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被二人看得有些難受,底氣不足地說道:“如果皇家警察都有了,我就安排個官員過去,這這能要多久!
第四百一十四章 欲讓其滅亡
“哎喲!怎么多人?纯催@些人,個個都生得這么高大威猛。老陶,這回招這么多人,你說咱們會不會被趕出去?”
一個年輕的皇家警察看到校場門前那擁擠的場面,不免感到很是擔心,因為他只不過是衙前役轉(zhuǎn)皇家警察,除了家庭條件外,在許多方面都比不上禁軍,他很忐忑地向身旁的陶勇漢問道。
陶勇漢呵呵道:“你這傻小子,你就等著升官吧!
那年輕的皇家警察錯愕道:“升官?”
陶勇漢道:“你小子進來的時候,帶你的師兄有沒有升官?”
年輕的皇家警察當即面露喜色,驚喜道:“我明!”
他話一出口,陶勇漢突然一手握住他。
年輕的皇家一愣,瞧了陶勇漢一眼,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兩個老者剛從校場行出來,二人趕緊退到一邊。
這兩個老者正是司馬光和王安石。
當然,他們可都沒有心情去關(guān)注陶勇漢他們。
“介甫,你怎么看?”
司馬光面色凝重地問道。
王安石嘆道:“委屈。”
司馬光愣了下,“你委屈甚么?”
王安石嘆道:“我這忘寢廢食,沒日沒夜制定這新法條例,希望能夠改善民生的同時,還能夠充實國庫,為此我背負了多少罵名,與多少老友反目成仇,卻沒有想到,竟為你司馬君實做了嫁衣,你說我這委不委屈!
司馬光趕緊道:“你可別在含沙射影,此事可與我沒有關(guān)系,又不是我指使他們這么干的!
“這我當然知道,你也干不出這事來!
王安石點點頭,話鋒一轉(zhuǎn),“但是你可以拒絕。
“我!
司馬光糾結(jié)片刻,嗨了一聲,神情嚴肅道:“你別在這里陰陽怪氣,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且看張三會怎么做,倘若增添百姓負擔,無論這錢花在哪里,我都會反對的。”
這個倔老頭。王安石笑意一斂,興致闌珊道:“你還是先將人安排好吧!
司馬光哼了一聲,沒有答這話。
這事確實弄得司馬光是有些尷尬,他原本是不贊成這募役法的,結(jié)果這錢卻花在他頭上了。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么?
王安石當然是有所不爽,而他之所以沒有再計較,完全是因為趙頊也參與其中。
他回去之后,立刻去到司農(nóng)寺,跟韓絳解釋一切。
人家韓絳只是因為支持新法,才答應(yīng)主持這募役法,結(jié)果這一上來,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現(xiàn)在韓絳都不知道是誰在主持變法。
而且王安石的解釋,也未令他滿意。
“介甫啊!他們這是先斬后奏!
韓絳十分激動道:“他們將人都給招了,那我們司農(nóng)寺定稅是毫無退路可言,只能將稅定高,滿足他們的要求。”
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司農(nóng)寺統(tǒng)計罷遣衙前役,然后根據(jù)所需人力進行預算,定稅,各部門按照命令招人。
但問題就在于,警署不歸他們管的,擴編也是皇帝直接下達的命令,二者是合作,而非是上下級,導致出現(xiàn)這么大的偏差。
王安石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你到時秉公處理就行!
韓絳苦笑道:“是先出預算,然后定稅,這如何秉公?他們又有什么辦法?”
王安石猶豫再三后,才道:“他們可是皇家警察,到時官家會給他們一些補貼的!
韓絳皺眉道:“你是說!
王安石點點頭,道:“但你也得給出合理的稅目,今后許多事務(wù)都給歸皇家警察管,他們所節(jié)省的支出,也得算在里面!
韓絳點點頭道:“這你放心,只要他們數(shù)目合理,我也不會刁難他們的!
而那邊張斐則是在校場待到傍晚才離開校場,畢竟這是第一日,他得好好把關(guān),這一次變革,就是要用專業(yè)人才替代之前那些魚龍混雜的差役,對于這些輔警的素質(zhì)要求比較高。
而他也得根據(jù)現(xiàn)實情況,不斷去調(diào)整一些標準,以及叮囑曹棟棟、馬小義他們該注意些什么。
回到家時,見到許芷倩、高文茵兩位夫人,張斐心中幸福感滿滿,又見許遵、許凌霄夫婦都坐在廳堂。
張斐小聲向許芷倩道:“難怪你今兒出門迎我,原來是岳父大人他們都在。
許芷倩白他一眼:“才不是呢,這不是等你回家吃飯么,我一直都陪著高姐姐在門口閑聊。”
張斐忙問道:“你們還沒吃!”
高文茵道:“你也沒有說不回家吃,故此許相公說要等等你!
由于一些家具還未制作完成,故此目前他們還未搬去大宅子住,不過兩家人已經(jīng)在一塊吃飯,這可是幸福壞了許凌霄夫婦。
二人出去當官這兩年,這口味也已經(jīng)變得有些咸了,不太適應(yīng)許家那粗茶淡飯,更喜歡張家的飯菜,不過他們每月還是會拿伙食費給高文茵的。
其實前世的張斐,是比較獨立的,早早就從家里出來,但是現(xiàn)在的他,卻更向往著一個大家庭。
張斐忙道:“下回我若沒有按時回來,你們吃就是了,不用等我!
許芷倩卻是狡黠地笑道:“今兒這頓飯,若不等你來,哪能吃得熱鬧!
張斐哦了一聲:“原來是想要八卦。
果不其然,這飯菜都還沒有上,許遵就問道:“賢婿啊!你這一出唱得可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這張斐不說,他一般不會主動去過問的,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干預張斐的決定,但如今報紙都發(fā)了,那自然是可以詢問的。
張斐笑道:“其實我也知道,不管是岳父大人,還是芷倩,都以為我會招少數(shù)人,將這差役都給替換了。”
許遵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他們真的在期待驚喜,哪知這驚喜變得是平平無奇。
張斐道:“要說做打官司、做買賣,或許可以期待化腐朽為神奇,但是律法的話,這是無法耍巧的,多一個皇家警察,這效果就是好一些,開封府就是需要這么多皇家警察!
許凌霄道:“那也不見得,許多知縣都不曾擁有皇家警察,但是治安方面也挺好的!
張斐道:“大哥說得是治安,但是現(xiàn)在追求的是司法!
許凌霄不解道:“這有何不同?”
張斐想了想,道:“治安的好壞并不等于司法的好壞,簡單來說,大哥口中的那些知縣,是告訴百姓應(yīng)該干什么,而司法則是告訴百姓不能干什么。”
許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許芷倩也凝眉思索。
許凌霄卻是一臉疑惑道:“這聽著好像前者更佳!
“平時讓你多學點律法,你不聽,盡看琢磨那些沒用的文章詩詞!
許遵哀其不爭地瞧了眼兒子,又道:“只準百姓干什么,就是怕百姓到處亂走,縣衙不好管理,而告訴你不能干什么,就是說你即便到處走,也能管理好,你說孰強孰弱!
許凌霄道:“可也能不準百姓到處亂走。”
許遵沒好氣道:“自秦以后,哪還有這么立法的,百姓若有個什么急事,連門都不能出?這能叫法律嗎?”
許凌霄見老爹神色不爽,不敢再言語。
許遵搖搖頭,又向張斐道:“話雖如此,但是這到底要花不少錢。
許芷倩點點頭:“根據(jù)新條例,這些錢將來可全都要算在百姓頭上。”
張斐笑道:“在司法之下,哪怕是多征稅,百姓也不會有太怨言的。”
許凌霄睜大眼道:“這么神奇嗎?”
張斐點點頭。
許遵突然道:“霄兒,這些話可別跟外面人說,知道嗎?”
許凌霄點點頭:“孩兒知道了!
張斐見許遵面色嚴肅,不禁問道:“岳父大人,朝中是什么情況?”
許遵道:“這嘴上都在罵,可心里都在笑啊!”
許芷倩不禁都好奇道:“爹爹此話怎講?”
許遵嘆道:“光皇家警察就要增招一萬人,還不算其它的費用,這一筆賬算下來,朝廷得收多少免役稅,百姓能不有怨言嗎?只要引發(fā)民怨,那他們就足夠的理由,請求官家停止新法。其實今日他們就已經(jīng)上奏,將未來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都先說了一遍,到時他們就能理直氣壯說自己當初的建議沒有錯!
說著,他又看向張斐道:“賢婿,此事你縱使有把握,也得萬分謹慎,畢竟你只有一雙眼,是看不過來的!
張斐點點頭道:“岳父大人的話,小婿會謹記在心的!
許遵看得非常透徹,這一期報紙是給予那些保守派極大的鼓舞,他們雖然表現(xiàn)的非常憤怒,但內(nèi)心卻在狂喜。
有句話說得好,欲讓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警署的擴編,在他們看來,就是一種瘋狂的行為。
就連韓絳都是這么認為的。
根據(jù)具體流程來說,理應(yīng)先統(tǒng)計百姓戶等的情況,統(tǒng)計所需招募的勞力,然后再定出雇人標準。
司農(nóng)寺都還在統(tǒng)計中,警署直接擴編一萬人,而且還僅限于司法。
搞笑的是,這募役法跟司法其實沒有太大關(guān)系,因為募役法針對的是衙前役問題,而司法中的衙前役,其實只是只占很小很小一部分,基本取代的鄉(xiāng)役。
而在制置二府條例司制定條例時,主要花費在取代衙前役上面,而非是鄉(xiāng)役,雖然鄉(xiāng)役人數(shù)眾多,但王安石他們認為每月給個兩三百文就行,以及給予免稅里正免稅的待遇。
這就是一種半差半雇性質(zhì),以前你完全自費,現(xiàn)在給你一點錢和一點點特權(quán)。
如今這么搞,這成本增加的就不止一星半點。
仿佛這新法一出來,就偏離了航道。
步子邁這么大,還走偏了,能不扯著蛋嗎?
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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