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公子頓時眼前一亮,“這主意不錯,省著我天天拿著布匹出門。那就先放在這里,快用完了,你且派人來告訴我一聲!
“是!
“告辭!”
“劉兄慢走!
這劉公子走后,樊正便向那掌柜的說道:“今后盡量讓他們將布匹存在店里,這布匹也是能換錢的,只是越短越不值錢!
“哎!我知道了!
那掌柜的點點頭,又是感嘆道:“這朝廷不說印交子,倒還有人拿錢幣出來,如今今兒我可是連一個銅板都沒有見到!
這交子一出,各種小道消息全來了,許多消息認(rèn)為朝廷之所以要發(fā)行交子,就是因為朝廷根本沒有銅鑄幣,只是在故弄玄虛。
故此,朝廷頒布的貨幣政策,不但沒有使得百姓將貨幣拿出來,反而使得錢荒進(jìn)一步加重。
咚咚咚!
聽得一陣腳步聲,但見一隊皇家警察入得門來。
“衙內(nèi)?”
樊正立刻走了過去,見曹棟棟身后還跟著三五人,不免問道:“衙內(nèi)今兒要請客?”
曹棟棟斜目鄙夷他一眼:“上你這請客,我可沒這么多錢!
他經(jīng)常請客,但從不上白礬樓。
樊正郁悶地瞧了眼曹棟棟,又問道:“不知衙內(nèi)來小店有何貴干?”
曹棟棟道:“我們是來查鹽!
“查鹽?”
樊正一愣。
曹棟棟點點頭,這樊正到底是自家兄弟,倒也不瞞他,低聲道:“這調(diào)查私鹽,本就是我們皇家警察的職責(zé),上回竟然讓稅務(wù)司搶了去做,這可不行!
樊正聽罷,人都是暈的,“衙內(nèi),如今這鹽價天天上漲,伱這要一查,只怕會漲得更加厲害!
曹棟棟立刻道:“也就是說,你讓我們偷偷放私鹽進(jìn)來?”
“我我可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曹棟棟哼道:“如今這鹽價一個勁地往上漲,那私鹽又可能會趁虛而入,要是又讓稅警給先逮住,那咱們皇家警察多沒面子!
樊正都不知道怎么說是好。
因為曹棟棟說得還真有道理,關(guān)鍵這皇家警察不查,稅警也有可能會查,而且稅警神出鬼沒,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調(diào)查,警署方面也不想大權(quán)旁落。
鹽價本就因那場官司,小幅度上漲,而之后權(quán)貴們又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推波助瀾,使得鹽價進(jìn)一步上漲,如今警署又參一腳進(jìn)來。
這魔幻的劇情,大家都有些看不懂。
還不能說誰有錯。
但是,這錢幣價格上漲,鹽價也上漲,可真是要命,其它貨物都成庶子了。
坊間也是怨言四起。
這兩樣都不在百姓手里,百姓當(dāng)然血虧。
他們直接將矛頭對向朝廷,這官鹽又貴,私鹽不準(zhǔn)賣,錢幣價格又在上漲,這拿著錢幣去買鹽,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可不買又不行。
難受不難受。
而這就發(fā)生在天子腳下,皇帝也不能坐視不理。
趙頊立刻在垂拱殿召開樞要會議,商量應(yīng)對之法。
“陛下,臣以為此事都是那些私鹽販,故意散播謠言,哄抬鹽價,從而逼迫朝廷對私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朝廷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上來,王安石就立刻站出來,咄咄逼人地說道。
呂公著訕訕道:“但是根據(jù)我們?nèi)舅,開封府的官鹽確實供給不足!
王安石立刻道:“這也都是私鹽導(dǎo)致的,正是因為之前私鹽泛濫,以至于合法鹽商不敢多購入官鹽,而如今受到稅務(wù)司的威懾,私鹽販都藏匿起來,便出現(xiàn)供給不足的情況。
如果朝廷堅持不住,私鹽只會變得更加猖獗,但如果朝廷能夠度過此次危機,必然是能打擊販賣私鹽的氣焰,官家還應(yīng)再督促警署,繼續(xù)嚴(yán)查私鹽販!
趙頊點點頭道:“王學(xué)士言之有理!”
文彥博問道:“可如何度過此次危機?”
王安石道:“目前有七成的官鹽,只有三成是在朝廷手里。商人逐利,如今這鹽供給不足,他們必然會漲價,這無可厚非,朝廷可以花錢買下他們手中的鹽,然后再低價出售給百姓!
此話一出,司馬光都愣住了,這不像似王安石干得事,以王安石的性格,最多是以之前的價格從商人手中買鹽,然后再加個幾文錢出售給百姓,反正比現(xiàn)在低就行,這就是王安石常常提倡的雙贏。
“你打算以多高的價格從鹽商手中買鹽?”司馬光就問道。
王安石道:“最初鹽價是在四十五文左右,而如今已經(jīng)漲到六十文錢,朝廷可用五十文錢的價格,買下鹽商手中的鹽,然后再以最初的價格,出售給百姓!
司馬光大吃一驚道:“這這可是要虧不少錢?”
王安石是風(fēng)輕云淡道:“但如果能夠打擊私鹽囂張的氣焰,將來還是能夠賺回來的!
呂公著突然問道:“王學(xué)士,你是打算用交子從鹽商手中買鹽么?”
王安石搖頭道:“交子若都交給鹽商,他們又能用出多少,這坊間還是沒有錢幣,交子還是會以工薪發(fā)給皇家警察,這一筆錢,我會從司農(nóng)寺?lián)艹鰜!?br />
沒毛病!
這真的沒毛病。
難道這廝轉(zhuǎn)性了。
司馬光立刻向趙頊拱手道:“臣支持王學(xué)士的建議。”
這個建議就非常符合司馬光的執(zhí)政理念,朝廷該承擔(dān),就是得承擔(dān)一些,收稅就足夠了,不能老想著去賺錢。
文彥博又問道:“可我聽聞坊間對于朝廷要發(fā)行交子,都表示非常反對!
王安石又是輕描淡寫道:“那是他們對朝廷有誤解,朝廷是有足夠的準(zhǔn)備金,等到時他們見到交子能夠隨時兌換出錢幣來,自然就會放下對錢幣的成見!
趙頊瞄了眼文彥博等人,見他們也沒什么可說的,于是點頭道:“好吧,就依王學(xué)士之言,此事全權(quán)司農(nóng)寺負(fù)責(zé)!
出得垂拱殿,司馬光望著王安石與韓絳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真不像他的作風(fēng),難道這廝轉(zhuǎn)性了。”
身旁的呂公著笑道:“會不是君實你對他有成見。如今稅務(wù)司好不容易威懾住那些私鹽販,如果維持下去,縱使當(dāng)下朝廷做了一筆虧本的買賣,但是從長遠(yuǎn)看來,朝廷還是有得賺,介甫的建議也是合情合理的!
饒是一旁的文彥博,也稍稍點頭。
司馬光笑道:“我與他共事這么多年,他是什么性子,我可是清楚的很,若這里面沒有貓膩,那我就當(dāng)著你的面,向他道歉!
呂公著笑呵呵道:“你可得說到做到。”
朝廷要自己出錢救市,這個大家都沒有話說。
只能你說,你狠。
趙頊一方面下令,讓警署繼續(xù)嚴(yán)查私鹽,而另一方面,王安石也去找到那些大鹽商,以每斤五十文錢的價格,收購他們手中所有的鹽。
雖然市價已經(jīng)炒到六十文錢,但問題買得人也少,普通百姓哪里買得起。
而且最初的價格可是四十五文錢,已經(jīng)很高了,五十文也是高價,鹽商也能從中賺得不少,關(guān)鍵司農(nóng)寺表示會支付錢幣,這還要拒絕朝廷,那你這鹽商可也當(dāng)不下去。
基本上沒有任何人有疑慮,全部出售給朝廷。
張家!
“那些大私鹽販,都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
李豹向張斐言道。
張斐點點頭,道:“他們可否愿意出售手中的鹽?”
李豹道:“之前他們還有些猶豫,認(rèn)為朝廷支持不了多久,但如今朝廷一方面購買官鹽,另一方面,又讓警署嚴(yán)查,他們也撐不住了,在如此情況下,他們的鹽是肯定無法出手的,因為所有合法鹽商手中沒有鹽,除朝廷之外,任何人在開封府販鹽,肯定都是私鹽。
他們愿意以十八文錢的價格,出售手中的私鹽,但如果咱們想要購買他們手中所有的鹽,可也得花三十萬貫!
張斐笑道:“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要是官家不愿意出這錢,我來出也行。”
李豹呵呵道:“官家早就把錢準(zhǔn)備好了!
張斐哈哈一笑道:“多找一些人去,分批將他們手中的鹽全部收購!
李豹點點頭。
張斐又問道:“相國寺方面有什么動作?”
“他們倒是沒有什么動作。”李豹搖搖頭,道:“他們主要是想利用錢幣來打擊免役稅,這鹽價只是他們用來給朝廷添堵的,之前鹽價上漲,也跟他們并沒有多少關(guān)系,只不過后來他們才在后面推波助瀾。”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話說回來,朝廷此番政策,沒有幾個人看得明白!
張斐冷冷一笑道:“就是看得明白,他們也沒有辦法,畢竟這鹽可不再他們的掌控之中了,除非那錢幣能夠舔出咸味來。這回我要徹底將他們給打趴下,他媽的。”
馬家。
“魯兄,現(xiàn)在你還能吃的這么香?”
馬天豪很是無語地看著正在大快朵頤啃肘子的魯斌。
魯斌一抹嘴,含糊不清道:“最近寺管得嚴(yán),想吃一頓好的,可也不容易,只能上你這里來吃!
馬天豪苦笑道:“我指得可不是這事,朝廷高價購鹽,低價出售,這里面肯定是有問題的!
“我知道!濒敱簏c點頭。
馬天豪道:“那你還吃的進(jìn)?”
魯斌抬起頭來問道:“那你可否知道,有什么問題?”
馬天豪搖搖頭,“這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早就與你說過,張三那小子不是好惹的,當(dāng)初那場官司是他打得,你們沖著這事去,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我懷疑此事也跟他有關(guān)!
魯斌將肘子往盤子里面一扔,道:“當(dāng)初我也不贊成,可他們偏要這么干,我不過是奉命辦事,這成也好,敗也好,與我沒多大關(guān)系,這事我也都看不明白,那我能怎么辦!
確實。
朝廷這一系列動作,的確讓很多人看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