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遵道:“多謝陛下關心,但是由于臣的女婿張三受雇傭稅務司,臣為避嫌,故而才不得回家!
趙頊尷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朕知道了,卿退下吧。”
“臣告退。”
剛剛出得殿院,路旁突然竄出一人來,擒住許遵的手,“仲途,官家為何找你?”
許遵偏頭一看,見是趙抃,不露聲色的掙脫開來,又是拱手道:“抱歉!趙相公,這我無可奉告!
趙抃捋了捋胡須,道:“最近我們諫院不少人都在抱怨,說是你檢察院搶奪了諫院的職權,如果你們檢察院敢徇私枉法,我就是拼了這身官服,也一定會調查到底的!
許遵拱手一禮,“告辭!
……
呂府。
“孫兒拜見爺爺!
呂嘉問是畢恭畢敬向呂公著行得一禮,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爽。
呂公著問道:“問兒,聽說檢察院已經正是起訴徐煜?”
呂嘉問點點頭:“是的!
呂公著又問道:“你認為可否告得下來?”
呂嘉問最近是越來越不爽,這呂公著將他視作襁褓里的嬰兒,事事都得叮囑一番,道:“爺爺,你現(xiàn)在可是計相,而徐煜的兄長徐稷也在三司為官,爺爺此問,是否有些不妥。”
“混賬!”
呂公著一拍桌子,訓斥道:“你怎能這么跟爺爺說話!
呂嘉問道:“孫兒不敢,但是孫兒若告知爺爺,那就是在徇私枉法,爺爺經常教導孫兒,一定要秉公執(zhí)法!
呂公著哼道:“若是官家問你,你也不答么?”
呂嘉問愣了愣,眼眸一轉,道:“爺爺,孫兒不告訴你,那是因為三司與徐家是存有關系的,孫兒若是告訴爺爺,豈不是毀了爺爺?shù)拿暶。?br />
呂公著道:“若官家問的不是徐煜的案子,而是涉及到趙知事的呢?”
呂嘉問糾結半響,訕訕道:“官家若是要問,孫兒當然也得據實已報!
呂公著點點頭,“你先出去吧!
“是,孫兒告退!
呂嘉問剛剛離開,里屋就行出一人來,正是司馬光。
呂公著道:“你也聽見了,問兒到底太過年輕,他不一定頂?shù)米。瑯O有可能會犯錯誤!
司馬光點點頭道:“那你以為如果鬧上公堂,該讓誰來審理此案?”
呂公著思索半響,道:“曾子固!
司馬光思忖一會兒,點點頭道:“如果涉及到宗室,也的確該由開封府來審。”
……
夜已深。
許芷倩卻是無心睡眠,一人獨坐在窗前,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的明月,忽覺肩上一暖,不禁回頭看去,“你怎么醒了?”
“尿急!”
“噗嗤!”
許芷倩當即賞了張斐一個白眼。
張斐坐了下來道:“還在擔心岳父大人?”
許芷倩輕輕點頭道:“如今此案又牽連到宗室,那可是非常棘手的,以前也鬧過幾次風波,可都是非常兇險的,而以爹爹性格,也一定不會因為宗室,就退避三舍!
張斐好奇道:“那你怎么不問我?”
許芷倩瞧他一眼:“你現(xiàn)在為官家做事,此事又牽連到宗室,要是問你的話,豈不是讓大家都很為難!
如張斐和皇帝之間的事,許家父女都很少過問,成婚之后,許芷倩也很少過問的。
張斐確實也不太好說,畢竟涉及到皇帝的家事,只是安慰道:“放心,目前一切還盡在我的掌控中!
第四百四十章 稅戰(zhàn)(十四)
這還能掌控?
許芷倩怎么就有點不太相信。
之前張斐說能掌控,那許芷倩倒也信他,因為之前大家還是圍繞著司法在爭,這是張斐強項,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又回到傳統(tǒng)的政治斗爭。
趙頊肯定是要保宗室,但問題是,你要保,你就得全保,不能說就只保宗室,畢竟大家都是犯得同一條罪。
關鍵那些參知政事也不會答應的。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些大臣們可是非常樂意去對付這些皇親國戚得。
說來也有趣。
他們一方面反對宗室改革,但另一方面又對這些皇親國戚看得非常緊。
其實二者并不沖突。
反對宗師改革,是關乎禮法,也就是親親之道,鄉(xiāng)里的宗族與皇家宗室,是一脈相承,要是宗室進行改革,可能會影響民間宗族關系。
而監(jiān)督皇親國戚,這關乎朝廷制度和國家律法。
但不管怎樣,到了這一步,張斐一個小小珥筆又怎么去掌控?
尤其張斐最近一直都在忙新宅的事,還有空跟陳懋遷打嘴仗,壓根就沒有去關注這些。
張家,后院。
“豹哥!這里是二百二十貫,你點點數(shù)!
李四、牛北慶推著兩大車銅錢送至門前,交給李豹。
這家具可都是李豹找人做的,如今家具已經全部送齊,自然得將尾款給結了。
李豹呵呵笑道:“咱也不是第一回 與你們做買賣,還數(shù)甚么,到時搬家時,請咱來喝杯酒就行了!
張斐呵呵道:“那也得看你的家具好不好,不好的話,那可就是罰酒了。”
李豹道:“這一點三郎大可放心,絕不可能出問題的!
“我只看結果!
“行!
李豹點點頭,又道:“若無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
張斐道:“我送你出去!
一邊往門外走去,張斐一邊問道:“可有查到那份證據?”
李豹搖搖頭道:“檢察院方面保密做的非常好,暫時還未查到什么,好在我們一直在關注徐家,從他們身上我們查到一些眉目,那份證據主要是有關王洪進和趙文政的關系,以及王洪進是如何將錢運給趙文政的,還有就是土地方面,咱們提供給檢察院的賬目就只報了五十頃,而徐家方面則是提供了一百頃,但其中應該有與咱們的證據重合之處!
張斐點點頭,“你去將王洪進平日里的花銷,包括他個人私下買了多少土地,又養(yǎng)了多少房小妾,全部查出來!
李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然而,隨著檢察院正在調查趙文政的消息傳出后,那些諫官、御史們都開始活躍起來,個個都是睜大雙眼,盯著皇帝,盯著檢察院。
一時間,這朝中是風聲鶴唳。
而身為當事人的趙文政更真是氣得七竅流血,他從一個話事大佬,變得如今里外不是人,不少宗室也都在責怪他,你去摻合什么,由著他們去折騰,咱們坐享其成不香么。
你看,如今將我們全都給連累了吧。
至于那些朝臣,這些消息就有可能是他們抖出來的。
“趙知事,我孟乾生對天發(fā)誓,此事絕不是我所為,否則的話,我一家老小都不得好死!
孟乾生高舉右手,神情仿佛都要將心挖出來給趙文政看。
趙文政哼道:“就算不是你干得,那你可否保證,與其他人無關?”
孟乾生趕忙放下手來,“這我不敢保證,但也有可能是稅務司所為,他們這么做,是在挑撥離間。你看,這消息傳出來后,可有誰落井下石?”
這消息是傳得快,但是朝中沒有人說什么。
包括司馬光他們也都是暗中籌備,這主要是因為檢察院方面還在調查中,大家也都不好說什么。
趙文政也不傻,心里當然不信,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去裝糊涂,這一筆賬以后再算,畢竟大家現(xiàn)在是真的同坐一條船上,坐了下來,“那你說,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孟乾生道:“改革變法!
“改革變法?”
趙文政一臉錯愕。
孟乾生道:“就事論事,關于官田侵占,私鹽販賣,這不是什么秘密,只不過那稅務司針對咱們,查到咱們的證據。
我們先一步提出官田私鹽的弊政,建議官家變法,最好是將這違法變成合法,如此,檢察院方面,就是查到證據也無用!
趙文政眼中一亮,“官家會答應嗎?”
孟乾生道:“朝中不少人可都涉及這些營生,要真查到底,天知道會查出什么來,官家心里也有數(shù)!只要官家想變,再加上咱們給予鼎力支持,司馬學士他們也擋不住!
趙文政點點頭,又道:“這回你們來說,我可不會再出面了。”
孟乾生道:“這當然不會勞煩趙知事,退一步說,即便趙知事想開這口,其他人也不會答應的,趙知事如今正被調查中,你來說這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司農寺。
“四萬貫!
韓絳向王安石笑道:“這短短幾日,又補交了四萬貫,這回財政上又能喘口氣。”
王安石道:“這時候補交,他們就不怕自投羅網嗎?”
韓絳道:“這事我也打聽過,好像是他們是利用稅務司的什么隱私法,跟稅務司達成某種協(xié)議,只要他們據實已報,稅務司自然就不會向檢察院起訴他們,而檢察院若無證據,也無權從稅務司調閱這些賬目!
王安石笑道:“那小子考慮的很周詳,連后路都給他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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