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太子府,竟是連一點規(guī)矩都立不住了。
將來弘晉弘旸娶妻,難道也要跟著學(xué)嗎?
瓜爾佳氏只想得到他們的尊重,怎么就這么難呢?
她是他們的嫡母,他們合該孝敬她才是。如今,倒像是太子府里多出來個皇長孫府邸了。
見蘇玳進來,行禮,瓜爾佳氏也沒叫起,不咸不淡地說:“如今也不知你忙些什么,聽說你那兒添了不少的東西,若是太忙的話,就不必到本宮這兒來了!
“反正本宮只是大阿哥的嫡母,又不是他的親生額娘。不用他孝敬!
蘇玳瞧了一眼邊上斂聲屏氣的奶娘,又瞧了瞧太子妃這富麗堂皇的屋子,這可比當(dāng)初在毓慶宮住的地方強多了。
太子妃這里的用度,比之宮里的嬪妃也不差什么的。
蘇玳自己起了身,慢悠悠的坐下,含笑道:“娘娘說的是。照娘娘這么說,以后只需要四阿哥孝敬娘娘就成了。畢竟只有他是娘娘的親生兒子!
第28章 028
本該也喚太子妃為額娘的。
先前在宮里,蘇玳瞧著太子妃還成,是個不多話的女人,以為太子妃還不錯。
結(jié)果人生了兒子再跟著出來住,也不知道誰在太子妃跟前天天吹風(fēng),大概這位也是在宮里被康熙壓著,不得張狂,所以還算老實。
現(xiàn)在出來了,就原形畢露了。
弘晳看人的眼光果然是不差的。
想來也是,他們一道相處也有十來年了,弘晳自然清楚。
太子妃要擺架子,蘇玳也不想卑躬屈膝的哄著她。
既然擺明了生分疏遠了,蘇玳也不喊她額娘了。
瞧著太子妃臉色都變了,蘇玳心中暗笑,當(dāng)她是好欺負(fù)的么。
康熙都尚要待蒙古以禮,她一個太子妃這么無禮,蘇玳可不慣著。
天天跟那位爺待在一起,這嘴巴上不饒人的功夫也漸漸深厚了。
太子妃萬沒料到蘇玳這么難纏,言語上占不到半分便宜。
她說:“本宮的親生孩子,自當(dāng)好好教養(yǎng)。長大了才懂得行事有度,才能好好的孝敬父母。不似有些人,哪怕成婚了,還要父母操心費神!
弘暎年紀(jì)還小,不耐煩在小床里待著,在里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倒弄了滿床的口水。
奶娘忙著收拾。
弘暎就想睡覺了。
太子妃揮了揮手,叫奶娘帶著弘暎下去睡覺了。
她這才看向蘇玳,淡淡說:“你是大阿哥的嫡福晉,夫妻一體,你該規(guī)勸大阿哥,在外頭不要這么出格。替太子得罪了八旗勛舊,對太子府又有什么好處呢?”
“你們成婚也有一年多了,當(dāng)初皇上圣旨,令你一年之內(nèi)有孕,你們沒有做到。還不知皇上那里會如何?怪疾蛔,可是大罪。”
語氣雖淺,卻是訓(xùn)誡的話語。
蘇玳難以置信的望著瓜爾佳氏:“娘娘是巴不得他們父子去死嗎?竟連抗旨不遵這樣的話都放在了大阿哥的身上?”
太子妃怒道:“放肆!”
蘇玳冷笑道:“究竟是妾放肆了,還是娘娘放肆了?”
“娘娘以為,大阿哥獲罪,太子府能全身而退嗎?還是說,大阿哥因此被皇上厭棄,閑在家中,娘娘嫡出的四阿哥就能出來支撐太子府門庭了?”
“娘娘口口聲聲說,大阿哥替太子爺?shù)米锪税似靹着f,那娘娘究竟是要替八旗勛貴說話,還是站在太子爺這一邊的?”
太子妃面有怒色:“你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本宮?”
自搬入太子府,瓜爾佳氏的娘家人就頻繁來府里見太子妃。
尤其是太子接了戶部這個差事后,瓜爾佳氏的人就常來。
蘇玳聽弘晳隱約提過幾句,太子妃的娘家人,她的那個哥哥,也是借了銀子的,數(shù)量還不少,似乎是還不上。
這就找到太子妃這兒來了。
也難怪太子妃這么惱恨弘晳了。外頭鬧得狠了,逼得狠了,瓜爾佳氏的壓力就越大。
瓜爾佳氏比不得上三旗的榮耀地位。也不是天子自將的兩黃旗,當(dāng)初康熙將瓜爾佳氏許給皇太子做正妃。
多少人的心里,尤其是他們一族的人,心里都在琢磨,這是要收攏漢軍旗的鑲藍旗了。
等到太子即位,靠在太子這邊的漢軍旗,必然也會為新帝所倚重的。
瓜爾佳氏縱生了弘暎,心里也依舊覺得,她需要倚重家族的力量。
太子不怎么同她說外頭的事,但也沒有不讓她見家里的人。瓜爾佳氏不敢去求太子,上回她不過問了一兩句,太子就意有所指的叫她不要管。
她就不敢再說了。
太子這樣,多數(shù)還是弘晳在里頭攛掇的。
只要弘晳消停些,自然局面就會好些。太子妃只能來敲打蘇玳了。
太子如今如日中天,皇上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關(guān)愛太子,太子的處境又沒什么不好的,雍親王十三阿哥幫襯著,就稍稍抬抬手,大家面上過得去,又有什么不行的?
蘇玳冷道:“妾是媳婦,自然不能質(zhì)問娘娘。娘娘訓(xùn)誡妾,說妾沒有生育,說妾不曾叫大阿哥有子嗣,這都是尋常。妾領(lǐng)受就是了!
“娘娘卻也該想一想,如今娘娘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里養(yǎng)孩子,吃穿用度,幾乎比得上宮里的貴妃,娘娘安享的這一切,是誰給娘娘的。太子爺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娘娘也該與太子爺夫妻一體才是!
瓜爾佳氏怒道:“本宮的一切,當(dāng)然都是皇上賜予。難道還能是大阿哥給的嗎?”
蘇玳面色平靜,目光卻銳利逼人:“為什么不能是大阿哥給的呢?”
現(xiàn)今是康熙四十三年了。
歷史上廢太子的年份也沒幾年了。現(xiàn)今這里,或許不會廢太子。
但誰能說得準(zhǔn)呢?
原本,噶布喇死了,索額圖失勢也被逼死了,太子一黨所有人沾上事就都是一個死。
康熙絕不留情,也絕不容情,康熙但凡聽見有人為太子做了什么,全部處死。
赫舍里氏一族最后凋敝成那個樣子。到了后來,太子就是個孤家寡人,沒有人幫襯了。
太子妃抑郁成疾,病得很重,最后也是病死的。身后一個孩子都沒有。
可如今呢?
弘晳在這兒給了他們十年。將這一切都保下來了。
到了這會兒,太子重新得到起復(fù),拖著病體為康熙得罪人,辦差,在太子妃眼里成了什么?
成了她安享榮華肆意索取的底氣。還認(rèn)為這都是康熙給的。
這樣的人,怎么就能做了太子妃的?
“弘晳,你這個福晉了不得啊!蔽輧(nèi)突然響起太子溫文爾雅的笑聲。
弘晳滿臉驕傲,一副夸爺媳婦就是夸爺?shù)呐c榮有焉:“那是。兒子眼光好得很!
瓜爾佳氏和蘇玳吵得太投入,壓根不曉得太子和弘晳進來了。
這會兒被太子說話打斷,才驚覺屋里的奴才都跪下了。
蘇玳這邊的福春福夏倒還好,太子妃那邊的幾個貼身奴才都是噤若寒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
顯然她們的對話,太子與弘晳都聽見了。
太子妃也是臉色發(fā)白,忙站起來給太子請安。
蘇玳也跟著起身,給太子和弘晳見禮。
太子落座,笑得依舊溫雅:“都坐吧。也沒什么大事,帶著弘晳來瞧瞧四阿哥,不巧四阿哥睡了。倒遇見你們在說話!
他和瓜爾佳氏成婚很晚。他和弘晳倒是有些類似,都是先有的側(cè)福晉格格侍妾,再有的嫡福晉。
太子對瓜爾佳氏并沒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愿意給她嫡妻的尊重。因為她沒孩子,心里也對她也是有幾分憐惜的,總覺得她活得不易,還是會多照應(yīng)幾分。
可方才聽見那些話。太子這心里頭的幾分憐惜全都沒有了。
想來太子妃也不需要他的憐惜了。瞧她多能為自己打算,多能為自己爭取啊。
太子想,他蟄伏十年,太子妃又何嘗不是戴著面具在他身邊生活了十年呢?
瓜爾佳氏試圖解釋幾句,太子擺擺手,示意她不必說了。
太子說:“四阿哥還小,太子妃照應(yīng)四阿哥和府里的事,想必分身乏術(shù),也很辛苦。孤早就想了,要給你找個幫手!
“孤身邊,一直都只有你是正妃。側(cè)妃的空缺一直沒填上。眼下府邸已定,事情都差不多了,孤會奏請,立弘晳的額娘李佳氏為側(cè)妃。以后,有她幫襯你。你也輕松些!
嫁給太子后,瓜爾佳氏一直沾沾自喜,認(rèn)為太子沒有請立側(cè)妃,是她的榮耀。
哪怕李佳氏最得太子寵愛,替太子養(yǎng)育了兩個兒子,不還是側(cè)福晉嗎?
這太子的正妃與側(cè)妃,相差不大,將來太子繼承皇位后,正妃是皇后,側(cè)妃少說也是個貴妃的。
側(cè)福晉就說不準(zhǔn)了,妃位嬪位都可。
如今李佳氏立為側(cè)妃,她又有兩個兒子,那將來……
太子妃的一顆心忽而沉落下去,她只有一個兒子,而且弘暎還這樣小……
她拿什么跟有寵有子嗣還有地位的側(cè)妃李佳氏爭呢?
一個兒子根本就不夠。弘晳長大了,弘旸也去書房了。弘暎甚至還不滿一歲。
太子妃一顆火熱的心涼下來。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了。
太子這是在敲打她。不要試圖對弘晳下手。
他們之間的點滴夫妻情分,根本不足以改變太子的這個決定,太子妃也不敢拿出來用。
她的態(tài)度重又柔順下來:“是。臣妾聽太子爺吩咐!
太子笑得很溫柔:“你乏了。孤就不留了。改天再來看四阿哥!
“至于府里的規(guī)矩。你是正妻,也是阿哥們的嫡母,弘晳事多,他福晉就和李佳氏一道,領(lǐng)著唐佳氏她們,一旬來瞧你一次。弘旸弘晉和格格們,都隨額娘。不必強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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