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搖搖頭道:“決不能在審刑院審,畢竟這是一場關乎百姓利益的官司,只有開封府公審,才引發(fā)百姓對新法的期待!
呂惠卿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但如果我們要求在開封府審,審判官可能就得由
他們來定!
張斐詫異道:“呂知府不行嗎?”
呂惠卿嘖了一聲:“呂嘉問可是呂知府的侄孫,他得避嫌!
“這倒也是!睆堨滁c點頭,“那呂校勘認為他們會選誰?”
呂惠卿道:“當然也不能任由他們選擇,我們打算讓趙相來審,在新法上面,趙相是反對恩師的,但是在此案上面,他卻是支持耿明的,由他來審,比較有利于我們!
張斐點點頭道:“只要主審官公正,我無所謂。”
呂惠卿笑道:“你可別大意,我聽聞范司諫主動請求會為王鴻辯訴,他與王鴻倒是沒有什么交情,顯然是沖著你來的!
張斐笑道:“手下敗將,何足為慮!
……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趙頊一直都沒有怎么理會,但他不理會,其實就是偏向著張斐,這事確實有些離譜,皇帝只要過問一句,這事就鬧不成了。
當然,他不理會,也不代表你們就可以決定。
這事看似雖小,但只有皇帝能夠決定。
因為皇帝是國家的最高法官,以及最高行政長官,當兩權相爭時,誰能做主?
王安石、司馬光可不會犯這種大忌。
雖然他們之間已經私下達成共識,在開封府審,但由趙抃主審,但是能不能告,還得皇帝拍板。
趙頊甚至都沒有專門開會商議此事,直接就準了。
……
這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引起百姓們的高度關注。
他們倒不關注張斐與王鴻的恩怨,他們更多是關注耿明與韋愚山,此時又正值交稅的季節(jié)。
這個時段,打這么一場官司,想低調都不行啊!
今日就是開審之日。
開封府門前早早就已經人山人海,堵得是水泄不通。
“張三,你這回怎么來得這么早!”
曹棟棟坐在張斐的馬車上,晃蕩著雙腿,向張斐問道。
旁邊的許芷倩也好奇地看著張斐。
以往張斐都是最后閃亮登場,但這回張斐比曹棟棟、馬小義他們都來得早。
許芷倩以前都在張家等的,但這回張斐跑去許家等。
張斐笑道:“我要見個人!
“誰?”曹棟棟一臉八卦地問道。
張斐只是笑了笑。
馬小義突然道:“三哥,上回你可是答應過我的,下回打官司帶上我!
張斐驚訝道:“你不是喝醉了嗎?”
馬小義一臉純真道:“喝醉了我也記得。
裝什么純。這小子上回肯定是裝的。張斐突然拉起許芷倩的小手,道:“這回我就只能失信于你,這不是助手,這是妻子,你代替不了!
許芷倩急急縮回手來,“什么妻子,別瞎說!闭f著,又向馬小義道:“小馬,你若真想幫忙,下回你就幫著拿文案吧!
馬小義激動地直點頭道:“多謝許娘子,多謝許娘子。再多我都背得起!
曹棟棟羨慕道:“能不能也帶上我!
“你爹愿意,我無所謂!”張斐聳聳肩道。
曹棟棟焉了。
突然,張斐目光往旁一瞥,“我先失陪了!
便是往前面走去。
許芷倩偏頭看去,只見范純仁和王鴻走了過來,不禁苦笑地搖搖頭。
當王鴻看到張斐時,那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拳緊握地格格作響。
“范司諫,別來無恙!
張斐向范純仁拱手一禮。
范純仁面色嚴肅道:“這回我不會再輸給你!
“公平的方式,我愿意接受任何失敗!睆堨骋恍,又道:“可否讓我與王知縣說上幾句!
范純仁瞧了眼王鴻,然后便離開了。
張斐笑道:“王知縣,想不到吧,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不過今兒王知縣少了幾分威風,難道是沒有帶上那什么水火棍的原因?”
王鴻怒哼道:“你不會得逞的!
張斐呵呵笑道:“你之前是不是也曾想,這事就不可能告上公堂,可結果又如何?”
王鴻當即怒瞪他一眼,“上回我真不該輕饒了你!
“嘖嘖嘖!”
張斐搖搖頭道:“別說得自己這么仁慈,你當時要能打早就打了,其實這一點我與你一樣,所以這回一定要整得你不能翻身。”
王鴻眼中閃過一抹恐懼,冷笑道:“我可是進士出身,而你不過是個小小耳筆,就算輸掉官司,你也整不死我的,倒是你,可千萬別落在我手里。”
張斐突然身子前傾,在王鴻耳邊小聲道:“老子若想官,隨時都可以,等死吧,你個畜生!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許芷倩見張斐回來了,立刻走了過去,目光一瞟其身后的王鴻,見臉氣成了青紫色,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免向張斐道:“至于嗎?”
張斐淡淡道:“尊重是相互的!
上回縣衙那個畫面,真的是刺激到了張斐,邱征文他們躺在空地上,就不像是個人,這士可殺不可辱。
他一定是要報復回去的。
他這么早趕來這里,不為別得,就是為了罵上幾句,發(fā)泄一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次交鋒
王鴻肺都氣炸了,他性格可也是非常剛猛的,所以當初他抓著那些耳筆,直接就是一頓板子,打了再說。
他當然清楚那件事的原委,但是在他看來,張斐就是刁民一個,想借著稅收這個漏洞,為自己謀利,就不能對這種刁民太寬容,一定要嚴刑處置,如此才能夠管理好。
如果那天張斐不帶御匾去,他還真的有可能會打。
他甚至都認為,張斐任地囂張,全都是開封府給縱容出來的。
不過如今看來,好像并不是如此。
這小子是真的夠狠,絕非是開封府縱容出來的。
不但設計報復他,而且還當面辱罵他,這人都快氣昏了過去。
這刁民是要上天!
但同時心里又有那么一絲絲忐忑不安。
感覺有些不妙。
“王知縣莫要動氣,他就是故意要激怒你,讓你在公堂上自亂方寸。”
范純仁見王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臉上表情是電閃雷鳴,也料到張斐肯定沒有說什么好話,于是又走了回來,勸說道。
王鴻偏頭瞧了眼范純仁,深吸一口氣:“范司諫請放心,這公堂,我比他去的多,我不會中他的計。”
話說至此,他稍稍一頓,“不過……不過范司諫可否有信心?”
他以前審案,耳筆都一邊待著的,純粹就是為他服務的,頭回成為被告的他,心里難免有些不安。
范純仁自信滿滿道:“只要你按照我交代的去說,最多就是判個失出人罪。”
王鴻只是稍稍點了下頭。
雖然失出人罪基本上不會給予懲罰,但到底是個罪,就不能判對方有罪嗎?
心里不禁又埋怨起韋愚山來。
……
趙抃也是早早來到開封府準備。
“又回到了這里。”
趙抃舉目四顧,往日種種,在腦海中閃過。
他以前也當過權知開封府,不到三年就肅清刑獄,當時的美譽真的可媲美包拯。
對他而言,那是一段非常美妙的經歷。
這也是呂惠卿提議讓他來審的原因。
對于張斐而言,一個公正的主審官,那就是對他有利。
旁邊的李開訴苦道:“趙相,如今這案子可真是越來越不好審了呀!”
這回呂公著跑了,他卻沒跑掉,心里很郁悶。
趙抃瞧了眼李開,笑呵呵道:“不瞞李通判,上回我也與你一樣,對于范司諫輸掉那場官司,也是耿耿于懷,怎能讓一個耳筆來左右官員審案!
李開是直點頭,就是這么回事。
有張斐的公堂,主角從來就不是主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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