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芷倩道:“你快些去吧,不用管我!
張斐瞧了眼許芷倩,這才作罷。
蔡京、蔡卞等十五個學生早已經門前等候,個個吹得是直哆嗦。
一看這情況,張斐心想幸虧來得晚了,不然在這干站在,那不得冷死去啊。
師生只是尷尬地對視一眼,并未交流,張斐就領著他們進去了。
一行人列隊來到曹太后和趙頊面前,是畢恭畢敬行得一禮。
曹太后打量了下張斐,突然問道:“你嘴上的淤青是如何來的?”
那符世春可是沒有手下留情,這才三天,哪能痊愈。
一旁得蔣之奇等人只恨皇城司下手太輕,三天就好成這樣了,要是在臺獄,至少得三十天。
張斐訕訕道:“回太皇太后的話,微臣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曹太后道:“你們年輕人雖然眼睛看的清楚,但往往容易摔跤的也是你們年輕人!
張斐立刻道:“太后的教導,微臣一定銘記于心。”
曹太后呵呵道:“老身今兒可不是教課的,而是來聽你上課的,你們安心去上課,莫要受老身干擾!
“臣遵命!
“還不快去!壁w頊指了下講臺那邊。
“是!
學生迅速地來到自己的位子前,雙手相疊,置于腹前,垂首而立。
張斐站在講臺上,呆呆地看著他們,你們這是干嘛?是要喊老師好么,那你們倒是喊。
大堂內是一片寂靜。
許遵看得只抹汗,他看出張斐為何在發(fā)愣,你連師生禮儀都不懂,還講禮制,這真是要命。
我要是受困于這禮儀,那也太拘束了,不利于我發(fā)揮。張斐隨意擺擺手道:“坐吧!坐吧!就還是跟以前一樣,就當做是學問交流,因為我說得也不一定是對的。”
學生們偷偷相互使了使眼神。
“是,老師!
這才齊齊跪坐下去。
這個大堂是沒有椅子的,只能跪坐,配上矮桌。
張斐見過大場面,一點也不慌,又是斜靠在講臺上,雙手抱胸,擺出自己的招牌動作,惹得曹太后是直搖頭,這是老師的樣子嗎?
“聽說你們最近上了一堂比較深刻的課!
嗯?
學生們不明所以地看著張斐。
張斐嘖了一聲:“就是坐牢啊!”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蔡卞等人是一個比一個尷尬。
大臣們也都覺得好笑。
只能說,是條漢子。
曹太后不禁都小聲向趙頊問道:“坐牢也是值得驕傲的事?”
趙頊不知如何回答。
張斐道:“你們怎么不說話,我告訴你們,這對于你們學律學而言,是一筆非常寶貴的經驗,提前體驗一下這被審訊的過程,不是什么壞事。”
真是尷尬。
學生都埋首不語。
張斐呵呵道:“你們都不說話,難道是做賊心虛,怕又被逮回去!
上官均忍無可忍,立刻道:“老師不也坐了嗎?”
終于有些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張斐道:“我之前在登州的時候就坐過,這對于我來說,沒有什么提升!
笑聲更甚。
曹太后向趙頊問道:“他以前也是這么上課得嗎?”
趙頊堪堪答道:“不差也差不多!
上官均開了頭,葉祖恰也忍不住了,顧不得什么師生禮儀,道:“我們是受老師所累。”
張斐笑問道:“那你認為我違法了嗎?”
葉祖恰道:“學生不知具體情況,不敢亂言!
張斐道:“你們都是當事人,你們不知情況?”
葉祖恰不敢做聲。
他們才十五個人,加上張斐也才十六個,邊上一百多個人圍著,要說不違法,那不是指責那些御史徇私枉法嗎?
指著那些士大夫胡說八道嗎?
可要說違法,他們真的會回去的。
“年紀不大,個個圓滑的很,非常不錯,老師為你們感到驕傲!
張斐搖頭一嘆,來到木板前面,寫上“違法”二字,道:“我是否違法,就是我們這堂課要說得第一個內容!
王安石不禁嘀咕道:“這么直接嗎?”
富弼也是面露擔憂。
本來都定你不違法,結果你還自己主動辯證,這。
只見張斐又問道:“御史臺認為我違法的理由什么?”
“都不說話,是不知道嗎?”
“是說老師的法制之法擾亂綱常,敗壞法紀?”
“具體指的是?”
“捍衛(wèi)個人正當權益,具有蠱惑性,會使得百姓變得唯利是圖,不顧綱常倫理!
張斐立刻在木板上寫上“捍衛(wèi)個人正當權益”這一句話,又問道:“你們認為是否具有蠱惑性?”
“呃學生認為可能或許會引發(fā)歧義!比~祖恰小聲說道。
張斐又向其他學生問道:“你們都這么看嗎?”
大家都堪堪點了下頭。
“那比起這句話呢?”
說著,張斐又在“捍衛(wèi)個人正當權益”的下面寫上“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輕輕敲著木板問道:“這句話又會不會引發(fā)歧義?”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何不食肉糜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不會!”
當學生們看到這句話時,是異口同聲道。
沒有猶豫!
非常堅定!
這甚至使得張斐都愣了下,你們是哪來的底氣,十分好奇地問道:“為何?”
上官均回答道:“此乃孟子所言,吾等皆知,又怎會引發(fā)歧義!
張斐見他回答得理直氣壯,又見還有不少人是直點頭,似乎非常認同,這不免都笑道:“那依你之意,我被御史臺抓進去就是在于我叫張三,不叫孟子?”
“。”
上官均突然想到這堂課的主題,登時呆愣不語。
葉祖恰巧辨道:“或許這就是一個原因,畢竟這句話存有千年之久,是人人皆知,應該不會引發(fā)歧義!
張斐呵呵道:“行!那咱們去郊外隨便找個農夫問問,看看他是否知道這句話,又看看他們是怎么理解這句話的!
葉祖恰眨了眨眼,那求饒的小眼神,仿佛在說,老師,你別害我!
“看看!民貴君輕!
張斐突然退回到木板前,微微用力地敲著木板,“要是我沒有讀過書,我聽到這句話,我可能會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我才是老大,我才是這個國家最寶貴的。況且我都還有事實可以證明!
蔡京錯愕道:“什么事實證明?”
這能證明嗎?
張斐道:“你們看看史書,那些亂臣賊子造反時,一般都是怎么說的,昏君無道,民不聊生,故此我們才要造反,他們都是在強調百姓過得不好,這是不是與民貴君輕對得上?”
大堂內是一片寂靜。
當然是對得上,孟子這句話不就是從亂世來的嗎。
就是吸取了教訓,才得到這個結論的。
這是歧義嗎?
可說不是,好像也不妥。
尤其是結合這上下文。
大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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