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些人都看到,林葉手里有兵權,是天子的一把刀,天子讓他砍誰他就砍誰。
所以那些人當然會想著,就算天子退位了,林葉這把刀懸在那,就是他們的心頭噩夢。
天子是退位,又不是去死。
如果一旦發(fā)現(xiàn)新君控制不了局面,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兒隱居的天子,忽然給林葉一道旨意,讓他帶兵去歌陵城,那林葉就會盡起北疆大軍直撲都城。
林葉本身是刀,他的兵還是他的刀,一把刀的手里還有刀,真放開了殺人,殺多少能收手?
干掉林葉!一群人窮盡心思的干掉林葉!天子是多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啊。
他是真的想看到那些人沉不住氣,都去費盡心思的搞死林葉。
但天子也知道,那些人現(xiàn)在還不屑于用什么刺殺之類的手段。
第一是過分低級,顯得他們沒有手段也沒有實力,第二是他們?nèi)绻菢幼隽诉會暴露出他們的實力。
林葉好殺嗎?
林葉簡直就是天子立起來的一個標桿啊,介于好殺和不好殺之間。
你說他不好殺吧,他遠離歌陵,沒有都城內(nèi)那些絕世高手的庇護。
你說他好殺吧,不死一些武岳境的高手,甚至不死個武岳境巔峰的高手,未必能殺的了他。
這樣的人,難搞不難搞?
當那些人最終用計策除不掉林葉的話,只能選擇刺殺這一條路,也就不得不把他們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東西暴露了。
明明早早就知道天子善用這樣的招式,卻還是沒能防得住這樣一招。
當初的拓跋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拓跋烈在云州,那些人誰敢確定他們就能真的收買拉攏?誰敢確定就能隨隨便便的把拓跋烈殺了?
可拓跋烈只要在云州,只要北野軍十萬兵馬還是那么善戰(zhàn),那些人就不敢賭天子調動不了他。
這一招,天子是真的用到爐火純青了。
拓跋烈那時候,可就號稱賦神之下第一人。
現(xiàn)在雖不知道林葉到底有多不好殺,可誰又敢確定隨隨便便調派幾個武岳境的過去就能殺了他?
“小古!
天子回頭看向古秀今。
“你派人往云州去一趟,給林葉傳旨,讓他明年重陽之前到歌陵,不可缺席!
古秀今問:“是密旨還是明旨?”
天子道:“明旨!
古秀今俯身:“臣馬上就去安排!
天子看著窗外,眼神依然是那么的自信且淡定。
你們這些慫人,還在一點點的試探,朕都已經(jīng)告訴你們應該著急了,你們還是不敢把步子邁的大一些……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逼你們一把,給你們定個時間好了。
明年重陽之日,便是辛言缺繼任掌教之時。
到那個時候,天子就會當眾說出退位之事,并且要當眾說出辛言缺的真正身份。
這么大的事,總得有個鋪墊。
天子的視線看著遠處,似乎看到了層巒重疊的山脈,看到了波濤洶涌的大海。
沒人理解他,連林葉都理解不了,可天子不在乎他們理解不理解,包裹林葉,包括寧未末。
古秀今當然也聽到了天子的意思,天子就是讓明年重陽這個日子,盡快被更多人知道。
他也知道,掌教真人讓觀主去云游天下,也是把明年重陽這個日子讓更多人知道。
天子和掌教兩個人都在做這個鋪墊,那些人的心里,也就真的會沉不住氣了。
古秀今想著,圣人剛才說寧大人難,看起來是難,可真難的不是大將軍林葉嗎?
陛下把大將軍他推到風口浪尖上去了,那些人要想重新奪回朝權,大將軍就是他們必須除掉的第一人。
那些人當然也會做好準備,只要天子一退位,只要天子真的去云游,他們他們就會拼盡全力的殺了天子。
林葉,則是必須死在天子之前的那個人。
“真難。”
古秀今都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聲,還不得不清醒一下,自己只是個內(nèi)侍,不是做官的,更不是大將軍那樣做官的。
往云州的旨意很快就派人送了出去,六百里加急。
算算看,到明年重陽已經(jīng)不足一年時間了,留給大將軍準備的時間也沒那么多了。
古秀今知道時間不多了,旨意一發(fā)出去,用不了多久王家的人也知道時間不多了。
但在這之前,王風林已經(jīng)打算試一試林葉那蛛網(wǎng)到底有多密。
都護府就在半山腰,距離都護府沒多遠的天水崖也在半山腰。
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事,司座聶無羈幾乎不離開天水崖,他比上一任司座艾悠悠還能宅的住,雖然這似乎一點兒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天水崖比都護府的位置稍稍高一些,所以站在天水崖那座凸出的平臺上,可以看到都護府里進進出出的人。
聶無羈可不用去看什么大門上的銅釘反光不反光,如果他想知道林葉在不在都護府,站在這瞭望臺上盯著看就足夠了。
站在這,聶無羈看的不是都護府,看的是下邊像是一個包含了無數(shù)個小盒子的大盒子。
云州城就是這個大盒子,每一戶人家都是一個小盒子。
大玉的天下,是一個更大的盒子,云州是這個更大的盒子里其中一個小盒子。
“林葉是天子立起來的一塊牌子,也是一把天子拔出鞘放在桌案上給眾人看的刀,天子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你們想動大玉的江山,那就先把這柄刀掰斷了吧!
他不是自言自語,他身邊有人在聽。
陸云珈聽到這點了點頭。
站在陸云珈身邊的那個白衣女子,也點了點頭。
陸云珈看向聶無羈:“聶師兄,你也是。”
聶無羈苦笑一聲。
是啊,自從掌教真人派人來告訴他,讓他最遲在明年六月就要去奉玉觀,他就知道自己也是一塊牌子,也是一把刀了。
林葉是天子立起來的牌子拔出來的刀,他是掌教真人立起來的牌子拔出來的刀。
“我還不如林葉!
聶無羈道:“因為他們要殺林葉,大概會先拿我來試試他們的刀夠不夠快,夠不夠利,也試試我死了之后,林葉夠不夠快夠不夠利!
白衣女子站在那,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此時此刻,她看向聶無羈說了一句:“我在這。”
拓跋烈算什么賦神之下第一人,她才是。
第635章 埋伏
夜晚安安靜靜的過去,月安安靜靜的離開,有些時候,夜晚其實也比白天討喜一些,最起碼沒那么喧鬧。
因為太陽升起的時候,總是會喚醒投生于人間的各種債。
一大早,一名身穿都護府武官服飾的人到了天水崖門口,抱拳對當值的弟子說道:“勞煩通報,都護大人請司座神官到都護府議事!
門口的弟子隨即應了一聲,轉身進去稟告。
那武官就后退了兩步在門口等著,并未急著里去。
不多時,聶無羈從天水崖里出來,看了看那武官。
這人穿著正六品的校尉服飾,見到聶無羈的那一刻,俯身行禮。
“見過司座神官!
“你可知道都護大人請我去,所為何事?”
“不知,一早都護大人吩咐來請司座神官過去,并未說明是因為何事,都護大人只是說,請司座乘車過去,要帶護衛(wèi),最近可能不安生!
“好,你隨我同乘一車回去吧。”
聶無羈吩咐一聲后,沒多久,弟子已經(jīng)把司座神官那輛紅色馬車趕了過來。
武官道:“我隨司座神官一同回去,不敢與神官同坐!
他恭敬的讓開,等聶無羈上車之后,他就跟在車邊往回走。
聶無羈又讓了他一次,他只是不肯,大概是覺得與聶無羈同乘一車會有些尷尬。
但凡習武之人,對上陽宮都會有一種天生的敬畏。
哪怕已是六品武官,這種敬畏也依然還在骨子里。
從天水崖到都護府看起來距離并不遠,但山里的行車之路,哪有直上直下。
車馬要迂回而行,比直線距離遠了十倍不止。
“都護大人請我過去,是急事?”
聶無羈在馬車里又問了一句。
武官回答道:“請司座神官恕罪,我只得到指派來請司座神官過去,也不知是急還是不急,不過如此一大早就讓我來請司座神官,大概是急的吧。”
聶無羈道:“那不如穿林過去。”
武官道:“林深且密,司座神官安危為重,還是乘車的好。”
這山中的樹林確實又高又密,而且多是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樹。
林子里時常有野獸出沒,不過,這山里的野獸多半也都學乖了,知道但凡是在這山里遇到的人,大概都不好惹,所以并沒有野獸襲人的事發(fā)生。
“幾步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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