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問:“你認識楊真?”
胡無畏:“下官認識。”
林葉又看向張明智:“張大人,不知武館,不知楊真,是這樣嗎?”
張明智連忙道:“是是是,是下官失職,竟是不覺此事不聞此人。”
林葉道:“那你可確實是有些失職了,這可是你治下的事,所以,還是你去吧!
林葉又坐下來。
“張大人是一縣主官,不知情的事不認識的人,還是要親自去看一看,了解一下的好!
胡無畏俯身:“下官隨縣令大人一道去,可為縣令大人引路!
林葉:“你去干嘛?”
他看向胡無畏的眼睛:“去報信兒?讓楊真把戰(zhàn)馬都藏起來?換一些騾子駑馬的來糊弄我?”
林葉指了指自己身前,看他意思,應該是讓胡無畏跪下。
胡無畏臉色變了變,一時之間有些不大確定林葉是不是這個意思。
“把他拿下,鎖了!
林葉淡淡的吩咐一聲。
手下人立刻上前,將胡無畏的官服直接就給扒了。
林葉看向身邊:“誰給他講講?”
許浩然上前道:“縣治內的戰(zhàn)馬,按照朝廷規(guī)矩,除了軍驛和官驛之外,只有你縣丞大人手下有一些!
“戰(zhàn)馬只要出現(xiàn)在你兵營之外落入他人之手,便是死罪,憑此一件,現(xiàn)在殺你,冤不冤?”
這話問完,胡無畏的臉色真的變了,剛才還很鎮(zhèn)定的眼神,也變了。
……
……
第283章 拿下
其實林葉剛才在休息的時候還在想著,該在什么細微處做文章,從振邦武館入手。
他帶著隊伍在大勝村休息,不是毫無目的,本就是想在這村子里找找可用的線索。
結果他自己的計劃還沒有開始,振邦武館的一眾弟子縱馬招搖。
而且那馬,絕不是駑馬,不是騾子,以林葉眼力,自然看得出那是上好的戰(zhàn)馬。
大玉富足不假,可戰(zhàn)馬這種東西,出現(xiàn)在尋常人家,那就肯定有問題。
等振邦武館的門主楊真,跟著縣令張明智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一見到跪在那,且還被扒掉了官服的胡無畏,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此時,武凌衛(wèi)已經(jīng)從村子里找來了桌椅,顏庚坐在那,面前擺著紙筆,顯然是準備好了最筆錄。
林葉坐在樹蔭下,有兩名武凌衛(wèi)站在他身后。
“草民楊真,拜見指揮使大人。”
說著話,楊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此時此刻,四周圍觀的村民已經(jīng)很多,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
這種級別的案子,若林葉親自過問,就顯得有些太當回事了。
顏庚問道:“你是振邦武館的門主楊真?”
楊真連忙回答:“是,正是草民。”
顏庚又問:“你武館中的戰(zhàn)馬,從何處來的?”
楊真在半路上早就和縣令張明智商量好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事牽連到縣府。
所以楊真立刻就回答:“草民有罪,草民前陣子遇到了些從冬泊來的行商,一時之間起了貪念,見他們的戰(zhàn)馬好,就高價買了些!
顏庚笑了:“好說辭,從冬泊行商手里買來的,若問那行商呢,就說早已回冬泊去了!
“這私自購買戰(zhàn)馬的罪名你自己攬下來,如此就不必牽連其他人,是這樣吧。”
楊真道:“大人,我所言確實是實情,我門下弟子可以作證!
顏庚:“說說看,是什么時候買的?”
楊真:“兩月之前!
顏庚:“我剛才在村子里轉了一圈,隨便問了問,他們說,你門下弟子在鄉(xiāng)間縱馬,甚至踩踏秧苗的事,可不是只在這兩個月發(fā)生過。”
楊真:“他們記錯了!
顏庚也不急,笑著說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記下,你可知私自買賣戰(zhàn)馬是什么罪名?”
楊真回答:“戰(zhàn)馬收繳,罰銀十倍,犯者拘役一年,有功名者去功名,三代不可入仕!
顏庚點了點頭:“既然知道的這么清楚,還是要買。”
楊真俯身:“草民愿意認罪,此事與草民門下弟子無關,是草民知法犯法,也是草民教導無方!
顏庚道:“我見你熟知律法,剛才說的頭頭是道,那你可知道私自買賣戰(zhàn)馬之罪,除了你說的,還有一條。”
楊真哪里知道的這么清楚,他說的那些,都是縣令張明智教他的。
半路上的時候,縣令張明智說,這次就委屈你,自己把罪名認下來。
反正這些武凌衛(wèi)的大老爺,也只是辦案路過,是你弟子招搖,給你惹了麻煩。
等武凌衛(wèi)的人走了,我再把你放出來就是,切不可牽連到衙門。
張明智自然不能違抗了縣令大人的意思,況且,他在這京縣可以肆意妄為,還不都是縣衙照顧。
見楊真臉色疑惑,顏庚又笑了。
“私自買賣戰(zhàn)馬的罪名,你剛才說的沒錯,可是你忘了加上聚眾……你門下弟子數(shù)百,與你武館有牽連著,不下上千,你購買戰(zhàn)馬,用于聚眾練兵,這是什么罪名,你自己說說?”
楊真猛的抬起頭:“你血口噴人!你們做官的,就能顛倒黑白嗎!”
顏庚:“做官的自然不能顛倒黑白,你自己剛才不是在顛倒黑白嗎?”
就在這時候,林葉分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許浩然帶著一隊武凌衛(wèi)歸來,還抓回來六七人。
這些人被五花大綁架在戰(zhàn)馬上帶回來的,一到地方,就被推下來,重重摔落在地。
許浩然下馬,大步上前:“將軍,已經(jīng)到縣輔兵營房查清楚了,京縣城防輔兵共計三百人,配備戰(zhàn)馬二十六匹,其中半數(shù)是新馬,半數(shù)是北野軍棄用的老馬!
“除去輔兵營之外,官驛配備上好戰(zhàn)馬六匹,軍驛配備上好戰(zhàn)馬十二匹。”
許浩然抬頭看向林葉:“如今輔兵營尚存戰(zhàn)馬六匹,官驛尚存戰(zhàn)馬兩匹,軍驛尚存戰(zhàn)馬四匹!
他的話說完,縣令張明智腿軟了,真的是直接癱坐在地。
他以為好歹糊弄一下,再給足了好處,總是能過去的。
誰想到這些武凌衛(wèi)是真的查,連一點面子都不給。
林葉起身,緩步走到張明智面前,低頭問:“告訴我,馬呢?”
此時四周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之聲更重。
林葉故意在村子里審問,就是要讓百姓們看到,武凌衛(wèi)不是欺負人,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在查案。
“私賣官驛馬匹,是死罪,私賣軍驛戰(zhàn)馬,非但是死罪,還要牽連三族,看看是否通敵!
顏庚道:“現(xiàn)在就要對一對,這振邦武館里戰(zhàn)馬的數(shù)量,和官府丟失的戰(zhàn)馬數(shù)量是不是對的上!
此時此刻,楊真的臉色真的白了,比頭一場雪還要白。
這京縣一直都平安無事,從來都沒有什么上邊的高官來查問過。
他在京縣勢力龐大,最喜歡的就是馬,千方百計的搞來這些,縣衙的人都拿了他不少好處。
軍驛那邊,確實不歸地方官府管轄,可是在地方上上,又怎么可能不給地方官府面子。
再說,十幾年都沒有戰(zhàn)事了,軍驛基本用不上那么多馬。
少一些戰(zhàn)馬,過一陣子,就報老死病死,誰也不會太當回事。
其實何止是京縣這邊,各地的地方官府,這種事實在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越是離歌陵遠的地方,這種事就越是稀松平常。
而且這種事,地方官府基本上都不會特別仔細的追究。
就拿云州城內來說,那些世家大戶里,哪一家里還沒有幾匹好馬了?
這個事,官府查,一查一個準,查了是維護法紀,不查是人情世故。
京縣這邊,胡無畏和楊真他們倒霉就倒霉在,林葉就是奔著他們來的。
楊真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胡無畏,忽然大聲說道:“這些戰(zhàn)馬,都是我巧取豪奪得來的,他們也是被我脅迫!
林葉嗯了一聲:“拿下吧,這就夠了!
不等楊真繼續(xù)說什么,武凌衛(wèi)上前直接把楊真綁了,然后摘了下巴。
縣令張明智還沒有反應過來,也被扒掉了官服。
林葉起身,朝著圍觀的百姓們說道:“我本只是路過,卻正遇到這般大案,可見京縣法治已崩壞到什么地步!
“所以,我決定暫時不走了,就在京縣縣衙理案,凡是這些年來,被縣衙以及惡霸欺辱過的百姓,皆可到縣衙來與我說。”
他說完后,顏庚大步上前:“這位是武凌衛(wèi)指揮使林將軍,有天子親授專斷之權,云州城城主府也不可干涉,所以若誰家有什么冤情,只管到縣衙來說,自有武凌衛(wèi)為大家做主!
林葉拉了戰(zhàn)馬過來,上馬后吩咐道:“把人都帶到縣衙去,另外,振邦武館所有人都要到案,此事或許涉及到了結黨謀逆,若有人反抗,格殺勿論,若有逃走者,藏匿者,一律重判!
這話,也是說給百姓們聽的。
此時此刻,還真有人轉身就跑的。
這振邦武館在京縣內,說是極有威望,可實際上又怎么可能會沒有欺壓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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