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惠卿呵呵一笑。
王安石想到司馬光可能睡不著覺,更是哈哈大笑。
司馬光確實蒙在鼓里,因為張斐沒有給他寫信,此時還在那里反復(fù)糾結(jié)。
“算了,君實。”
富弼不禁安慰道:“王介甫的意思非常明確,你若阻止他的青苗法,他必然會阻止裁軍,從未破壞司法改革!
文彥博笑道:“反正咱們早就決定,讓青苗法去河中府試行,由公檢法來盯著它,如今順?biāo)浦,咱也不虧!?br />
雖然他們一直擋著青苗法,但是皇帝的態(tài)度,讓他們知道,擋是肯定擋不住的,只能拖著,他們已經(jīng)想好對策。
司馬光哀嘆一聲:“虧與不虧,到底是在于成功與否,這裁軍和青苗法放在一起,想想都令人感到害怕!”
他是既不支持青苗法,又對裁軍憂心忡忡,這他能夠安心么。
完全是被逼到這份上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三冗第一戰(zhàn)(六)
這可真是陰差陽錯。
原本這節(jié)流和開源是死活走不到一塊去。
但是這場會議的決策,實際上就是節(jié)流和開源雙管齊下。
一方面裁軍節(jié)流,一方面放貸開源。
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兩派的一場政治交易。
就是王安石以阻擋裁軍為由,換取青苗法的頒布。
因為,一旦裁軍沒有通過,那么檢察院就要面臨很大的責(zé)任,整個司法改革都會面臨困境。
你那邊要告,但朝廷卻賠不出錢來,這就會非常尷尬。
但其實并非是如此。
因為如果只是單純的交易,保守派方面是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
裁軍與否,在保守派內(nèi)部本就存有很大的爭議,有支持,也有反對的,并非他們一直以來都非常堅持的,更別提拿裁軍去交換他們極力反對的青苗法。
這其實都是第三股力量所推動的,而這第三股力量不是公檢法,但卻形成于公檢法。
原本的問題非常簡單,就是革新和保守。
但是張斐的到來,引發(fā)保守派推出的司法改革,但這個司法改革也不受人愛戴,導(dǎo)致朝中局勢變得更加復(fù)雜。
大多數(shù)既得利益者,是都不喜歡,都想消滅。
但也有部分有識之士,是支持公檢法,亦或者支持新法,甚至都支持。
這就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簡單。
這也導(dǎo)致,光憑第三股力量,是不足以同時干掉兩方,于是,他們就一直在推動,公檢法與新法的對抗。
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因為最初司法改革,就是誕生于要扼制新法。
這也是司馬光給予保守派的承諾,從換取他們的支持。
之前在京城,他們就想推動二法相爭,但是稅務(wù)司橫空出現(xiàn),導(dǎo)致公檢法和新法都有些懵。
甚至公檢法還在一定程度上,還保護了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
但也引發(fā)不少人對于司法改革的懷疑。
而在河中府,就不存在這些情況,如今青苗法也要空降河中府,那你司馬光的諾言可是要兌現(xiàn)!
這青苗法還不同于差役法,因為當(dāng)初頒布差役法時,再經(jīng)過立法會頒布一些法律,其實當(dāng)時保守派中很多有識之士是支持的,司馬光自己都沒有說很反對。
但是保守派中,幾乎所有有識之士都是極度反對這青苗法,包括司馬光自己。
富弼、文彥博統(tǒng)統(tǒng)都不贊成。
這也是為什么,青苗法籌備大半年,遲遲未有頒布。
其實目前青苗法遇到的阻礙,比歷史上還要大,歷史上富弼、司馬光見勸說無果,直接撂攤子走人了。
但現(xiàn)在有司法改革拉著他們,他們沒法走,只能去阻止。
這回保守派認為必須得向司馬光他們施壓,如果司法改革擋不住青苗法,那我們?yōu)楹我С帜恪?br />
然而,其實都不需要他們施壓,司馬光自己已經(jīng)開始焦慮不安。
如果這只是一筆政治交易,司馬光是絕不會答應(yīng)的,他寧可不裁軍,也不會點頭答應(yīng)青苗法頒布,雖然他也知道,最終是阻止不了,但他也會想盡辦法去扼制青苗法的。
故此,當(dāng)劉述、齊恢他們這些骨干成員來到審刑院,想與司馬光商量時,司馬光連信都已經(jīng)寫好了。
“諸位大可放心,我絕不會讓王介甫胡來的。”
司馬光道:“我立刻就會傳信給河中府皇庭,讓他們針對青苗法立法!
劉述問道:“不知司馬學(xué)士,打算如何阻止?”
司馬光回答道:“首先,我會讓張三以祖宗之法為名,不能常平倉并入青苗法。這常平倉乃是朝廷唯一可以救濟貧苦百姓的官署,是決不能讓常平倉淪為朝廷斂財之器。”
青苗法雖然未有正式頒布,但是關(guān)于青苗法的條例,大家已經(jīng)是非常清楚。
王安石就是希望利用常平倉為本錢,去針對百姓放貸。
但這一點,司馬光、文彥博、富弼他們都是堅決反對。
常平倉是具有廣泛性的,而且針對是市場調(diào)解,而青苗法到底是要針對那些有還款能力的農(nóng)夫,二法可以并行,但不能取代。
其他官員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如果能夠制止這一點,青苗法的本錢都沒有。
“其次!”
司馬光又繼續(xù)道:“必須立法規(guī)定,任何人都不得強迫他人借貸,包括官府在內(nèi)!
齊恢聽得是連連點頭,道:“不錯!王介甫總是說高利貸害人,可就是將河中府的高利貸加在一起,每年又能得多少錢?王介甫要為國斂財,必然是會強迫借貸的。”
劉述道:“還有一點要說明,就是災(zāi)荒年間,應(yīng)當(dāng)以救濟為主,而不能趁火打劫,迫使百姓向朝廷借貸,因為在那中情況下,官府若求能夠收回利息,肯定會強迫他人擔(dān)保,這是萬萬不行的!
司馬光連連點頭,“說得對,這一點也得寫上,不準(zhǔn)強迫他人擔(dān)保。最后還有,要抑制官府借貸利息。”
富弼當(dāng)即就懵了,“君實啊!這恐怕很難吧。王介甫所規(guī)定的利息,到底是要低于民間放貸,而且也未有超過朝廷規(guī)定的,皇庭恐怕很難對此立法!
司馬光卻道:“皇庭是很難,但是張三肯定是有辦法!
下面一群官員,小雞啄米般點頭。
對對對!
張三肯定有辦法。
他們就希望讓張斐去硬剛王安石。
而司馬光的這番強硬表態(tài),也令保守派變得空前團結(jié),其實之前很多人對于司馬光的一些行為,感到非常懷疑的。
你到底是不是反對新法的?你的司法改革能不能起到作用?
但是從今日來看,司馬光顯然是要利用司法改革,全力阻止青苗法,這幾點是王安石絕不可能答應(yīng)的,這要全面扼制住,青苗法還玩?zhèn)屁啊!
但不管怎么說,可見司馬光沒有背信棄義,司法改革就是用來對付新法的。
而這期間,是一匹匹快馬,趕在夕陽落下之前,從西門疾馳而去,直奔河中府。
朝野上下,都在拼命傳信給河中府,告訴他們朝中的情況,做好一切應(yīng)對準(zhǔn)備。
而此時,整個河中府完全處于不知情的狀態(tài),都還在全心全力對付公檢法,整個觀察都在焦慮之中。
眼看這高潮降至,但就是不!
檢察院都已經(jīng)收到幾千份狀紙。
但,但檢察院就是不起訴。
氣人不?
大家都在問,你到底告不告?
別光打雷不下雨啊!
檢察院給的理由是,這一直都有人來告狀,我們的人還得不斷去查證,根本抽調(diào)不出人來起訴。
官府得知此事后,立刻下令扼制住那些士兵去告狀。
大家別急!
一批一批來。
檢察院死活不起訴,告也沒有用啊!
相對而言,皇庭方面就輕松愜意多了,一直忙于建立皇庭,不問世事。
門前的酒館、學(xué)院也已經(jīng)初見規(guī)模。
今日一早,張斐又來到大狗的店里吃早點。
大狗親自為張斐端上早點,低聲道:“豹哥那邊傳了一封口信過來,讓張庭長莫要讓官家失望!
張斐一笑:“看來那青苗法馬上就要來了,你立刻派人傳信出去,皇庭準(zhǔn)備對高利貸修法,將會出臺最為嚴(yán)格且完善的法律!
大狗道:“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了!”
張斐搖搖頭,又道:“哦,就是你那稅務(wù)司得趕緊一點!
大狗點點頭道:“我們已經(jīng)加緊籌備,但是這種事急不來的,否則的話,會被人看出來的。”
張斐點點頭道:“反正,在保證不出錯的情況下,你們得加快行動!
“知道了蘇檢察長來了!
大狗突然抬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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