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檢司。
“三百貫?”
曹棟棟將賠償單憤怒地往桌上一拍,“當(dāng)本衙內(nèi)沒有玩過刺繡么,就那點東西,怎么可能值三百貫?”
馬小義幫腔道:“哥哥說得是,咱們要做刺繡買賣,能有你們什么事,依我看,那點點刺繡、綢緞,也就值個幾十貫!
古一元瞅了眼馬小義,心里滴咕,這些紈绔還真是識貨!
李國忠忙道:“衙內(nèi)還請息怒,賬可不能這么算。”
一旁的張斐冷冷問道:“那應(yīng)該怎么算?”
李國忠瞧了眼張斐,稍稍遲疑了下,旋即道:“你看,這車一撞,弄得到處是漆,要弄干凈可得好些天,這些天都沒法做買賣,這損失肯定也得算入其中!
張斐冷笑道:“這漆是灑到店里去了嗎?”
古一元開口道:“雖然沒有灑到店里面,但……但外面那樣子,誰還會愿意進(jìn)來看,這也會傷害小店的名聲。”
“你說甚么?”
曹棟棟怒目一瞪。
古一元立刻不敢言語。
李國忠馬上道:“古掌柜說得是事實,外面不弄干凈就開門,會給顧客留下不好的影印象。還有就是,這價錢也不能按照成本價算。
因為很多是刺繡,刺繡是需要時日的,故此必須得按照市價算,這些刺繡權(quán)當(dāng)賣給你們警署。還有,這清洗費,以及那些擺放刺繡的桌子,也都要算在賠償里面。”
“砰!”
曹棟棟一拍桌子,倏然跳起,面色猙獰道:“豈有此理,向來就只有本衙內(nèi)敲詐,咳咳,你們竟敢敲詐本衙內(nèi)。來人。
“衙內(nèi)請息怒。”
張斐趕緊站出來,攔住曹棟棟,又向李國忠道:“這條件,我們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我們最多答應(yīng),以市價賠償!
馬小義原地一個蹦跶,激動道:“三哥,他們欺人太甚,你怎能答應(yīng)他們?”
曹棟棟也是怒指他,“張三,沒有想到你竟是一個鼠輩!
張斐皺眉低聲言道:“還請衙內(nèi)以大局為重,此事若讓你爹知道……”
“哼!”
曹棟棟一扭頭:“小馬,咱們走,真是丟死人了!
二人便氣沖沖地離開了。
張斐反倒是出得一口氣,又向李國忠道:“你也看見了,這是我們最終的條件,多一文錢也不可能。”
李國忠很是抱歉地說道:“真是對不住,一文錢都不能少!
張斐道:“如果我們不答應(yīng),你們打算怎么辦?”
李國忠道:“那我們只能上訴!
張斐冷笑一聲,“上訴?你確定要這么做?我張三向你保證,這官司下來,最終就是成本價賠償,要能多一文錢,我張三永不上堂爭訟!
李國忠訕訕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抱歉。”
張斐眼中閃過一抹慌張,“要不你再去跟你雇主商量一下,我們愿意以市場價賠償,這已經(jīng)是非常不錯的條件了!
李國忠想了想,道:“好吧,我去問問!
“有勞了!
李國忠、古一元前腳剛剛離開,曹棟棟和馬小義后腳就又熘了進(jìn)來。
“張三,咱方才演得如何?”曹棟棟一臉得瑟道。
“哇……簡直棒極了。”
張斐道:“衙內(nèi),想不到你的演技,已經(jīng)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馬小義嘿嘿道:“那還用說,哥哥又得騙他爹,又得騙太后,手段肯定了得,可惜俺就只能騙俺爹!
“咳咳!”曹棟棟瞪他一眼,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張三,咱們又往后退了一步,他們不會答應(yīng)吧?”
張斐笑道:“你們就放一萬個心,咱們越是往后退,他們就越不會答應(yīng)的,一定會咬死咱們的。”
……
谷府。
“張三愿意以市價賠償?”谷濟(jì)稍顯欣喜地問道。
李國忠點點頭道:“不錯!
谷濟(jì)捋了捋胡須,道:“不知李行首用了什么手段,讓他們愿意退一步。”
李國忠道:“我倒是沒用什么手段,依我看來,是他們不想將事情鬧大,故此才愿意妥協(xié)的!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谷濟(jì)突然看向古一元道:“古掌柜,你難道就沒有告訴李行首,老夫的要求嗎?”
李國忠忙道:“古掌柜已經(jīng)告訴過我了,但是張三也不是好惹的,如果爭訟的話,我估摸著,最多也就是賠償個市價,但如果對方發(fā)揮好的話,可能還會降到成本價,如今對方……”
這人真是不識趣,老夫會在乎那幾十貫錢?只要能夠?qū)⑦@警署的名聲弄臭,不賠錢也沒關(guān)系。谷濟(jì)一揮手:“李行首趕緊回去寫狀紙吧。”
“好……好的!
李國忠站起身來,拱手一禮道:“在下告退!
谷濟(jì)讓宅老待其相送,等到他們離開后,谷濟(jì)冷冷一笑,“這回老夫也要讓張三嘗嘗這打官司的痛苦。
第二百九十二章 請君入甕
秋日的陽光總是那么溫柔,像一陣和煦的暖風(fēng),給人久違的溫和與愜意。
尤其是對如文彥博一樣的老人。
在屋內(nèi)熬過清涼的早晨,待陽光灑入庭院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行出屋來,準(zhǔn)備在廊道上工作,站在門前,他緩緩伸展了下胳膊,稍稍扭動著脖頸。
忽然,他目光鎖定在左邊,只見那司馬光坐在廊道上,抬手捂一下右眼,又放下,又捂,周而復(fù)始。
他在干什么?文彥博走了過來,“君實!
“文公!
司馬光趕緊起身拱手一禮。
文彥博問道:“你在干什么?”
司馬光輕輕揉著右眼眼袋,苦笑道:“今兒一早,這右眼皮有些跳,唉……真是擾人心神。”
文彥博關(guān)心道:“最近看你似乎心神不寧,是不是身體有恙?”
“多謝文公關(guān)心,我身體好得很,并無異樣!
司馬光趕忙搖搖頭。
文彥博稍稍點頭,“那就好,如今天氣轉(zhuǎn)涼,可得注意一下。”
司馬光笑著點點頭:“多謝文公關(guān)心,我會注意的!
“司馬學(xué)士。”
忽聽得一聲喊。
司馬光偏頭看去,只見劉述快步入得庭院。
來到司馬光身前,忽見文彥博也在,劉述趕忙行得一禮,“下官見過文公!
文彥博輕輕點了下頭。
司馬光問道:“什么事?”
劉述先是瞄了眼文彥博,稍稍遲疑了下,旋即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下官聽聞,那總警署被告了。”
此話一出,文彥博、司馬光皆是一驚。
但是他們心中所想,卻是不同。
文彥博心中詫異的是,誰敢告總警署?
而司馬光驚訝的是,不應(yīng)該是總警署告別人嗎?他急忙問道:“怎么回事?”
劉述道:“前幾日,一個巡警不小心駕著馬車撞到了繡巷的一家店鋪,如今那家店鋪要起訴總警署。”
司馬光微微皺眉,立刻問道:“是哪家店鋪!
“就是春風(fēng)十里。”劉述道:“谷寺事家的!
司馬光頓時明白過來,咬著牙罵道:“這個臭小子!
劉述顯然誤會了司馬光的意思,忙道:“不過下官聽聞,總警署本是打算賠償,只因在賠償數(shù)額方面,雙方未有達(dá)成和解,故而春風(fēng)十里才打算向司錄司提起訴訟!
司馬光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做聲。
他心里知道,這肯定是張斐搞的鬼,故意撞上去的,這令他很惱火,又將他帶到溝里去了。
他之前以為張斐是要正常起訴,但遲遲未見動靜,這心里總是有事,故而時常心神不寧。
果不其然,這張斐又開始玩盤外招。
這他很不喜歡。
文彥博倒是對此不知情,呵呵道:“看來他們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回可有熱鬧看了。”
司馬光聽到文彥博這么一說,心里反而好受了一點。
……
司錄司。
“呂參軍,不是我們警署不愿意賠償,只不過那些刺繡根本就不值這么多錢,呂參軍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調(diào)查,對方完全是在無理取鬧,敲詐勒索,此番起訴是毫無道理可言!
張斐神情激動,據(jù)理以爭。
而對面的李國忠立刻反駁道:“呂參軍可去店鋪那邊看看,門前那么臟亂,人家如何開門做買賣,這部分損失,就是因為他們的巡警失誤所致,人家索要賠償,乃是合情合理之事。不能因為對方是警署,司錄司就包庇其罪行!
呂嘉問又仔細(xì)瞧了瞧那索賠依據(jù),都覺得李國忠他們有些咄咄逼人,于是又向李國忠道:“這到底只是一個意外,如今警署這邊表示愿意賠償,你們也應(yīng)該給予諒解,可否再減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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