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道:“你是一個讀書人,何至于淪落到去碼頭搬運貨物為生?”
柳青嘆道:“我之前曾以幫人寫帖子、招子為生,但后來他們得知我的事情,便將我趕走了。”
張斐問道:“他們怎么知道?”
柳青道:“因為是有人告訴他們的,那些讀書人都將我視為恥辱!
張斐道:“但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你仍然在想辦法為你妻子上訴?”
柳青點點頭道:“起初我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妻子,反倒是此事發(fā)之后,讓我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因為一開始我就沒有承擔一個丈夫該承擔的責任,所以無論如何,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我也不能拋棄她。”
“多謝你的回答!
張斐又向趙抃道:“大庭長,我懇請傳第二名證人,也就是曾今雇傭柳青上他家教書的李銘生李員外出庭!
只見一個不到四十的中年人來庭上。
張斐起身問道:“李銘生,你可識得柳青夫婦?”
李銘生點點頭道:“認識。”
張斐問道:“怎么認識的?”
李銘生道:“我曾雇柳青上我家,教幼子念書,并且還收留他夫妻住在家里。”
張斐道:“你為什么會雇傭柳青教令郎讀書?是因為你之前就跟他認識嗎?”
“不是!崩钽懮鷵u搖頭道:“是妙空介紹的!
張斐問道:“流云寺的妙空?”
李銘生點點頭道:“是的!
“你與妙空是什么關(guān)系?”
“大概在三年前,我從外地做買賣回來,途中遇到劫匪,是妙空出手救我,自那以后,我就經(jīng)常請妙空來我家做客。他得知我正在尋找先生教幼子念書,于是就介紹柳青,我自也不會拒絕他!
“那你本人對柳青夫婦的印象如何?”
“柳青為人非常誠實、正直,而且也非常耐心的教幼子念書,我與我夫人也覺得沒有雇錯人!
“柳秦氏呢?”
“呃!”
李銘生顯得有些猶豫,過得一會兒,“其實我與柳秦氏并沒有任何接觸,倒是我夫人與柳秦氏交談比較多。”
張斐道:“但是根據(jù)你的供詞,你曾指證柳秦氏試圖勾引過你!
李銘生嘆道:“我本來不是這么說的,我是說柳秦氏挺好的,但是,但是隨著皇庭判決之后,我越解釋,外面那些人就越說我跟柳秦氏有關(guān)系,才試圖包庇她,我實在是不敢?guī)土厥险f話,我只能說她勾引過我,也被我拒絕了,大家才愿意相信我的話!
張斐問道:“那柳秦氏是否試圖勾引過你!
“沒有!
李銘生道:“雖然她是住在我家里,但是我就與她見過一面,柳秦氏在我家是非常懂禮數(shù)的,她連我家前院都沒有去過,一般出門都是走側(cè)門,我夫人想讓她幫忙干一點針線活,也都是上她屋找她。這事發(fā)生之后,我夫人都不敢相信。要是她不守規(guī)矩,我夫人早就將他們夫婦趕走了!
張斐道:“所以你迫于外面的流言蜚語,才被迫編造謊言,說柳秦氏試圖勾引你!
李銘生點點頭道:“我是真的不想,實在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所以我才說了個試圖勾引我!
張斐道:“在你這么解釋之后,外面那些人就沒有再說你了嗎?”
李銘生點點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之前可知柳秦氏和妙空的事情?”
李銘生立刻道:“這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早就將他們送走了!
張斐道:“那你是否對于妙空的行為是否感到意外?”
李銘生遲疑了下,“是有些意外,不過我也知道妙空平時不太守清規(guī)戒律!
張斐道:“那在此案發(fā)生之后,你是如何對柳青的?”
李銘生訕訕嘆道:“我只是想找個人教幼子念書,可不想沾惹這些是非,所以,所以我就讓柳青離開了我家,不過我也給他一些錢,本來我是打算多給一些,到底他是無辜的,我們夫妻都很同情他,不過柳青只肯要他的教書費!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真是非常感謝員外能夠出庭作證!
“應該的,應該的!
話雖如此,但李銘生趕緊站起身來,好像不愿在這久留。
司馬光小聲向齊恢問道:“這些你都沒有去查證嗎?”
齊恢道:“我只是讓警署的人照例去鄉(xiāng)里尋訪,他們的供詞都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判決中,定罪的關(guān)鍵,是在于捉奸在床,而不在于這些供詞。”
司馬光點點頭:“對呀!既然此非關(guān)鍵,那他問來有何用?”
第六百六十七章 破例不是破壞
當李銘生下去之后,這院外的爭議聲是此起彼伏,顯然李銘生的供詞對柳秦氏是有利的,有一些百姓就覺得是不是錯怪了柳秦氏,但是大多數(shù)百姓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故此引發(fā)了一些爭議。
張斐對此并沒有在意,對于他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的人而言,這真的就只是小場面,馬上又傳上一名證人,是瑞祥鄉(xiāng)的一名農(nóng)婦楊胡氏。
“楊胡氏,你可知流云寺通奸一案?”
“知道!
楊胡氏直點頭,都不等張斐詢問,便自顧說道:“俺一早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賢妻良母,但俺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下賤到去勾引和尚,哎呦,這般不知廉恥的女人,可也真是少見!
張斐問道:“根據(jù)你向皇家警察提供的供詞,犯婦柳秦氏曾勾引過你的丈夫?”
“是是是,說來也真是丟人!
楊胡氏是直搖頭。
張斐問道:“可是你親眼所見?”
楊胡氏搖頭道:“俺倒是沒有見著,是那村口的陳婆親眼所見,俺后來在村口蹲了三日,也是沒有碰著她,否則的話,俺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F(xiàn)在想來,估計那淫婦是專挑晚上出門!
張斐問道:“你有無向你丈夫求證此事!
楊胡氏道:“俺怎么沒有,最初俺家男人還不承認,后來俺告訴他陳婆親眼所見,他才親口承認,他那天干農(nóng)活回來,正好遇到那淫婦,那淫婦沖著俺家男人是擠眉弄眼,可真是惡心!
“多謝你出庭作證!
張斐笑著點點頭。
楊胡氏又苦口婆心道:“張大珥筆,我可是聽說過你的名聲,你可不應該為這淫婦害了自個的名聲!
張斐笑道:“多謝大嬸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接下來,張斐又直接傳楊胡氏的丈夫楊大河。
“楊大叔,你方才應該聽到了你妻子的供詞。”
“嗯!
楊大河點點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能不能說說當時的情況。”
楊大河道:“俺當時干農(nóng)活,正好遇到那柳秦氏,這男女有別,俺就打算遠離一點,哪知柳秦氏沖著俺笑了笑,俺愣了下,就趕緊走了!
王安石、呂惠卿他們聽得是目瞪口呆。
你這年紀,這滿臉的褶子,又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夫,柳秦氏至于對你擠眉弄眼嗎?
這!
不大相信啊!
張斐又問道:“那你當時有沒有看到陳婆!
楊大河道:“有。陳婆當時在家門前趕雞!
張斐點頭道:“多謝,我沒有問題了!
楊大河眨了眨眼,“這問完了?”
張斐道:“若有問題,我會再傳你上庭的!
楊大河撓撓頭,趕緊起身離開。
張斐又傳關(guān)鍵證人陳婆出庭。
這陳婆五十來歲,佝僂著腰,慢騰騰地上得庭,坐下之后,眼珠子是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好像看誰都是壞人。
張斐提高音量道:“陳婆,今日請你出庭,主要是為了流云寺通奸一案,據(jù)說你曾看到犯婦柳秦氏向村里的楊大河擠眉弄眼?”
陳婆點點頭道:“是的,是我親眼所見!
張斐道:“但是你可還記得,當時你在干什么!
陳婆道:“我在趕雞。”
“在哪里趕雞?”
“就在我家門前!
“呃!
張斐低頭看了眼文案,“根據(jù)警署提供的資料,你家門前離村口大概有十五步遠!
陳婆想了下,“是的!
張斐突然拿出一塊木牌來,大小與人臉差不多,上面畫著一個傷心的哭臉,“當時柳秦氏是不是如畫中一樣,沖著楊大河擠眉弄眼!
陳婆瞇了瞇眼,仔細看了看,然后直點頭,“是是是,就是如此!
張斐放下木牌來,笑道:“多謝陳婆,我沒有問題了!
陳婆驚訝道:“這就問完了。”
“哈哈!”
周邊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
陳婆左右看了看,問道:“咋咋回事!
張斐道:“沒事。多謝陳婆能夠出庭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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