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之上,探出了一只爪子來,無邊龍威轟然而下,碾壓到了下方的人群之中。
幾乎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包括那些騎著馬的鐵甲人,也都翻身下馬,與身下的駿馬一起,跪倒下去。
能夠承擔(dān)著這種威壓的人不多,就連遠處土臺上的龍云等人,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跪下。
有的人,甚至直接五體投地,趴在了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蒼茫大地,我所見到的人里面,只有兩個屹然而立。
一個是我,而另外一個,則是軒轅野。
兩個宿敵。
顯露異象之后,軒轅野的臉上金光大放,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來,斜斜地蔑視著我,就仿佛在說我是真龍?zhí)熳,而你,又是什么呢?br />
面對著那種讓人連呼吸都困難的威壓,我提著手中的劍,開始緩步向前走著。
對我來說,威壓就是威壓,即便它如同實質(zhì),也是如此。
這世界上的太多不可能,都是用來被打破的。
瞧見我居然毫無畏懼地再一次沖將上前來,軒轅野終于為之一愣,隨即拔出了青銅古劍,也朝著我沖來。
那云層之上的生物,一直都沒有顯化真身,但給了我巨大的壓力。
我再一次地與軒轅野交戰(zhàn),巨大的撞擊力使得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往后滑落而去,而當(dāng)我想要再一次地遁入虛空,施展詭異變數(shù)的時候,卻感覺到虛空之中,仿佛有某一物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只要我一躍而入,它就會沖上前來,將我給扯成碎片去。
這種感覺,并非是我不能遁入其中,而是等待著我進來。
對于虛空,隨著我領(lǐng)悟得越多,心中就越發(fā)地敬畏,因為里面充滿了太多的變數(shù),讓人不敢妄動。
我不確定那種危險是否能夠真的傷到我,但不敢去冒險。
所以猶豫了半秒鐘,終究還是沒有膽敢入內(nèi)。
虛空被鎖,我不得不正面與軒轅野斗爭,但對我來說,只要頭頂上的那生物不落下來,我就不會對軒轅野有太多的畏懼。
這家伙或許很強,甚至比之前的窮奇王還要強上許多,但那又如何?
我終究不再是往日的陸言。
而且華族是小佛爺計劃里面的重中之重,我必須拿下這里,將他計劃里面的這一環(huán)給破壞掉,讓他沒辦法繼續(xù)下去。
盡管我不清楚他最終的計劃,但他想要將荒域作為自己后花園的想法,在我面前,將會成為鏡花水月。
鐺、鐺、鐺、鐺……
兩人越戰(zhàn)越勇,到了后來,周遭的人都站立不住,紛紛退守到了城墻之后去,害怕被這樣的動蕩給波及到。
而龍云等人,也趁著這功夫,躲到了遠處的小林子里去。
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因為顧忌著云層之上的那生物,所以我一直沒有使出全力,總是留著幾分力量,免得被打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隨著激斗的持續(xù),軒轅野終于還是有點兒浮躁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整體實力,已經(jīng)遠遠不是他所能夠及得上的了。
無論是一劍斬,還是清池宮十三劍招,又或者我種種關(guān)于激斗之時的手段和素質(zhì),在總體的方面,都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軒轅野,而對方倘若不是特殊的血脈和手中那古怪的青銅古劍,只怕早就撐不住了。
但別看著軒轅野岌岌可危的樣子,但他其實一直都在給我下套。
他等待著我全力一擊的那一瞬間,使出殺手锏來。
雙方都在等待對方露出破綻,好在一瞬之間,將戰(zhàn)局敲定,但又都小心翼翼地對抗著,不敢露出半分的懈怠。
如果是一般人,面對著這樣的情形,恐怕早就崩潰了,但我卻不一樣。
我有著足夠的信心。
反而是軒轅野,在眾目睽睽之下,先是被我扔出了窮奇王的尸體,又一劍將金烏鴉刺成重傷,并且將其給逼走,此刻又在與我的對抗中處于頹勢,這讓他感覺到了說不出來的壓力。
這種壓力不是龍威這種無形無色、卻猶如實質(zhì)的威壓,而是心靈之上的氣勢。
如此又戰(zhàn)了一會兒,軒轅野終于忍不住了。
青銅古劍在那一剎那,迸發(fā)出了青蒙蒙的光輝來,而與此同時,云層之上,有一道青黑色的修長身影,往下陡然而落。
如此一落,便如同蒼天直墜,萬物垮塌。
整個天空,都在為之顫抖。
下一秒,一條全身青黑色的真龍從云層之上撲落而來,落到了我的上空,而與此同時,軒轅野也是騰空而起,融于夜色之中去。
真龍一擊。
我感受到了極為強大的壓迫力,在這樣的擠壓之下,無論是走是逃,都沒有任何的勝算,唯一的希望,就在于聚血蠱小紅了。
事情最終的結(jié)果,終究還不是由我來決定。
那么……
我將止戈劍往空中一拋,雙手結(jié)印,然后將意識沉落到了心神深處去。
下一秒,我的頭頂上,也有光華涌現(xiàn)。
一大朵的海棠花浮現(xiàn)于我的頭骨之上,那光華流彩,蕩漾而出,見風(fēng)就漲,到了后來,卻是化作了一大片的祥云,足足有一畝地的面積,將那墜龍之勢給承托住。
轟……
真龍直墜,與海棠花重重撞擊在了一起,在發(fā)出了巨大的轟然之聲后,那真龍陡然一翻轉(zhuǎn),卻是想要重新回到九天之上去,卻有無數(shù)的長須浮現(xiàn)而起,在巨大的花瓣之中不斷穿梭著,將它死死地給纏住了去。
如此糾纏翻轉(zhuǎn),各種響聲從頭頂之上傳來。
旁人打量,只能夠通過縫隙看到幾分影子,然而我卻能夠通過與聚血蠱小紅的意識牽連,瞧見更多的東西。
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條真龍,但隨后我方才發(fā)現(xiàn),它僅僅只是一只蛟龍。
蛟龍和真龍,欠的是天劫歷煉。
別看兩者的體型外貌有許多相同之處,但終歸而言,還是有著云泥之別。
如果能夠渡過雷劫,顯化真龍,那么這玩意兒就已經(jīng)不再屬于這世間的存在,只不過是一種投影,又或者力量的具體顯化,就如同凝聚神格一般。
但如果只是蛟龍的話,還是有許多的可趁之機。
此時此刻的景象,好作一比,叫做“紅被翻浪”,那叫做一個洶涌如潮。
別以為聚血蠱現(xiàn)如今凝聚神格,就能夠?qū)σ磺惺挛镌斐赡雺旱臓顟B(tài),事實上,即便是神,也有乏力的時候,要不然“瘟疫與恐懼之神”,就不會落到身死神消的地步了。
力量,終究還是有一個度的。
那近乎于真龍的蛟龍在不斷翻騰著,它所表現(xiàn)出來的韌勁和反抗意志,讓人著實有一點兒驚嘆。
聚血蠱小紅卻顯得很有毅力,不管它如何反抗,那些觸須都死死地將其纏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出現(xiàn)在了城頭之上,沖著我大聲喊道:“陸言,你放開軒轅族長,若是不放,那我就殺了這個小逼崽子!”
聽到這話兒,我聞聲望去,卻瞧見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的手里,有一個三歲大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虎頭虎腦的,一對眼睛晶晶亮,顯得很跳脫,只是此刻被人挾持住,匕首比著脖子,掙扎不動,顯得很難過。
那個金絲眼鏡我認識。
他就是佛爺堂的幕后boss,秋水先生。
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家伙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還以為他會隨著小佛爺離開了,沒想到他居然坐鎮(zhèn)于此處,協(xié)助,或者說是監(jiān)督軒轅野統(tǒng)管華族。
化身為巨大海棠花的小紅還在與那頭近乎于真龍的蛟龍斗爭,而我的注意力則轉(zhuǎn)移了過來。
我看著秋水先生,然后說道:“哦,你這是在威脅我?”
秋水先生冷聲笑道:“你可以這么認為!
我指著那孩子,說他就是安的兒子?
秋水先生說對。
我聳了聳肩膀,說秋水先生,傳聞中你運籌帷幄,智近乎妖,不過我有點兒不太確信,你會不會是腦子不太好,記錯了一件事情——那小孩,他可是白狼王的野種,跟我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
聽到我的話,秋水先生為之一愣,不過他隨即笑了起來,說陸言果然不愧是陸言,真的有急智。
我瞇著眼睛,說此話怎講?
秋水先生說道:“這小屁孩子是安的性命寶貝,他若是死了,你如何去面對安?”
我有些奇怪,說我為何要去面對安?
秋水先生有點兒著急了,憋紅了臉,說你對于安,心中難道沒有一點兒愧疚么?
我瞇著眼睛,說道:“愧疚?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秋水先生陰沉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安一直愛著你,即便當(dāng)初白狼王騙了她的身子,那也是因為白狼王長得像你,所以才把他當(dāng)做寄托而已;所以說倘若不是你,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而現(xiàn)如今這小屁孩子若是死了,她這悲劇的一生,也就隨之結(jié)束了——你,真的忍心讓她這般凄慘地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