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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陽有問必答,思考了片刻,指著李淵的臉,“像小舅舅這么好看的!

  “呵。”李淵笑出來,“眼光倒是不錯!

  暖陽順著座位一路挪到了李淵身旁,張開雙臂沖李淵嘟囔,“小舅舅,抱抱!”

  “……”

  這要是李玉錦這么伸手,他肯定一把就把人扛到肩上了,可是暖陽這么個大姑娘了,哪能隨便抱。李淵板起臉來,讓暖陽坐正,“別胡鬧!

  暖陽嘴一撇就落起淚來,哭的那德性和李玉錦像了個十足十,哭的李淵心一軟,真就從她伸著的胳膊下方伸過手去把人抱進(jìn)了懷里。

  暖陽手臂攬著李淵的脖子,臉埋在他胸前,眼淚止住了,呼吸也平穩(wěn)了很多,像是要睡著了,直到馬車快要靠近公主府的時候,她又醒了過來,悶悶的問他,“你知道我當(dāng)時為什么要嫁給吳文輝么?”

  “嗯?”

  “有一年我去賞花燈,路上碰見他了,他站在橋上,橋上有燈,但是照不清楚臉,他站在那里,側(cè)面特別像你!

  李淵到莊子的時候白怡已經(jīng)打算洗漱睡下了,聽人稟報說公子到了只好又換了身衣服去見他。這次他自覺了許多,沒跑到她屋里,而是坐在會客廳堂等。

  “公子有急事讓下人來說一聲就是,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夜深路不好走!卑租疽馐窍胩嵝牙顪Y不要大晚上的來找他,誰知道李淵聽了這話深以為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路是不好走,我晚上不回去了,在這邊住下好了!

  “……”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么!

  “說笑呢。”李淵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頭,從袖子里撈出來串佛珠,扔到白怡懷里,“明林讓交給你的,他在宮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掛記他!

  白怡接過佛珠,那珠子散著一股檀香味,讓人聞著就覺得心靜,“多謝!

  “你和明林的關(guān)系還不錯?”李淵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白怡心里一驚,昨天她半宿沒睡,今天又思量了一天,已經(jīng)做了決定要嫁給李淵了,聽他這么問,還以為他覺得自己和明林有私情,正琢磨著怎么解釋,李淵卻又問她,“你早知道他的身份吧?”

  好像并不在意兩人關(guān)系好不好。

  “是。”白怡挑著好答的答了。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你不恨他么?”李淵問白怡,就像去問另一個自己。

  “我為什么要恨他?”白怡這次沒仔細(xì)思考,只是詫異的看著李淵,想不清楚他為什么會問自己這么奇怪的問題。

  “他的父親,殺了你全家,你怎么會不恨?”李淵死里逃生的時候還是個嬰孩,可即便這樣他都恨不得替他慘死的一家人手刃皇帝,然后把當(dāng)年他家人受到的傷害都還給皇帝,白怡家里遭難時她都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不恨呢。

  “誰說我不恨。”白怡冷冷的開口,“我恨冤枉我父親的奸臣,更恨不辨是非的圣上,可那跟明林有什么關(guān)系?”

  李淵要說服自己似的,只強(qiáng)調(diào)那一句,“他是你仇人的兒子。”

  “可明林沒殺我爹,更沒害過我!卑租瘩g他,“除了親人以外,明林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雖然他們只是一起呆了幾天,雖然明林也沒做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可她小時候能死里逃生,林姨死后沒有孤苦無依,這些都和明林有關(guān),她在心底已經(jīng)把明林化作親人的一類里。

  “最好的人么?”李淵若有所思的站起來要離開,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轉(zhuǎn)佛珠的白怡,“這段日子我不能過來,你在莊子里好好呆著,不要出去!

  明明他什么都沒說,可白怡卻敏感的覺察出一股殺意。

  京城,這是又要變天了吧?

  ☆、八章 (1)

  第八章京郊私會

  在宮里睡的第一夜,明林感覺自己像是什么稀罕擺件似的供人參觀,不說那些低著頭偷偷瞄他的宮女太監(jiān),就連幾個年紀(jì)小的皇子都跑來他的居所看這位從沒見過的皇兄,然后被慌張找來的乳母給抱回去。

  明林側(cè)躺在床上,手握成拳撐在臉下,在長欣宮用了晚膳,還教柔妃娘娘怎樣調(diào)息,一直到柔妃娘娘困乏了才離開。

  其實(shí)明林也困了,但是情緒上有些興奮,明明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是睡不著。他想和人聊聊天,聊聊暖陽公主和柔妃娘娘,要是白怡在這里就好了,她見過她們,說不定比自己知道的還多。

  可惜白怡不在,他又不能找個小太監(jiān)小宮女過來,叫來了光磕頭就得磕一晚上。

  “暗七!泵髁窒肫饋碜约哼要兩個“影子”,一時興起喊了一聲。

  “主子!睅缀跛曇魟偮,暗七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明林沒想到暗衛(wèi)在這皇城里居然也能這么隨意行走,驚奇的問,“暗八呢?你們一直在宮里么?”

  暗七自得的笑了笑,“暗八在外頭守著呢,主子放心,十七暗影的名頭不是白叫的,除了圣上呆的地方侍衛(wèi)太多不容易接近,您去哪兒我們都跟著呢!

  “喔!泵髁置嫔系馁潎@極大的鼓舞了暗七,“其實(shí)這宮里我一個人守著您也是夠夠的,您要是有需要跑腿的活兒就讓暗八去!

  “咦?”明林一聽,似乎真的考慮了一下,“那你叫暗八來一下好么?”

  “得令!”暗七幸災(zāi)樂禍的去把剛才搶了他七連環(huán)的暗八給換進(jìn)屋,想著大晚上的暗八還要到處跑就高興的不行。

  暗八不明就里的進(jìn)了屋,看見明林正坐在燈下拿著筆對著紙發(fā)呆,聽到聲響回頭看了他一眼,指著門前的杌子讓他先坐,自己要寫封信讓他送出去。

  暗八也不和他拘禮,拿著從暗七那里搶來的七連環(huán)坐下研究,這七連環(huán)是暗七自己做的,平時看暗七一甩手就給分開七個圈,一合手又變成了一個大環(huán),可到他這里怎么拆都拆不開,氣的他想直接用內(nèi)力給它震碎了。

  就在那乒乒乓乓的拆環(huán)聲中,明林這封咬著筆桿寫了小半個時辰的信終于寫完了。他有許多話想跟白怡說,還想問她知不知道柔妃和暖陽的喜好,可是那么多話最后他一筆都沒寫。

  暗八把七連環(huán)塞進(jìn)懷里去拿信的時候真的無心偷看的,只是明林完全不避人,收信紙的動作大的很,讓他不想看見都難。

  當(dāng)然,最主要的是那封信的內(nèi)容也太簡單了,就仨字:“你好嗎?”

  暗八對將軍府在京郊的幾處莊子都很熟,他記得暗六說過白小姐住的是淵少爺之前住的莊子,門兒清的摸出了宮,借了匹馬朝著莊子趕去。雖說他覺得大晚上的用暗影跑老遠(yuǎn)去就為了傳個“你好嗎”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屁話實(shí)在浪費(fèi),可這是主子的吩咐,他必須要遵守。

  他覺得,大晚上傳信這種爛主意,多半是暗七那家伙想的,再聯(lián)想到之前暗七的冷笑……暗八把懷里的七連環(huán)撈出來,那是暗七花了半個月用木頭雕的,光打磨就用了五天,F(xiàn)在,他掌心一用力,七個圓環(huán)震的粉碎,手一揚(yáng)木屑隨風(fēng)飄散。

  白怡的房門忽然被敲響時,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李淵去而復(fù)返了,那人不會真打算住在莊子里吧,就算住下,自己找個房間就是了,找她干嘛?

  敲門聲只響了一次,待白怡披好了外衫往外走,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口空蕩蕩的根本沒人。她覺得奇怪,關(guān)了房門往回走,赫然發(fā)現(xiàn)床前居然站著個一身黑衣的人。

  “姑娘別慌!卑蛋顺呓藘刹。

  因?yàn)橐呀?jīng)見過幾次面了,白怡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是明林身邊的暗衛(wèi),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提著一顆心著急的問,“明林出事了?”

  “主子沒事!卑蛋税涯欠庑盘统鰜矸旁谧郎希熬褪亲屛医o你捎封信。姑娘看看吧,要是需要回信就現(xiàn)在寫,我給帶回去!

  白怡沒想到明林會給自己寫信,有些新奇的拿過那信,又看了一眼背著手站在窗邊背對她的暗八,輕聲的詢問,“壯士來我這兒,李公子知道么?還有外面的仆人……”

  “姑娘不必?fù)?dān)心,沒人知道,你快著點(diǎn)兒寫信吧,你外間服侍的丫鬟我用了迷香,很快就會清醒了。”暗八解釋并催促道。

  白怡抿唇,這哪里是不必?fù)?dān)心,這要擔(dān)心死了好么!李淵還說這莊子安全,現(xiàn)在丫鬟被迷暈了,房間里進(jìn)了人,外頭的侍衛(wèi)卻什么都不知道!

  沒心情去考慮李淵這里的守防多么薄弱,她點(diǎn)了一只燭燈讓光更亮些,打開了那個連封口都沒封口的信,對著信上的內(nèi)容反復(fù)看了許多遍。

  暗八騎馬騎的脖子有些酸,活動筋骨的時候回頭看了下,只看見白怡兩手托腮的盯著信紙。

  就仨字,有啥好看的?

  這姑娘是不是不識字呀?

  就在暗八要忍不住上前告訴她那三個字念什么的時候,白怡抬腕拿了支筆,硯臺里墨不多,她一邊研墨一邊寫,抬頭就是兩個字:“都好!

  暗八覺得這廢話一樣的回復(fù)足夠交差了,誰知白怡沾了濃濃的墨汁揮揮灑灑的寫了整整兩頁紙。他這次沒偷看,不,他從來都不會偷看別人的信件,之前只是不小心瞄到了而已。

  等他帶著這兩頁紙回到宮里時,明林屋里已經(jīng)熄了燈。暗七正坐在樹頂上百無聊賴的嚼樹葉,暗八落在他身邊坐下,笑話他,“你是鳥么,為什么要吃草?”

  暗七鄙視的把樹葉吐掉,“鳥才不吃草呢。你怎么不去主子那里回話?”

  暗八下巴朝著明林的房間揚(yáng)了揚(yáng),“那不是歇了么!

  “你傻呀!卑灯叽妨税蛋思绨蛞蝗耙恍」媚,還是一漂亮小姑娘,大半夜給你寫信,擱你你睡的著?”

  暗八沉默良久,“主子是和尚啊!

  暗七笑起來,“這樣,一個月的工錢,賭不賭?”

  暗八腳尖一點(diǎn),朝著明林屋里去了,等看清床上坐著的人目光清明的眼睛時,一陣肉疼。

  這個月要喝西北風(fēng)去了。

  ☆、八章 (2)

  白怡的信里寫了許多她知道的宮中貴人的喜好,比如皇后喜愛荷花,陳貴妃喜歡金釵,跟柔妃關(guān)系最好的和妃喜歡吃杏仁茶。明明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可小時候熟記的那些事情就像刻在腦海里一樣,不去想的時候就藏著,一想就全都想起來了。

  其實(shí)倚著圣上說的讓明林在宮里住不過三日,法事是在五皇子頭七的時候做的,做完了,明林也就要跟著師父走了。

  所以白怡列的那些個貴人,他可能見都見不到面。

  但他還是高興,他明明都沒說,可白怡卻知道他心里擔(dān)憂的是什么。明林把白怡寫的都記到了心里,不想留著紙條多生是非,把信放在燭臺上給燒了。

  火苗躍動著吞噬了紙張,快燒到頭的時候明林又后悔了,用手硬是把火給按滅了,然后把被火燒的生疼的手指放在嘴邊“呼呼”的吹氣,另一只手則去彈那殘留的信紙一角,黑色的邊緣彈掉后,有些泛黃的紙上還有白怡寫的“都好”二字。

  他抽了個信封,把這殘余的一角小心的裝進(jìn)去,撐開信封確認(rèn)已經(jīng)裝好了,這才倒持著燭臺在信封口上滴蠟密封。

  這可是他收到的第一封信,回頭放到寺里他的那個箱子里,好好留著。

  那封信里白怡說了好多細(xì)碎的事,可有一句她寬慰明林的話卻是最準(zhǔn)確的,“宮里的人都信佛,對著你肯定會客氣的!

  翌日清晨,有皇后身邊的內(nèi)侍來傳明林去永寧宮,說是皇后請人過去說話。

  明林其實(shí)更想去長欣宮找柔妃娘娘禮佛,可是皇后的話他不好不聽,不然等他走了柔妃肯定要受牽連,只好換了身新的僧衣跟著那內(nèi)侍去拜見皇后。

  出乎他的意料,永寧宮里來了許多娘娘,連柔妃都坐在那兒沖他安撫的笑。

  他向皇后施了禮,又看了一眼柔妃,然后才在皇后賜的座上坐下。

  “喲,這就是仙靈啊,看著可真有精氣神!弊谌徨率值囊晃豢瓷先ビ行┠昀系腻酉乳_口打破了沉默。

  皇后點(diǎn)頭,“和妃說的是,看著是個好孩子,賞!彼粨P(yáng)手,身后的宮女捧著個托盤走到他面前,是幾盒上好的檀香,“身外物估計你不稀罕,頭一回見也不知道送你些什么好,回頭我讓人去興隆寺再捐些香火!

  明林替寺院向皇后道了謝,只聽得和妃又笑起來,“皇后可是貴人多忘事,這哪是頭回見啊,這仙靈出生的時候咱們不是一起去給柔妃賀的喜嘛,我記得那天是江龍王的生辰,就是咱們仙靈出世的那會兒,漫天的紅光啊,天都發(fā)紫了,我這輩子沒見過那么好看的景色!

  皇后端起茶杯輕抿了口,“是啊,咱們仙靈和江龍王一天的生辰,命里帶著吉相,佑國佑民。”

  “哼,可真是帶著吉相,這仙靈早不下山、晚不下山,這一下山就趕上了安城地動,估計呀,是仙靈身上帶著仙氣,人世間消受不起!弊谄堑柠愘F人冷嘲熱諷了一番,她是陳貴妃的堂妹,也是五皇子的姨母,因?yàn)樽约簺]能生養(yǎng)個皇子,一直跟隨著陳貴妃,如今五皇子死于非命,陳貴妃傷心過度在宮里休養(yǎng),她對著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六皇子滿懷敵意,說話是直白的不客氣。

  “是趕巧了。”和妃一撫掌,“老三這不是負(fù)責(zé)安城賑災(zāi)的事嘛,我聽他講呀,這安城百姓沒有不夸仙靈的,說是地動發(fā)生不到一天,仙靈就趕到了安城為亡靈超度,為生者祈福,滿城百姓都知道有仙靈守著安城,這大家伙才心里有底,不然那些災(zāi)民說不定就要出亂子的!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交鋒,言語中心的明林卻是半句都沒放在心里去,他就定定的坐著,不附和也不反駁,好像他們說的那個仙靈并不是他一樣。

  柔妃欣慰的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喝了口茶便收回了目光,直到皇后說累了眾人這才散了。和妃快走了兩步跟在柔妃身邊,親切的和要跟著柔妃回長欣宮的明林說話,“昨個兒見著你父皇了吧?圣上最近啊為了賑災(zāi)的事成天操勞,你有空見著了也要提醒你父皇多注意身體!

  不止是安城一處地動,好幾座城都發(fā)生了災(zāi)害,北方大旱滴雨不落,南方卻是大壩被沖毀淹了沿岸的居所。舉國上下四處有流離失所的災(zāi)民,皇帝派了十幾位欽差大臣去賑災(zāi),就怕災(zāi)民發(fā)起暴.亂。

  明林想想昨日見到的圣上,跟他沒說幾句話,多是在和大將軍商量派兵的事。他對著剛才好幾次維護(hù)自己的和妃,只簡單的答了句,“圣上心懷天下,自然日理萬機(jī)!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還沒走出永寧宮的大殿,身后的嬪妃們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