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赫渾身僵硬,尷尬到恨不得立刻奪路而逃,但胸口深深起伏了一瞬,還是強撐著回答道,“好久不見,耶爾……冕下!
“也不算很久,只是兩年而已,聽說你最近晉升了少將,恭喜!
耶爾看向一臉懵逼的白朗,瞇眼笑道,“哦,他剛剛告訴我的!
……
此時,星艦上。
一份絕密資料被送到了艦長辦公室的桌子上。
西澤將其拿起來,指腹摩挲過文件表面的“耶爾”兩個字,將密封條拆了下來。
第一張資料上的總概欄赫然寫著——【紅色警戒保護雄蟲(抑郁、自殘、癔癥)】
他愣了一下,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想起被干擾的一次分化,雄蟲當時應該是受到了太多阻攔,那些蟲不敢公然動他,私下小動作卻不斷,這些檢測結果未必是真的。
西澤壓下思緒,翻過第一頁,展開了耶爾第一階段的觀察報告。
三年前。
星歷年9034年8月9日,下午四時三十六分。
第三區(qū)直屬戰(zhàn)地醫(yī)院。
“快快快!雄蟲的情況很危險,必須立刻手術!”
“這好像……是雌蟲骨翼劃出的傷痕?!不管了,先準備手術!”
那只從戰(zhàn)場上意外發(fā)現的雄蟲被推進了搶救室,而將他一路抱過來的軍雌,卻被警衛(wèi)猛地按了下來。
“呃!”
加拉赫神色陰沉,用力掙脫了幾下,卻被痛擊了腹部的傷口,被狠壓在了地上,“該死……!”
“你的骨翼上有雄蟲血液的氣息,救了雄蟲同時傷到雄蟲的都是你吧?老實點別動!”
“一切等聯系了雄蟲保護協(xié)會后再說!”
他瞪向不遠處的手術室,想起在那些殘肢血肉中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沖向自己的那一抹干凈,最終還是挫敗地低下了頭。
之后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那只雄蟲醒了,卻被發(fā)現沒有身份信息,完全不懂蟲族的語言,基因檢測和帝國中的任何一只雄蟲都沒有親屬關系。
但他又確確實實是一只雄蟲,甚至血脈極為純粹,有望分化后晉升為a級雄蟲,打破頂級貴族壟斷a級的僵死局面。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雄蟲頓時成為香餑餑。
而膽敢不小心傷到珍貴雄蟲的少校加拉赫,則被暫時剝奪了身份,被雄蟲保護協(xié)會壓入了審訊室。
“你也別怨恨那只雄蟲,你不知道你之前惹到了多少蟲嗎?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落井下石的機會,誰都不會放過的!
負責刑訊的蟲翹著腿坐在椅子上,將光腦上的消息頁面轉過去給他看,“看,你的家族也沒打算保你,認命吧!
能將帝國軍事大學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足以躋身一流的機甲兵踩在腳下,看著那張常年不爽的臉露出痛苦的神色,想想就身心愉悅。
“喂,你不如跪下來求求我,求饒多久我就讓機器停多久,怎么樣?”那蟲靠過去,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燦爛到有些刺目。
加拉赫搖了搖頭讓意識清醒過來,聞言猛地朝他臉上吐了一口血沫,“惡心……!”
那蟲臉上的笑容凝固,冰冷至極地睨了他一眼,揮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蟲。
“電流加到最大!
……
“*amp;amp;@……amp;%amp;%%¥#?”
視野里擠進一張和藹的臉,嘴巴開開合合說出了一連串完全聽不懂的話,耶爾瞳孔微縮,難以抑制的恐慌讓他更深地縮進了被子里。
“**,¥@¥#amp;#!”
“¥%amp;,(**@@……%?”
那些醫(yī)生裝扮的“人”討論了一陣,又紛紛離開了病房,給被子里的雄蟲留出更多適應時間。
這里到底是哪里……?
語言不通也就罷了,甚至連……物種都不一樣。
耶爾想起剛蘇醒時看到的猙獰骨翼,和那些可以隨時變化出來的可怖蟲肢,根本無法說服自己這里還在地球上。
他從這個病房中醒來不久,找機會逃出去一次過,卻發(fā)現外面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遙遙領先記憶中的城市的高科技,到處說著聽不懂話的“人”。
他努力往外面沖出去,卻一直奔跑藏匿到虛脫,也無法逃出這里。
最終還是被醫(yī)院追了上來,被擊中后迅速昏迷過去,醒來后已經換了一間防護性更強的病房。
到底怎么才能回去?!
耶爾努力思考,但卻好像被層層的迷霧籠罩住,根本想不出逃脫的路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陷入泥潭,逐漸淹沒過口鼻。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卻仍然抑制不住顫抖。
那種仿佛漂流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的巨大孤獨和異化感,幾乎要將理智的神經完全繃斷。
“嘀嘀!”
似乎是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床邊的機器響起急促的警報聲,門外瞬間沖進來幾個醫(yī)生,將床上緊縮的被子強硬掀開——
他們將雄蟲的手腳全部掰開,用軟帶牢牢捆綁在了床邊,防止他繼續(xù)傷害自己。
但強硬的手段只會帶來更劇烈的掙扎,雄蟲猛地彈起來,將整張床帶動得哐哐作響,喉間擠出受傷的野獸般的低吼和一些難懂的詞語。
“知道我為什么不建議你來求這個雄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