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背叛
唐蓉聲音輕柔,面帶淺笑,她樣貌絕美,這一笑讓人如沐春風(fēng)。
幽冥嘆道:“你當(dāng)真不知道這處地道?”
唐蓉放下碗,站起身,走到旁邊的一張小凳子坐下,她臀部飽滿,坐在矮凳上,圓實的輪廓曲線畢露,美麗的眼眸子凝視幽冥道:“我來江南不到半年時間,第一天過來的時候,先生就親口囑咐過,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想辦法去打聽。先生的囑咐,我一直是謹(jǐn)記在心!
幽冥沉默了一下,終是問道:“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
“走了!碧迫氐溃骸八麤]有追進(jìn)地道,應(yīng)該是擔(dān)心地道里有難以應(yīng)付的機(jī)關(guān),性情還是十分沉穩(wěn)。不過他在當(dāng)鋪找尋了一番,并沒有找到密室,似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收獲,也就離開了!
“他是大天境高手!庇内た嘈Φ溃骸拔覍嵲跊]有想到,中天境與大天境的差距竟然這樣大,面對他我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唐蓉幽幽嘆道:“你的多處經(jīng)脈已經(jīng)碎裂,如果換作是一般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龍息功!”幽冥身體靠著墻壁,似乎如此才能支撐:“他使出了龍息功,震斷了我的經(jīng)脈,回天乏術(shù),我……我應(yīng)該活不久了!闭f到這里,又是“哇”的一聲,再次吐出一口血來,燈火之下,這血液卻不是鮮紅,有些發(fā)暗。
唐蓉看了一眼,蹙眉道:“你內(nèi)臟也受損,體內(nèi)有淤血……!”
“聽我說完!庇内た粗迫氐溃骸坝涀∵@個名字,見到大先生之后,你告訴他說,我是被對方的龍息功所傷,對方至少是七品大天境境界,但來歷不明……!”
“你讓我去見大先生?”
“不錯!庇内さ溃骸爱(dāng)鋪里除了你我,都沒有資格見到大先生,我傷勢太重,甚至活不了多久,所以只能你去見他!
唐蓉秀眉緊蹙:“見到大先生之后,我又該如何做?”
“告訴他,一名大天境高手闖進(jìn)了當(dāng)鋪,想要逼迫我們告知大先生的下落!庇内ぞ従彽溃骸拔覀儧]有泄露大先生的道場,對方大動干戈,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此人的龍息功爐火純青,要查找此人的身份,可以從龍息功下手。龍息功是頂尖絕學(xué),已經(jīng)很久都不曾出現(xiàn)過,只要查到龍息功的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就有可能查到此人的來歷!
唐蓉想了一下,搖頭道:“我不能這樣說!
“什么?”
“先生應(yīng)該知道,我在密室中,可以清楚地聽到待客室的對話!碧迫孛利惖哪樕弦黄届o:“先生和那人的對話,我都聽的一清二楚!
幽冥點頭道:“我知道。”
“你是王母會的幽冥將軍,在此之前,你并沒有告訴過我。”唐蓉嘆道:“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掌理蘇州當(dāng)鋪的二先生,也一直以為你只聽命于大先生,可是今日我才知道,你竟然暗中與王母會有瓜葛,甚至早就成為了王母會的幽冥將軍,不知先生對此事該如何解釋?”
幽冥眼角微微抽動。
“大先生早就有過吩咐,不要輕易招惹官府!碧迫孛理兊美渚饋恚骸澳闶峭跄笗膶④,自然是與朝廷勢不兩立,此番蘇州王母會起事,你是幽冥將軍,背后當(dāng)然是你一手策劃。先生違背了大先生的吩咐,如果大先生知道,不知二先生該如何向他交代?”
幽冥苦笑道:“你以為我一直在蒙騙大先生?”
“今日那位大天境分明是要向你詢問昊天的身份!碧迫氐溃骸八麖念^到尾都沒有提到大先生,你現(xiàn)在讓我去見大先生,讓我告訴他說,那位大天境是逼迫你說出大先生的身份,二先生,你是否想禍水東引?”
幽冥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大天境登門找到此處,是要追查昊天的線索!碧迫乜粗内ぃ骸按巳耸鞘裁磥須v,我們一無所知,他身后還有些什么人,是否有九品宗師在背后,我們更是毫不知曉!鳖D了頓,才道:“此人找尋昊天的目的是什么,我們雖然無法確知,但今晚他出手并沒有留情,大概可以判斷,他對昊天和王母會沒有什么好感,是敵非友!
幽冥微微點頭,道:“確實是強(qiáng)敵!”
“是昊天的強(qiáng)敵,卻不是大先生的敵人!碧迫?fù)u頭道:“他是否知道大先生的存在,我們都無法確定。如果我按照你說的轉(zhuǎn)告大先生,大先生便以為此人是與他為敵,以大先生的性情,有人向他主動挑釁,他絕不會視若無睹,也一定會徹底讓那個人消失!蹦抗庾兊美鋮柶饋恚骸叭绱艘粊,因為你是王母會的將軍,致使大先生憑空多出強(qiáng)敵,雙方甚至生死相殺,這不是禍水東引又是什么?”
“你不懂!”幽冥將軍苦笑搖頭:“鳳凰,事實并不是你想的這樣,這其中……!”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唐蓉正色道:“二先生,你知道大先生待我恩重如山,為了他我可以奉獻(xiàn)一切,便算是死在二先生的手里,我也絕不會欺瞞大先生。”微揚(yáng)起脖子,天鵝般的頸項白皙如雪,語氣堅定:“見到大先生,我只能將事實向他稟報。二先生投靠昊天,成為王母會的幽冥將軍,利用我們的力量去為王母會效命,甚至想要禍水東引,將昊天的強(qiáng)敵變成大先生的強(qiáng)敵,這一切我都會細(xì)細(xì)稟報大先生!
幽冥嘆道:“你是想向大先生稟報,我背叛了他?”
“我只會將所聞所見據(jù)實稟報,如何判斷,全憑大先生!碧迫氐恼Z氣不容絲毫商量。
幽冥看著唐蓉倔強(qiáng)的表情,忽然發(fā)出古怪的笑聲,但只是笑了兩聲,便再次咳嗽起來,雖然沒有在噴出一口鮮血,但咳嗽之時,口中卻是血漬亂濺。
唐蓉見狀,立刻拿起碗,再次湊過去,將剩下的半碗藥湯喂幽冥服下。
幽冥服下藥湯,咳嗽停了下來,這才看著唐蓉,唇角甚至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其實你不必這樣做的!
“什么?”唐蓉一怔。
“我知道你聰慧過人,心機(jī)之深,甚至連我都及不上你!庇内つX袋靠在墻壁上,閉著眼睛:“只是比起藥理,你還差些火候。我經(jīng)脈被震碎,內(nèi)臟更受重創(chuàng),已經(jīng)必死無疑,那人下手沒有出全力,只是想多留我些時間以待訊問,他知道我是幽冥將軍,根本沒有想過讓我繼續(xù)活下去!毖劬ξ⒈犻_一條縫隙,瞥了唐蓉一眼:“你沒必要在湯中下毒!
唐蓉端著湯碗的手微一哆嗦,不自禁后退一步。
幽冥搖搖頭,嘆道:“看來你真的在里面下毒了!
“你在試探我?”唐蓉立刻反應(yīng)過來。
“有沒有毒,已經(jīng)不重要了!庇内ら]上眼睛:“你要毒死我的緣故,也不再重要!
“你背叛大先生,投靠王母會,難道不該死?”唐蓉冷聲道。
“你不懂……!”幽冥似乎在向唐蓉解釋,又似乎是在自語:“我沒有背叛大先生。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尸骨無存,我可以為他獻(xiàn)出一切,為了他,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
唐蓉意識到什么,蹙眉道:“難道……你投靠王母會,大先生早就知道?”
“鳳凰,你以為大先生和昊天是什么關(guān)系?”幽冥也不睜開眼睛,唇角泛起詭異的弧度:“也許昊天并不知道大先生的存在,可是他們生死與共,昊天如果遇到大難,大先生也躲不過,大先生的一切都屬于昊天,而昊天的一切,也同樣屬于大先生……!”
唐蓉顯然聽的不是很明白,搖頭道:“不會,大先生從沒有和我提起過昊天,他如果真的與昊天關(guān)系親密,絕不會只字不提。”
幽冥卻似乎沒有聽見唐蓉的話,只是有氣無力道:“今夜出現(xiàn)的大天境,已經(jīng)開始在追查昊天,如果他背后有九品宗師的影子,昊天的處境必將變得十分兇險。”頓了頓,才繼續(xù)道:“昊天遇到麻煩,大先生的處境也同樣會有大麻煩。鳳凰,你見不到昊天,可是能夠見到大先生,將今夜發(fā)生的事情告訴大先生……!”
說到此處,從他嘴角迅速溢出暗紅色的血液,幽冥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向唐蓉,虛弱無力道:“你若真是……真是因為我加入王母會,以為……以為我背叛大……大先生而下毒,那……那我被……被毒死真是冤……冤枉……!”
“大先生和昊天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唐蓉見幽冥氣息減弱,知道他即將咽氣,急問道:“你快告訴我……!”
幽冥似笑非笑,臉上表情極其詭異:“也許……也許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也許……你知道的那一天,就是……就是你死無葬身之日!”脖子往下一耷拉,再無聲息。
第745章 忠勇軍
無間當(dāng)鋪發(fā)生的事情,秦逍自然一無所知,但蘇州城的局勢,他卻十分清楚。
蘇州刺史潘維行雖然對此次蘇州之亂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罪,但當(dāng)下局面,卻還是需要他來維持蘇州的秩序,畢竟無論太湖軍還是杭州營,雖然可以殲滅城中的叛軍,卻沒有任何治理的經(jīng)驗,安定撫民,讓蘇州城盡快穩(wěn)定下來還是需要潘維行親自出面。
蘇州城被奪回之后,連續(xù)五天,每天都有信使往沭寧城來送信。
蘇州那邊沒有立刻迎回麝月,麝月也并不著急。
房子還沒打算干凈,等清掃的差不多,蘇州城徹底穩(wěn)定下來,再啟程前往蘇州城不遲。
而且這幾日沭寧城這邊的事務(wù)也不少。
幾次廝殺過后,城外尸首如山,天氣已經(jīng)炎熱起來,如果不能將尸首迅速掩埋處理,必然會發(fā)生瘟疫,是以第一件要緊的事情,便是處理戰(zhàn)死的雙方尸首。
無論太湖軍還是宇文承朝麾下的左軍,都沒有入城,而是駐扎在城外。
對左軍來說,事務(wù)自然遠(yuǎn)遠(yuǎn)多過太湖軍。
麝月已經(jīng)下令,左軍之中,那些被強(qiáng)拉來的黑腰帶,每人可以領(lǐng)取一些糧食和盤纏,登記過后,自行返鄉(xiāng)。
錢歸廷領(lǐng)兵前來沭寧之時,帶足了大量的糧草,這些糧草被太湖軍繳獲之后,留下一部分,其他都運(yùn)到了城里,這些糧食分發(fā)給返鄉(xiāng)的兵士,卻也是綽綽有余。
不過麝月也同時下令,如果愿意留下,朝廷也會給予安排,但具體什么樣的安排,卻并沒有明言。
大部分的兵士自然沒有興趣留下來,領(lǐng)了東西遣散回鄉(xiāng),僅僅三天,左軍上萬人,最終只剩下不到五千人,這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前的紅腰帶。
左軍的稱號,也被廢去,暫時稱為“忠勇軍”,本來保留這么多的紅腰帶,麝月也是與秦逍和宇文承朝經(jīng)過了多次商議,畢竟這些人此前受過蠱惑,如果日后再次受挑撥引起反水,必然是大麻煩。
不過將這些受到王母會荼毒的信徒放回去,散落在蘇州各處,反倒更是隱患。
秦逍作為當(dāng)前麝月身邊最信任的臣子,主動諫言,保留忠勇軍,暫由宇文承朝統(tǒng)領(lǐng)。
宇文承朝在這次平叛中,有勇有謀,居功至偉,麝月對這樣的人才倒是十分賞識,而且這次宇文承朝對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她本就考慮此事過后大力提攜,秦逍既然建議由宇文承朝統(tǒng)領(lǐng)忠勇軍,麝月自然不會反對,而宇文承朝卻是欣然領(lǐng)命。
此戰(zhàn)不但殲滅蘇州營,繳獲了大批糧食,收貨甚豐,此外蘇州營騎兵的數(shù)百匹戰(zhàn)馬,除了極小一部分死在戰(zhàn)場上,卻還是剩下了近五百匹戰(zhàn)馬,這些戰(zhàn)馬都是純種的北方草原馬,每一批都是價值不菲,此外蘇州營騎兵的甲胄也都被扒了下來,畢竟一套甲胄的價值遠(yuǎn)比一匹戰(zhàn)馬還要高得多,戰(zhàn)馬和甲胄暫時都收入城中,庫存起來。
太湖軍和左軍在此戰(zhàn)中都立下功勞,麝月雖然有心賞賜,但沭寧城的官倉并沒有多少庫銀,此前一批黑腰帶拎著紅腰帶的人頭來領(lǐng)賞,還是將城中富賈捐獻(xiàn)的銀兩撥給作為賞賜。
賞賜之事,也只能等待回到蘇州城再做決定。
夕陽之下,宇文承朝身處城外,坐在忠勇軍的大營之外,望著夕陽落日,神情淡然。
聽得腳步聲響,一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宇文承朝扭頭看過去,卻正是趙勝泰。
趙勝泰前番被派去蘇州城,卻并沒有隨同錢歸廷的隊伍一同前來沭寧城,而是直接折返回了虎丘城,發(fā)現(xiàn)左軍主力已經(jīng)調(diào)動到前線,這才前來沭寧會合,只是等他趕到之時,左軍已經(jīng)變成了忠勇軍。
忠勇軍的主力,其實還是文仁貴手下的那幫人,而趙勝泰在這群人中的威望,僅次于文仁貴。
“趙叔!”宇文承朝看了一眼。
趙勝泰卻是望著落日,沉默了片刻,終于問道:“他去了哪里?”
宇文承朝自然知道趙勝泰口中的“他”是誰,沒有立刻回答,也是看著落日余暉,片刻之后才道:“趙叔,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他留了下來,咱們會是什么結(jié)果?”宇文承朝緩緩道:“圣人是否會冰釋前嫌,不再追究你們過往的罪責(zé)?”
趙勝泰冷笑道:“她自然是希望我們都粉身碎骨!
“這次平亂,他們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樣的功勞,足以讓公主在朝中為他們爭取赦免!庇钗某谐溃骸翱墒俏娜寿F如果留下來,即使有公主庇護(hù),依然無法讓朝廷從輕發(fā)落!
趙勝泰微一沉吟,才頷首道:“不錯。文刺史當(dāng)年起兵,聲勢浩大,最終被凌遲處死,文仁貴是他的兒子,朝廷終究是不會放過他!
“所以只要他存在,公主甚至都不知該如何庇護(hù)。”宇文承朝嘆道:“他的情況和你們不同,你們是受株連,即使那些青州軍殘部,也只是奉命行事的從犯,如此公主可以為你們爭取赦免!
趙勝泰皺眉道:“我們跟隨他多年,生死與共,即使朝廷真的不會赦免我們,我們也會共同進(jìn)退。”
“清清該怎么辦?”宇文承朝表情嚴(yán)肅起來。
趙勝泰一怔。
當(dāng)年大學(xué)士趙炎括帶領(lǐng)一群大臣上書,阻止夏侯登基,卻都被打為叛黨,株連五族,血流成河。
趙氏一門血脈幾乎斷絕,只活下了趙炎括和當(dāng)時尚在襁褓之中的趙清芷。
此時宇文承朝提到清清,趙勝泰沉默起來。
“她出生不久,就慘遭大禍!庇钗某谐袂槟兀骸敖陙,她一直都被扣上了罪臣余孽之名,不見天日。尋常的姑娘,在她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相夫教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可是你看看她這些年做了什么?跟著你們顛沛流離,為了發(fā)展會眾裝神弄鬼,趙叔,難道你希望看到她這樣子?”
趙勝泰眼圈一紅,長嘆道:“我又何嘗不希望她能夠平安生活,享受尋常人的快樂?可是……趙氏一門的血海深仇,著落在我和她身上,我們不這樣做,又能怎么辦?”
“趙大學(xué)士是忠直之臣,為李唐而獻(xiàn)身!庇钗某谐溃骸盀樗麍蟪鹱匀徊诲e,可是為他洗清冤屈,還他一世清名更為重要!
趙勝泰一怔,看著宇文承朝道:“你說的不錯,家兄不怕死,可是卻被扣上罪成之名,就算死,也無法瞑目。”
“這些人中,像趙大學(xué)士這樣蒙受冤屈的家族很多,像清清這樣不見天日的忠良后裔更是不少。”宇文承朝平靜道:“如果直接與朝廷對抗,這點力量無疑是雞蛋碰石頭,非但無法報仇雪恨,那些忠良的名譽(yù)恐怕再難恢復(fù)!
趙勝泰沉默著,沒有說話。
“文仁貴希望大家有一條更好的道路可走!庇钗某谐袂槊C穆,緩緩道:“所以他臨走之時,將你們交給我,讓我?guī)е銈冏叱鲆粭l路來。而我也答應(yīng)他,只要我還活著,必定要讓當(dāng)年受冤屈的忠良恢復(fù)名譽(yù),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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