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又問道:“這利息是怎么算?”
元絳道:“以購買鹽鈔的本金來算,一張鹽鈔價值四千八百錢,每年的利息是百中取六,兩百八十八文錢。”
李敏質(zhì)疑道:“冒昧問一句,這鹽鈔是鹽,為何不以鹽來算利息?”
如果是以兩百斤鹽來算,每年的利息,就是十二斤鹽,以四十文錢的價格來算,就是四百八十文錢,足足少了兩百文左右。
何春林道:“若以錢來算,官府可以直接補償給你們,但若以鹽來算,你們就自己去指定的鹽池領(lǐng)。要知道鹽池的鹽是不穩(wěn)定的,如果指定鹽池偏了一點,你們就不去領(lǐng),那就只能怪你們,可怪不得我們官府!
偏一點的鹽池,光路費可能都支付不起。李敏心想,這些當(dāng)官可真是厲害,這賬算得比商人還要精明一些。
他總不能說,以賣價來定利息,官府給你們的四千八百文,怎么可能以賣家來算利息。
張斐看向李敏。
李敏道:“這我還得去跟我的雇主商量一下!
張斐點點頭,“那你就先去吧!
“是!
這李敏走后,張斐突然向蔡延慶道:“蔡知府,我這官署改建的費用,你們什么時候撥給我們?”
此話一出,四人驚訝地看著張斐。
張斐道:“這不會應(yīng)該非常過分的要求吧?還是說,諸位認(rèn)為我可以跟官家住在一個規(guī)格的房子里面!
蔡延慶稍顯遲疑,韋應(yīng)方立刻道:“真是抱歉,當(dāng)時我們未有考慮周詳,朝廷又沒有說明這一點,皇庭的改建,也都是張庭長自己決定的,并未事先統(tǒng)治我們府衙,故此我們府衙并沒有計劃到這一筆支出!
張斐笑道:“你們府衙的財政支出這么有計劃嗎?這才多少錢!
韋應(yīng)方呵呵道:“我們河中府的財政還要承擔(dān)西北軍費,若不計劃周詳一點,又怎么可以,再加上元學(xué)士已經(jīng)與我們商量過,由于要補償給那些鹽商,今年交給我們府衙的鹽利可能會少一些,我們也是很為難的!
張斐道:“所以本庭長的俸祿也不再官府的計劃支出內(nèi)?”
韋應(yīng)方道:“這當(dāng)然是在的,但是我們沒有想到警署和檢察院會招那么多人,并且給那么高的職俸,故此我們府衙還得仔細(xì)斟酌一下,是該將這錢先撥給檢察院、警署,還是你們皇庭。”
正當(dāng)這時,蔡京入得屋內(nèi),“稟告大庭長,種將軍到了!
好家伙,你可算是來了。張斐眼眸一轉(zhuǎn),吩咐道:“讓種將軍先在這里住一些日子,皇庭目前財政十分困難,暫時無力開庭審理此案。”
第五百一十四章 誰慫誰孫子
“等等!”
蔡延慶當(dāng)即叫住蔡京,又向張斐道:“張庭長,你這未免也有些太兒戲了吧?”
張斐錯愕道:“蔡知府此話從何說起?”
蔡延慶真心納悶道:“你這審案要什么錢?”
張斐愣了一會兒,反問道:“難道蔡知府以前審案,是不需要花錢嗎?”
蔡延慶都被問懵了,還仔細(xì)想了想,搖搖頭,又反問道:“你審案要花錢嗎?”
一旁的韋應(yīng)方、何春林則是冷冷地看著張斐。
裝!
你給我們繼續(xù)裝!
審案還得花錢,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要!”
張斐點點頭。
蔡延慶問道:“例如?”
張斐道:“例如那些證人住宿和飲食費!
“?”
韋應(yīng)方呵呵笑道:“官府傳證,還得需要知府住宿和飲食費用?”
以前審案,官府讓你來作證,你不來你試試看。
張斐點點頭道:“各位也都見識過我們皇庭你的審理,是需要詢問大量的證人,人家是好心出庭作證,為皇庭提供幫助,若有必要,我們當(dāng)然得支付所需的費用。
而此案更是涉及到非常非常多的證人,這方面支出可是不少!”
蔡延慶道:“若是你們皇庭審一個案子,就得花費這么多錢,我們官府也負(fù)擔(dān)不起!”
張斐點點頭道:“我也明白蔡知府的難處,故此我本不打算找官府要這一筆支出的,畢竟之前審案是不需要花費這錢的。
我就打算在外面修建一些店鋪,租給商人們,用這租金來支持這部分的支出!
蔡延慶還欲再說,韋應(yīng)方便搶先道:“你們皇庭的事,我們無權(quán)干預(yù),審與不審在于你們皇庭!
威脅我們嗎?
前不久那財政問題上,你是怎么說,財政又不歸你管,你只管司法。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司法問題,又不是咱們的職權(quán),你愛審不審,你威脅誰啊!
蔡延慶瞧了眼韋應(yīng)方,心里也知道他們的盤算,沒有做聲,只是瞧了眼元絳。
元絳拱手道:“若無其它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張斐微微笑道:“各位慢走!
“免送!
其實張斐也沒有打算送,就只是站起身來,表示一下。
“呵呵!
等到他們出門后,張斐便是笑道:“這可真是天助我也,來的好!來的可真是太好了!
蔡京略顯擔(dān)憂道:“老師,這能行嗎?畢竟審理此案可是咱們的職責(zé),這要是拖下去的話,他們也不會害怕的!
張斐笑道:“如果咱們是額外索要費用,那咱們是不占理的,但是,自從咱們來到這里后,他們還未撥給我們一文錢,你說誰占理?”
“一文錢都沒給過咱們嗎?”
蔡京詫異道:“那最近的支出!
張斐沒好氣道:“全都是我的錢!
蔡京頓時是心領(lǐng)神會,“那可真是天賜良機。
張斐呵呵一笑,道:“你先通知種將軍那邊,讓他等等,他媽咳咳,他讓我等這么久,甚至我的全盤計劃都給他弄亂了,我也得讓他多等一會兒!
“學(xué)生明白!辈叹c點頭,畢竟他們都知道,這老師表面笑嘻嘻,實際上可真是非常小心眼。
當(dāng)初給他們上課時,他們的不屑,至今老師可都還記著的,時不時就得諷刺他們幾句。
難受!
在跟張斐交涉時,他們是非常謹(jǐn)慎。
張斐又道:“另外,在與官府打交道時,一定要硬氣一點,如果他們愿意給錢,咱們就獅子大開口,逼著他們允許我們在這附近建造商鋪,若是咱們一點財政都沒有,今后會非常難過!
蔡京點點頭道:“學(xué)生記住了!
張斐點點頭,“今后與官府的交涉,以及皇庭財政的收支,就全都由你來負(fù)責(zé)!
蔡京面色一喜,激動地拱手道:“老師恁地器重學(xué)生,學(xué)生一定不會辜負(fù)老師的期望!
這就是權(quán)力!
張斐偏頭詫異地瞧他一眼,“我只是看你對律法不是那么感興趣!
“!”
蔡京滿臉喜色,逐漸僵硬。
蔡京以為張斐也只是照例揶揄他,但這其實是張斐的一句大實話,他發(fā)現(xiàn)蔡京對于審案并無多大的興趣,反倒是對于官場方面的事,非常感興趣。
說實在的,這恰恰也是張斐的弱項。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他也需要培養(yǎng)一個這方面的人才,至于說心術(shù)不正,呵呵,要是心術(shù)太正,反而干不來這些事。
你讓蘇軾來試試,保管出事。
“不行!”
段朝北激動道:“官府這顯然是緩兵之計,要是拖到明年,他們還能給咱們錢嗎?”
“是呀!是呀!李小哥,這你也能答應(yīng)?”
“我就知道官府不可能這么爽快的!
那些鹽鈔一聽到官府的賠償計劃,頓時非常不滿,這種套路,官府以前是經(jīng)常玩,為了安撫民心,是各種承諾,結(jié)果到期之后,馬上就變臉。
誰信官府,誰倒霉。
李敏道:“各位不相信官府,也應(yīng)該相信皇庭,到時官府會出政令,而皇庭也會給出判決公文,這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如果他們不履行的話,那就是屬于違法,到時皇庭還得判處他們罰金的!
段朝北立刻道:“我們當(dāng)然相信皇庭,但!”
他又小聲道:“但目前的態(tài)勢,李小哥,你也非常清楚,皇庭能不能撐上三年,還不一定了!
李敏笑道:“你們未免也太小瞧張庭長,他恁地年紀(jì),就能在短短三年之內(nèi),從登州的階下囚,成為咱河中府的大庭長,這能是一般人嗎!
幾個鹽商面面相覷。
李敏又道:“另外,我也不是沒有幫你們爭取過,但是官府的理由也非常正當(dāng),要是在一時間全部進行賠償,這可能會影響到軍費。將鹽鈔轉(zhuǎn)變?yōu)閭鶆?wù),這等于是官府與你們簽訂欠債契約,并且每年還都支付利息,這真的已經(jīng)是非常不錯了!
段朝北疑慮道:“要是能給,那當(dāng)然是不錯。”
李敏道:“退一萬步說,他們要是就不給,你們能怎么樣?你們也只有相信皇庭,相信司法。”
此話一出,這一眾人頓時都焉了。
你們喊打喊殺,真不給,你們又能怎么辦?
只有相信皇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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