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見過劉舍人,恩公!
張斐拱手一禮。
劉肇笑道:“張三,你這官司可真是越打越大,從審刑院是一路打到這政事堂來!
張斐無奈道:“小民也不想,但是王大學士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給得太多?”劉肇先是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張斐是一個耳筆之人,是為錢而打官司,這一點幾乎所有的人都給忽略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許遵是好氣又好笑道:“你小子不會得意忘形了吧?”
張斐忙道:“沒有!我就只是開個玩笑!
劉肇擺擺手道:“無妨,無妨,頭回見他,他也是這般語氣!
許遵又道:“張三,你先自個回去,倩兒待會要與我劉舍人家坐坐!
“哦,好的!”
張斐點點頭,又從許芷倩手中接過文案來,嘿嘿笑道:“許娘子,你可得注意一點!
許芷倩錯愕道:“注意甚么?”
“腳!你不是崴了腳么!睆堨惩_上一指。
許芷倩猛然想起方才那狼狽的樣子,狠狠一跺腳,柳眉倒豎,嗔怒道:“你瞎說甚么,還不快走!
“看來是已經(jīng)好了!
張斐壞笑幾聲,又向許遵、劉肇點頭示意,然后便抱著那些文案離開了。
許遵瞧了眼劉肇,這眼中帶著一絲愁緒。
……
范純?nèi)、錢顗他們倒是沒有離開,因為這政事堂就是他們的地盤,弄成這樣,必須得立刻開會檢討。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文彥博在堂中來回踱步,是大發(fā)雷霆,道:“諫院加御史臺,竟然還敵不過一個小小耳筆,將來我們又有何底氣在官家面前說話,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掌管諫院的趙抃也是懊惱地搖頭嘆氣。
范純?nèi)适菨M臉尷尬,朝著眾人拱手作揖道:“是純?nèi)蕸]用,讓諸位失望了,真是抱歉!
整個打官司的計劃,就是他想的,在升堂之前,他是非常有信心的。
但結(jié)果一上來,就被張斐給打蒙了,后來還是學著人家張斐,才撈回一點點臉面。
身為范純?nèi)屎糜训膭⑹鲒s忙道:“范司諫無須道歉,其實這場官司本就不好打,能上得公堂,就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唉……只不過咱們乃是朝廷命官,輸給一個耳筆,不太好看!
“可要真說起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 輸了!
齊恢很是焦慮道:“區(qū)區(qū)一個耳筆,竟然能夠左右朝廷政策,這長此下去,如何是好啊!”
此話一出,不少人皆是嘆氣不語。
上回祖宗之法那個官司,他們這些法官表面上是陪審,但實際上也是張斐的對手,結(jié)果最終也是一潰千里,狼狽逃竄。
今日噩夢再臨。
關(guān)鍵這官司是越打越恐怖了,雖然這場官司是雙方斗爭的結(jié)果,但似乎已經(jīng)破壞了原有的制度。
趙抃嘆了口氣,面色凝重道:“輸了官司倒是不打緊,可是方才在公堂之上,他們表明能夠監(jiān)督制置二府條例司的唯有司法,看來他們今后也是打算依仗那張三。”
范純?nèi)始拥溃骸跋禄匚医^不會再輸給張三!
“那可不一定啊!”
一直沉默的司馬光,突然開口說道:“記得我與張三第一回 交手時,他曾諷刺我不專業(yè),如今想來,還真是這么回事。
打官司是屬于訟學,這與我們熟悉的庭辯是大相徑庭,在公堂之上,引經(jīng)據(jù)典,詩詞子集,都無大用,律法是唯一可以依仗的,若不想重蹈覆轍,就得努力學習訟學,這里面學問可是大著了。”
文彥博問道:“君實,你有何想法?”
司馬光故作沉吟片刻,道:“正好我也在籌備司法改革,也需要一些司法方面的人才,我打算奏請官家,在國子監(jiān)擴大訟學這門學科,培養(yǎng)專門的司法人才!
趙抃點點頭道:“這我贊成,今日開此先例,今后難免會再遇到!
……
“表哥,官司打輸了么?”
王夫人見王安石氣沖沖地回到家里,不免也是憂心忡忡。
“贏了!”
王安石憤怒道。
王夫人錯愕道:“贏了,你為何這般生氣?”
王安石大袖一舞:“我是氣張三那小子!
王夫人聽得更是好奇,“他不是幫你的么,既然打贏了,他應該是功不可沒!”
“他是功不可沒,但我卻是顏面盡失,我王安石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就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可真是豈有此理!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王夫人是直搖頭,對于她而言,贏了就行,又道:“我去幫你打點熱水來!
王安石一怔,好似想起什么來似得,道:“燒水,我今兒要洗澡!
王夫人大驚失色,震驚地看著王安石,“表哥,你方才說什么?”
王安石道:“我說我要洗澡!”
他竟然主動提及要洗澡?王夫人下意識地舉目望天,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呀!還是說……
王夫人臉上微微泛紅。
……
“咦?我……我好像不是往這條路來的呀!”
這宋朝皇宮雖然不大,但是要是不熟的話,還是容易迷路的,關(guān)鍵張斐只是一個耳筆,不是官員,他的進出,都必須要有專門的人帶著,是不能隨意亂走的。
可走著走著,張斐突然發(fā)現(xiàn)周邊的環(huán)境變得越發(fā)陌生,這許芷倩又不在身邊,他不禁打起精神來。
引路的宦官道:“你也不是第一回 來了,還不知這皇城進出可不是一條道!
“是……是嗎?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張斐訕訕一笑,努力回想了下,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
這想著想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中,進到了一個小院里面,四處張望,只見這小院里面只有一棟小閣樓,“這是哪里?”
砰地一聲。
院門突然關(guān)上了。
“喂,你們想干什么?”
已經(jīng)被偷襲過好幾回的張斐頓時是急了,拔腿就往門口那邊跑去。
忽聽樓上有人道:“你別害怕,是朕讓他們帶你來的。”
張斐頓時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乖乖的,你要找我,直說就是,犯得著搞得這么神神秘秘么,拍電視劇呀,可真是嚇死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權(quán)力的籠子
來到二樓,就只有一間開著四扇窗的小屋,但裝潢卻非常雅致,此時屋內(nèi)坐著一人,正是神宗皇帝。
他坐在一張小方桌旁,桌上擺放著一壺酒和四道十分精致的菜肴,而且全都是張斐所愛,甚至包括他身邊的那個模樣清秀的小宮女。
“小民張斐參見陛下!
張斐躬身一禮。
趙頊笑道:“你無須多禮,坐!
手直接引向?qū)γ妗?br />
他之前一直不想暴露身份,就是希望與張斐保持一種朋友之間的交流,他與張斐年紀相當,又是一見如故,這種關(guān)系對于他而言又是非常難得的。
即便現(xiàn)在他暴露了身份,但他還是希望繼續(xù)將這種關(guān)系維持下去。
“多謝陛下。”
張斐也不是第一回 與趙頊對席而坐,嘿嘿一笑,來到趙頊對面坐下,左右看了看,“這好像還是我第一回上陛下家做客!
做客?趙頊很喜歡這個說法,哈哈一笑:“朕早就想請你來了,只是未有找到機會!
交談間,旁邊的宮女已經(jīng)為他們斟上一杯酒。
趙頊舉杯道:“恭喜你贏得這場官司!
“多謝!多謝!”
張斐趕忙舉杯迎上。
一飲而盡,趙頊放下酒杯來,又意猶未盡道:“最初那范司諫臨時要求王學士上堂作證,可真是令朕也驚出一身冷汗,好在你處變不驚,反而使得范司諫他們施展不開,真是令人倍感痛快啊!”
張斐本想夾一點菜吃,壓壓酒勁,聽到皇帝問話,趕忙將快子,道:“不瞞陛下,其實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甚至比上回祖宗之法的官司還要輕松許多!
“是嗎?”
趙頊詫異道。
張斐點點頭道:“上回都是陪審官在詢問我,這地位就不平等,故此我顧忌的比較多,這回至少我與范司諫是平等關(guān)系,在這個基礎上,王大學士做供與否的區(qū)別,就僅僅是在于他輸?shù)檬欠浅ky堪,還是稍稍難堪。”
趙頊笑道:“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是輸!
張斐點頭道:“因為這事本就是他們胡攪蠻纏,除非他們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否則的話,他們是不可能會贏的!
趙頊點點頭,道:“關(guān)于方云一案,朕已經(jīng)派人暗中在偵查,但對方做得也非常周詳,暫時還未查到任何線索,不過朕已經(jīng)派人暗中保護方云,這方面你不用太擔心!
張斐趕緊抱拳道:“多謝陛下!
趙頊笑道:“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其實方云當初也不過是救了你一命,而你也幫她洗脫罪名,這已經(jīng)算是報答了她的救命之恩。”
張斐苦笑道:“如果情義之事,也是可以通過計算而得出結(jié)果,那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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