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恢搖搖頭道:“檢察院方面沒有通知我,應該是不用的!
司馬光又問道:“此案是你審得,你認為張三能夠上訴成功嗎?”
齊恢沒好氣道:“真不是齊某人小肚雞腸,要是我冤枉了誰,我也愿意認罰認錯,但他就這個原則來說事,那我可不服。我是沒有遵從這個原則,但也得看當時的情況,我有給出詳細的解釋,他自己在河中府創(chuàng)造了那么多原則和解釋,怎么又不說了!
說到這事,他真是一肚子的火。
司馬光趕緊安慰道:“你且放心,如果他拿不出足夠理由,而只是就這原則說事,那我們也是不會認同的。”
呂公著、文彥博他們也是紛紛點頭。
他們也認同齊恢的判決,到底原則也是不鐵律,得根據(jù)案情來判,如果張斐只是說沒有遵守這個原則,那誰也不會服的。
“恩師!”
呂惠卿小聲道:“張三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王安石笑道:“如果他此番上訴成功,你道會怎樣?”
呂惠卿搖搖頭道:“學生不知恩師此問是何意?”
王安石呵呵道:“他的用意很簡單,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檢察院做任何事,是不需要看別人臉色!
呂惠卿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安石笑著點點頭道:“此案雖小,但受到很多士大夫的關注,并且已經(jīng)將此案做成鐵案,如果他能夠打贏,這足以伸張檢察院的權威!
呂惠卿稍稍點頭,忽見張斐、王鞏二人沿著廊道匆匆而過,不禁道:“那不是張三嗎?他這是急著去哪?”
那邊司馬光等人也注意到,也都在左右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眼看這時辰已到,但趙抃遲遲未有出現(xiàn),大家也是議論紛紛。
張三一來,準出幺蛾子。
大庭長辦公室。
“這都要開庭審理,你跟老夫說要增加對妙空和尚的控訴?”
趙抃瞪著眼,向張斐質問道。
張斐道:“真是抱歉,我們檢察院也是剛剛得到證據(jù)!
趙抃哼道:“你這廝休當老夫糊涂,看不出你的把戲,你之前以奸從夫捕上訴,只是為求皇庭不予駁回,此時再來增加控訴,只求皇庭無暇審視。你現(xiàn)在要增加控訴,那本庭長就延遲開庭,你是否還增加控訴?”
張斐趕緊解釋道:“大庭長真是誤會了,我們檢察院確實剛剛拿到非常關鍵的證據(jù),我們就是擔心如果待會訴訟中,突然提出來,大庭長會有所誤會,故此急忙趕來告知大庭長一聲。
如果大庭長要求延遲開庭,那我們檢察院可以撤回這條控訴,但是我在庭上也一定會拿出這些證據(jù)來,到時我還是會向妙空提起新得控訴,不如就兩件案子一塊審!
趙抃思索半響,沉眉道:“待會若是你拿不出足夠重要的證據(jù),本庭長定不饒你。”
張斐點頭道:“這一點請大庭長放心,這證據(jù)足夠將妙空定罪。”
他們在辦公室里商量著,外面早已經(jīng)是議論紛紛。
這都已經(jīng)過了時辰,卻遲遲沒有開庭。
出了什么事。
“打聽到了!”
劉述快步來到司馬光他們身前,道:“我方才去打聽了一下,說是檢察院又找到新得關鍵證據(jù),要增加一條控訴!
司馬光忙問道:“什么控訴?”
劉述道:“這就不清楚了,現(xiàn)在張三正在跟趙相公商量!
齊恢氣憤道:“就知道這臭小子會玩花招,我就不信他是剛剛找到證據(jù),他這擺明就是想要渾水摸魚!
司馬光道:“你也別太生氣,趙相公定會秉公處理的,且看看再說。”
又過得好一會兒,趙抃終于出現(xiàn)了,同時張斐也率領檢察院“天團”來到自己的席位上做準備。
趙抃自然沒有張斐那么多儀式,只是做做樣子,敲了下木槌,示意大家安靜。
整個皇庭立刻安靜下來,因為大家都非常好奇。
趙抃解釋道:“之所以現(xiàn)在在才開庭,是因為檢察院臨時又找到新得證據(jù),同時要控訴犯人妙空和尚證不言情的罪名!
張斐趕緊用眼神向大家表示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王安石哦了一聲:“看來他還是要將那妙空定罪啊!
呂惠卿點點頭道:“如果以奸從夫捕的原則來打這官司,一旦勝訴,妙空也將脫罪!
趙抃在解釋完后,便立刻宣布正式開庭。
張斐要求傳此案第一證人柳青出庭。
只見面容憔悴的柳青來到庭上。他一出場,頓時引來一陣嘲笑。
但柳青似乎對此也已經(jīng)習慣了,坐在證人席上。
張斐先問道:“柳青,你與流云寺通奸一案中的犯人柳秦氏是什么關系?”
柳青道:“我是她丈夫!
張斐道:“根據(jù)我從祥符縣得到的消息,在此案審判之后,你曾幾度前往祥符縣皇庭上訴!
柳青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道:“你上訴的依據(jù)是什么?”
柳青回答道:“因為我認為祥符縣皇庭的判決,并未遵從奸從夫捕的原則,我是柳秦氏的丈夫,既然我沒有去告官,皇庭就不應該判我妻子有罪!
張斐道:“所以你僅僅是從律法原則來進行上訴的,而不是就你妻子到底有沒有與妙空通奸來進行上訴的?”
柳青點點頭。
張斐道:“你就沒有對此懷疑過嗎?還是說你已經(jīng)知道這就是事實,你妻子的確與那妙空和尚有奸情!
柳青沉默片刻,點點頭道:“我知道。”
頓時響起了滿天的噓聲。
柳青對此是面無表情,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又仿佛已經(jīng)料到了。
“肅靜!”
趙抃輕輕敲了下木槌。
但還是過得一會兒,噓聲才漸漸停止下來。
張斐又繼續(xù)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柳青道:“就是在案發(fā)前的一個月!
張斐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青便又將他偷聽到妙空與妻子的談話,復述了一遍。
張斐問道:“你得知之后,是何感受?”
柳青道:“我當時非常憤怒!
張斐道:“那你當時可有拆穿他們?”
柳青搖搖頭。
張斐道:“你為什么不拆穿他們?”
柳青道:“因為,因為我害怕!
張斐問道:“害怕什么?”
柳青道:“害怕這會傷害到我妻子!
頓時又是一陣噓聲,嘲弄聲。
這話說得,真是太窩囊了,太沒出息了,聽著都讓人很是生氣。
這家伙到底是不是男人?
張斐等到安靜下來后,才故作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妻子與妙空通奸,而你卻害怕傷害妻子,故此才沒有拆穿他們?”
柳青道:“因為我知道,我妻子也是為了能讓我安心考取功名,才這么做的。當時我是非常生氣,但我也很自責,要不是我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多關心一下家里的情況,或許不至于此!
張斐道:“你能否具體說說!
柳青便又將自己的身世說了一遍,其中包括因衙前役,而導致家道中落。
這回外面變得非常安靜。
要說到衙前役,那柳青的遭遇,就是一個屁,父親為了兒子不去服衙前役,直接自殘,將自己的手砍斷,亦或者自殺,這種慘劇比比皆是。
這就是為什么,當初在京城征收免役稅時,富戶、商人非常積極。
張斐點點頭道:“所以,你認為你妻子所做得一切,都是為了你?”
柳青點點頭。
張斐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希望上訴!
柳青點頭道:“是的!
張斐道:“那你有沒有說出這一切!
柳青道:“有!
張斐道:“是否得到他人的諒解?”
“沒有!”
柳青搖搖頭道:“認識我的人,都認為我妻子是一個不知廉恥淫婦,都勸我趁機休掉我妻子。而與我不熟的人,則是嘲笑我,甚至于驅趕我!
張斐道:“他們在得知你為你妻子上訴后,是否給予你支持?”
柳青搖搖頭道:“相反,我以前的好友、老師都因此與我斷絕來往,鄉(xiāng)里也將我趕了出來,不允許我踏入鄉(xiāng)里一步,無論我走到哪里,都,都受人出譏諷!
張斐問道:“那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
柳青道:“之前是住在南郊外的一間破屋里面。”
張斐問道:“那你這期間又是以何為生?”
柳青道:“去碼頭搬運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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