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微問:“陛下,是做了別的安排?”
玉羽成匆點了點頭。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不想繼續(xù)說下去,不想把這秘密告訴陳微微。
可是最終,玉羽成匆還是選擇相信人性。
他說:“朕在察覺到大玉在冬泊的駐軍封鎖了南下的消息之后,朕就安排了三十個人,每個人都帶著朕的親筆信,去了孤竹。”
“孤竹的大將軍是寧海棠,她在孤竹有救駕之功,是天子親信,只要她能收到一封信,冬泊就還有救。”
陳微微嘆了口氣。
雖然玉羽成匆這樣做很正確,但是想成功也很難。
如果是洪武定下令封鎖了南下的所有城關(guān),道路,甚至還在不斷的巡游。
那么往孤竹方向的人,應該也不好過去。
陳微微甚至判斷著,仙唐城里的皇宮已經(jīng)被人盯的死死的了。
攔截書信奏章,攔截送信的人,甚至就是在仙唐城內(nèi)外發(fā)生的,根本就沒有到邊疆。
如果被他猜對了的話,那么出問題的也不僅僅是那個叫洪武定的大玉將軍。
仙唐城內(nèi)的冬泊官員,甚至是軍中將領(lǐng),大內(nèi)侍衛(wèi),再甚至是仙唐城內(nèi)的江湖勢力,都可能被洪武定控制了。
“不好!
陳微微忽然臉色一變。
他看向玉羽成匆道:“如果陛下在仙唐城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的話,那陛下來北疆的事,洪武定也必然知曉!
玉羽成匆道:“是啊,又怎么可能瞞得住他,朕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什么僥幸!
陳微微道:“如果洪武定是要針對國君,那么國君親自來北疆見婁樊人,就是洪武定出兵的理由。”
“他遠在冬泊,根本就不必去請示大玉天子,只說國君你勾結(jié)婁樊人,他是當機立斷,玉人是不會相信冬泊人的,玉人相信玉人!
玉羽成匆苦笑一聲。
“你所說的,朕在離開仙唐城的時候就想到了。”
陳微微急切道:“那陛下為何要來!”
玉羽成匆道:“朕不來,婁樊人南下,朕來,洪武定率軍殺朕,總是要死的,那朕為什么不用自己的命,為冬泊百姓拼一個奇跡!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如果寧海棠將軍能收到信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冬泊的情況告知天子!
“朕,必死無疑,就像朕的大哥一樣,名字已經(jīng)被人寫在死亡的名冊上!
“可朕不能就那么死了,能救多少是多少,朕不怕死,甚至不怕背負罵名,所以朕還怕什么?”
玉羽成匆道:“你知道,朕為什么帶著你來嗎?”
陳微微思考了片刻后,想到了答案。
“陛下以為,我是天子派來監(jiān)視陛下的人。”
“是啊,朕確實是這樣猜測的,但現(xiàn)在看來你不是,若你是,那該多好!
玉羽成匆道:“如果你是的話,那么冬泊的苦境,朕的苦境,天子他大概也就能知道了吧!
陳微微心里有些難受,他終究還是有些心軟。
只是這心軟,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他要幫玉羽成匆,不是為了冬泊,更和良心無關(guān)。
只是因為玉羽成匆現(xiàn)在還不能死,失去了玉羽成匆的支持,他這個上陽北宗的宗主,其實分量還是遠遠不夠。
如今,他不知不覺卷進了一場陰謀,又不知不覺的和玉羽成匆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所以陳微微在這一刻暗暗決定,為了自己,也一定要幫助玉羽成匆把這難關(guān)度過去。
可是,該怎么度過。
此時此刻,說不定洪武定已經(jīng)率軍北上了。
仙唐城不好攻打,這北疆來風口就好打的多了。
殺玉羽成匆,再寫奏折送去歌陵,就說玉羽成匆已經(jīng)投降了婁樊人,在來風口和婁樊人密會。
洪武定殺玉羽成匆,是因為玉羽成匆已經(jīng)要放婁樊人入關(guān)。
他甚至完全可以炮制出來一場根本沒有的戰(zhàn)役,說他如何勇武的帶著邊軍和婁樊人大戰(zhàn)。
天子得知,就算有所懷疑,可也沒什么證據(jù)。
冬泊會變天,婁樊人會南下,這局面對誰有利陳微微還不懂。
但他看的懂,對他一定沒有什么好處可言。
第535章 再匯冬泊
洪武定并沒有率軍北上,他才不會那么隨隨便便就把自己身家性命扔進大坑里。
朝中確實是有人授意他做了這些事,且信誓旦旦的給了他一些許諾。
但他沒那么愚蠢,就好像云孤鴻一樣,手里有足足五十萬大軍,卻被人活生生的玩死。
他手里也沒有五十萬大軍,他的這些邊軍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更不會讓自己陷的那么深,截留玉羽成匆的奏章,這種事不只是他一個人掉腦袋,連他滿門都要被抄斬。
洪家雖然不是什么一流的大家族,也不會隨隨便便任人擺布。
所以到現(xiàn)在為止,沒有任何一件事是他親自參與在內(nèi)的。
截留了玉羽成匆的奏章,這事是冬泊人自己干的,他只是派了個人,隨隨便便又隱隱約約的表達了這個意思而已,而且絕對不會讓人知道,是他的意思。
玉羽成匆派去求援的那些人也不是他殺的,在任何一個國將不國的國內(nèi),都會有數(shù)不清的叛徒,數(shù)不清的走狗,洪武定有的是人可以利用。
而在這樣一個國家之內(nèi),有些原本為了錢可以殺人的人,現(xiàn)在為了飯就可以。
洪武定不會離開草束城,如果他真的率軍去冬泊北疆殺玉羽成匆,那才是鐵證。
他只想靜靜的看著,然后在冬泊好好的活著。
作為他最為信任的幕僚,崔犁給他出了不少主意,想了不少辦法。
如果不是在冬泊的話,崔犁其實也難逃一死,因為他是崔家的人,崔覆野的三叔。
草束城的城墻上,洪武定遙望著北方,他確實有點想去看看玉羽成匆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
“大將軍!
崔犁走到洪武定身邊,說話的聲音有些低。
“咱們在云州的人送來消息,說是林葉可能出關(guān)了!
洪武定嗯了一聲。
崔犁道:“屬下猜著,林葉不會來草束城見大將軍,因為他一定懷疑這些事都和大將軍有關(guān)!
洪武定又嗯了一聲。
崔犁繼續(xù)說道:“如不出意外,林葉會繞過草束城,直接去仙唐見玉羽成匆!
洪武定看向崔犁:“崔先生的意思是,想讓林葉死在冬泊?”
崔犁道:“林葉死在冬泊,對大家都有好處,尤其是對大將軍來說更有好處!
洪武定沒有回應他的話。
崔犁進一步說道:“朝廷通報,陛下為林葉特意設立三北都護府,大將軍你就只能被他壓……”
他話沒有說完,洪武定眉頭就皺了起來。
“崔先生!
洪武定語氣還算平和的說道:“我知道你崔家出了事,死了許多人,好在是沒幾人知道你在我軍中,我不會向朝廷告知,你也該清楚自己處境!
崔犁心里一震。
他確實想借助洪武定的手除掉林葉,崔覆野給他送過信,說崔家的事與林葉關(guān)系極大。
此時林葉要來冬泊,他是真想趁此機會把林葉殺了。
可是洪武定這一句話,就讓他心里怕了。
他能活著,他能還算是個人上人的活著,全歸于洪武定的關(guān)照。
他剛才的話慫恿的意思太過直接了,顯然引起了洪武定的不滿。
如果再說下去的話,洪武定說不準就真的把他放棄了。
一念至此,崔犁連忙俯身:“大將軍,屬下說了不該說的話,請大將軍責罰!
洪武定道:“崔先生的心情,我能明白,你想做什么,我也能理解。”
他看著遠處說道:“但崔先生不該忘了本分,我剛才還在想我自己犯過什么錯,人啊,誰能不犯錯呢,比如剛才說的本分事,若偶爾忘了,我還能提醒,若一直忘,我也怕提醒不過來!
崔犁沉默片刻,后退兩步后撩袍跪倒。
“大將軍,崔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若不是大將軍收留,崔犁怕也難逃一死,今天崔犁忘了本分,崔犁該死,但崔犁還想為大將軍做事,所以懇請暫且留崔犁一命!
他說著話,忽然把手指伸進嘴里,硬生生的把小拇指咬掉了。
洪武定臉色微微一變。
崔犁啐掉嘴里的手指,叩首道:“死罪暫且記著,但不能不加以懲治,這根手指,是崔犁長記性用的!
洪武定道:“有件事崔先生似乎忘了,我曾與都護大人并肩作戰(zhàn),也算是有生死交情!
崔犁因為這句話,心里狠狠的緊了一下。
洪武定俯身把崔犁扶起來,回身喊了一句:“親兵何在,帶崔先生去包扎!
親兵立刻快步過來,崔犁卻俯身道:“大將軍,屬下以為,該上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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