愣了愣,好似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復工。
接著他又想到上次去安城找她,她發(fā)了高燒,也不過休息了兩天,就回去繼續(xù)拍攝了。理解她身為演員的忙碌,但溫硯嶺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秋疏桐知道他在擔心自己,走近一步,寬慰他:“已經(jīng)休息了兩天了,早就恢復了。再說,你不是已經(jīng)看了我的體檢報告了嗎,上面不是沒有問題嘛?”
溫硯嶺沒有接這句,只是提醒她:“如果覺得哪里不舒服,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秋疏桐點點頭,說會注意的。
二人安靜了一會兒,溫硯嶺看著她,隨口問了句:“你之前拍的那部電影大概什么時候上映?”
料他問的是《海底月》,秋疏桐道:“還在剪輯,沒有這么快,最快也得明年了。”
溫硯嶺眨了眨眼:“記得你之前說過是講飛行員的。”
“嗯!鼻锸柰┑溃盅a了句,“主要是講女飛行員。”
溫硯嶺眉頭微蹙,大腦深處疑惑重重,仿佛在認真琢磨她這后半句話:“你是怎么知道那個時候有女飛行員的?”
秋疏桐毫不遲疑地回他:“之前翻資料的時候看到過,日內(nèi)瓦有這類飛行學校!彼槑崃艘蛔炷莻飛行學校。
“是嘛?”
“你不信嗎?”
溫硯嶺搖搖頭:“總感覺你對歷史很了解的樣子!
第69章
秋疏桐倒不是說對歷史有多了解,只是她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她就是當事人。一個人對自己所處的時代,多多少少都該知道一些吧。
但她不知道溫硯嶺為何會突然提起那部電影,她垂下眼眸,問他:“你是打算去看那部電影嗎?”
溫硯嶺靠在椅子里,微仰著頭看她,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又聽池零露說:“不是我自夸,那部電影真的挺不錯的。至少我在演的時候,真的努力了,盡心盡力了!
在她印象里,以前每部電影殺青時,她出戲都特別快。秋疏桐覺得自己這點特別好,甚至覺得能將角色的人生和自己的人生區(qū)分開,對自己而言,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
只有《海底月》不同。
這部電影殺青后,從簡木柔的人生當中退場,秋疏桐有好長時間沒有緩過來。她總會時不時地回想起那些過往,想起電影當中的某個片段,總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綿延不盡的空虛感,也不知是為簡木柔,還是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