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小黑胡子聽到我的話,張大眼睛直戳戳地看著我,滿臉驚愕的神色。
我看到他的樣子,知道他這是被我戳穿了底牌,心里驚愕,不由就冷笑著哼聲道:“怎么,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腦子沒發(fā)燒?”小黑胡子說著話,上來摸了摸我的腦袋。
“再裝,繼續(xù)裝,”我見到小黑胡子的樣子,就很不屑地對他說道。
“行,”見到我的這么說,小黑胡子很無奈地雙手抱胸在草地上坐了下來,接著卻是抬頭看著我問道:“你是從哪里看出來我是什么何首烏精的?”
“我猜的,”我聽到他的話,就有些得意地說道:“我以前聽我爸媽給我講過八仙過海,里面就有何首烏精,就是長成你這個樣子的,小孩子,長胡子,神神秘秘的。再說了,我姥爺和我說了,你那兩個爺爺,都是老妖怪,我猜他們一個應(yīng)該是千年老人參,一個應(yīng)該是千年何首烏。他們是老妖怪,你肯定就是小妖怪,你的胡子不是白的,那你肯定就是何首烏精了。”
“你真有想象力,”聽到我的話,小黑胡子嘿嘿一樂,笑了起來,接著卻繼續(xù)道:“八仙過海我也聽過,以前山頭東邊的王村村口那兒,有個老大爺經(jīng)常唱,我跟著聽過的。
你說的那個故事我也知道,不過,人家里可說了,吃了那何首烏精,就能成仙的,你小子要不要也咬我兩口成仙看看?”
唱,是民間流傳的一種文化。那年頭,農(nóng)村識字的人少,娛樂活動也少,農(nóng)閑的時候,沒什么事情做,大伙就會聚到一起,蹲在地上嘮嗑。這個時候,就會有村上識字的人,從家里搬一本出來,“唱”給大家聽。這唱,可是很有講究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那唱,首先需要就是口音純正,嗓門洪亮。唱,基本上,真的就是在唱,而不是讀,那聲調(diào)是要跟著劇情抑揚頓挫的,尾音要拉得長,斷句要清晰準(zhǔn)確,特別是唱到里面的精彩處,那嗓音簡直就是在唱大戲,活靈活現(xiàn),繪聲繪色。
我小時候那會子,很多村子上,都還有一些唱的人,唱的,大抵就是《紅樓夢》《西游記》《水滸傳》《三國演義》《白蛇傳》《東游記》《隋唐演義》《儒林外傳》等等,這些,我都是從小聽到大的。
后來,有了收音機和電視,唱就漸漸少了,但是偶爾還有,我記得,九幾年的時候,村上還有唱的,不過,那唱的,就不是古典名著了,換成了一本武俠小說,好像是什么梁羽生的《刀姬瓊瑤傳》,那種,文筆明顯不夠通俗,
也沒什么感情,唱出來就不倫不類了,大家聽著也費勁,后來也就漸漸沒人聽了。
我被小黑胡子說得有些臊,就瞥他一眼道:“你信不信我真咬你?”
“行啊,來,來,咬,咬,讓你咬,”小黑胡子也來氣了,捋著袖子,把胳膊伸到我嘴邊,讓我咬。
“別發(fā)神經(jīng)病,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那個程度,”我推開他,瞪著他,沉聲問他:“你別和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你只告訴我,我說的是對是錯,你到底是不是何首烏精!
“是你個大頭鬼”
小黑胡子聽到我的話,滿臉憤怒的神情,雙手掐著腰,對我惡狠狠地吼了一聲,噴了我一臉唾沫。
“怎么就不是了?不是何首烏精的話,那你是啥?”我見到小黑胡子滿心怒火,也有些心虛了,就嘟囔著問他。
“我是啥,你說我是啥?”小黑胡子聽了我的話,更惱火了,頂著我的臉問我。
我被他問無奈了,只好有些服軟,就說:“你好好說話,到底怎么個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我反正是瞎猜的,就算是說錯了,那也不能怪我,你又沒給我說過!
“這個事情,需要說嗎?你看不到嗎?我活生生一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這個還需要給你解釋?難道以前你遇到陌生人,
人家都會告訴說:‘喂,小子,老子可是活人啊,不是妖怪!?”
我被小黑胡子說得一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就有些欲哭無淚地揉著眼睛,擦著鼻涕問他道:“人家也沒長你這個怪樣子,你見過長胡子的小孩么?”
“長胡子就是妖怪了?”小黑胡子聽到我的話,就有些郁悶地舔舔嘴唇問道。
“那你的胡子怎么回事?”我反問他。
“算了,不和你爭論了,實話告訴你,我這胡子都是被那兩個老妖怪害的。”聽到我的話,小黑胡子有些郁悶地嘆氣道。
“他們真的是妖怪?”我張大眼睛看著他問道。
“可不是?他們要不是妖怪,這世上真的就沒有妖怪了。我告訴你這兩個老妖怪有多妖,”小黑胡子說著話,拉著我坐下,對我說道:“你看他們兩個一大把胡子眉毛,是不是以為他們是老神仙,好像活了千把歲,非常厲害的樣子?”
“恩,差不多,”我點頭道。
“那你知道他們兩個平時都是干什么的嗎?”小黑胡子問我。
“他們是干什么的?”聽到小黑胡子的這個問話,我就有些好奇了,心說,那兩個黑白老頭子既然是妖怪,那他們還需要干什么?不就是喝喝酒,玩玩樂樂嗎?
“他們平時倒是真的什么都不干,就躲在山上,一人一間破草屋,躲在里面研究他們那些狗屁破,不過嘛,要是一旦酒沒了,他們可就有事情干了!毙『诤诱f著話,冷笑道:“他們沒錢買酒了,就抽簽,然后輸?shù)娜?就下山騙錢買酒!
“騙錢買酒?”我聽到這里,不覺來了興趣。
“不錯,他們兩個老妖怪,一個號稱茅山大士,一個號稱嶗山上人,平時就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錢了,就換一身道袍,拖個幡子,下山搖鈴給人看風(fēng)水算卦,騙吃騙喝兼騙錢,騙了錢,就買酒上山來,喝完了再繼續(xù)去騙,他們平時干的就是這個事情。你以為他們是神仙,他們其實是不折不扣的老妖怪。你覺得他們好像活了千把歲了,其實都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他們平時沒事就去山里挖草藥,挖回來草藥,就一股腦堆到酒里面,有時連蚯蚓泥鰍毒蛇黃鱔蝎子螞蟻都往酒里面扔,結(jié)果,那酒喝了之后,就噌噌長胡子,于是他們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老子就是上當(dāng)受騙,不知道實情,結(jié)果被他們騙著喝了一大壺酒,于是這胡子也就長出來了,實話告訴你,我以前也沒胡子的,和你一樣的,現(xiàn)在啊,不但這胡子長了,連下面都有毛了!毙『诤雍藓薜卣f道。
“下面哪里有毛?”我皺著眉頭,滿心好奇地問他。
“佬夾子上,問個屁,他們帶我去醫(yī)院看過了,人家醫(yī)生說是吃壞了東西,提前發(fā)育了,什么狗屁性、早熟,氣死老子了,搞得老子從此連見人都不敢了,每回去村子里面玩,就被那一群小咋種追著打,說我是妖怪,麻痹的,兩個老東西還不準(zhǔn)許我還手打那些小咋種,怕我給他們?nèi)窍聬好?讓他們不好賺錢了,你說我憋屈不憋屈?”小黑胡子氣鼓鼓地嘟著嘴問我。
“這么說來,他們兩個也是人了?”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小黑胡子問道。
“你說呢?不是人,難道他們真是神仙?就他們,也就坑蒙拐騙的料,他們能成仙,豬都會飛了。”小黑胡子看著我,很不屑地說道。
“那,那你也是人?”我繼續(xù)問道。
“屁話,老子以為你和那些小咋種不同呢,沒有因為我有胡子就不和我玩,才把你當(dāng)朋友的,結(jié)果你也是這么個人,罷了,你既然這樣,那算了,我走,還不行嗎?”小黑胡子說著話,起身拍拍屁股就準(zhǔn)備走人。
“別,我錯了,你別生氣,”我連忙拉住他,陪著笑臉道:“好了,別生氣了,我也是因為好奇嘛,再說了,你身上確實有很多讓人好奇的地方,不然的話,我也不會這么誤會你了!
“我有什么讓人好奇的地方?你別說是胡子!毙『诤涌粗覇柕馈
“你坐下來,聽我慢慢說,你要是都能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就服了你,”我按著他肩膀,讓他坐下,接著撓撓頭,就先問了他第一個問題:“那天晚上,你偷瓜——”
“是摘瓜,那兩個老東西和你姥爺說好的,所以我才來摘的!毙『诤硬遄斓。
“好,是摘瓜,”我更正了一下,繼續(xù)道:“你摘瓜,我以為你是偷瓜的,就追你,結(jié)果,到了樹林里,你就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后來她還帶著我們一塊去找那兩個老爺爺騙酒喝。那個女人我是認(rèn)識的,她不是活人,你是怎么和她認(rèn)識的?你為什么不怕她?”
“這個還不簡單?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小黑胡子看著我問道。
“干嘛的?”我問他。